“你进去吧,我就在这外面等你。”在莲禁峰之巅,岑雪朝着叶雨辰淡然一笑,纤指一指前面的朱红色大门,淡淡的道。
在那朱红色大门之内,便是青冥一直以来的闭关之所。
叶雨辰有些疑惑:“仙师不进去么?”
岑雪摇摇头,道:“我就不进去了,只怕三师兄有不少话要和你说。”一阵微风,吹拂着她的衣角,随风摇摆。
叶雨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终于推开了那朱红色大门,嘎吱一声,大门露出一道缝隙,光线照入,叶雨辰也走了进去。
大门关闭,室内黑漆漆的,叶雨辰站立在原地,心中思索。他本来就是心思缜密之人,在这阴暗的地方,更是不免小心谨慎许多。
“你来了。”一道低沉之极的声音响起,令叶雨辰猛地一惊,叶雨辰这才发现一个又矮又瘦的身影坐在远处。
叶雨辰有些惊骇,因为那道声音的主人,分明是青冥仙师!只是,那个矮胖老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瘦弱了?
虽然看不见正脸,但是叶雨辰却分明看见,青冥的背影简直瘦弱得如同瘦猴一般,特别是那一双手,干枯之极。
待到青冥转过脸来,叶雨辰更是惊诧。青冥脸上没有一丝神采,整个人也显得无力之极,根本没有原先一丝仙风道骨的味道,更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油尽灯枯!
不知道为什么,叶雨辰脑海中突然泛起了这个字眼——原先星阳宗二代弟子中的翘楚人物,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难道就是因为那狐仙?
青冥笑了一下,那笑容看起来也是有气无力,他道:“很奇怪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叶雨辰点头,心中惊奇,却无多少惧怕。
“我原先还以为,自己修道数百年,天资也是一等一,虽然比不上那狐仙,也不过只差了一线。谁曾想,只是一个照面,我便被她击败,一个照面啊!”青冥老道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红潮,声音沙哑。
叶雨辰心中一凛,看来狐仙那事,果然对青冥老道打击极大。
过了一阵,青冥老道又道:“我已经听说了,你们这些弟子,只有你一人幸存下来,是么?”青冥老道瞳孔黯淡,仿佛是无尽的深渊。
叶雨辰不知青冥老道的意思,只能点头道:“是。”
听了叶雨辰的确定,青冥老道猛地大笑起来:“哈!十几个弟子,居然只有你一人幸存!果真只有你一人幸存啊!”他神态疯癫,头发全都垂下,乱糟糟的,但他却浑然没有感觉,又或者知道了却一点也不在意。
不知为何,叶雨辰看见青冥老道这副模样,心中突然生出几分怜悯。
这青冥老道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一来是心高气傲,被那狐仙一个照面击败,心中郁郁难解。这二来嘛,只怕就是因为对除却叶雨辰之外的那些弟子,全都葬身极地冰原的愧疚了。
这两个原因,只怕前面一个原因更重一些。据说这青冥老道是如今星阳宗掌教凌忘道人的嫡传,向来也在宗门地位崇高,一帆风顺,更是心高气傲。
这样一帆风顺、志得意满的一个人,突然面对狐仙的打击,难以承受也属正常。
叶雨辰见到了他神色中的疲态,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难得你还愿意过来,听我啰嗦几句。”青冥老道突然感叹了一声,神色好似苍老了十多岁一般。在极地冰原之时,他的相貌还是如中年人,现在却仿佛老年。
叶雨辰听了这话,心中暗道一声惭愧。若非岑雪今日带他来这里,他根本想不到来探望青冥老道。
“你入本宗门墙好歹也有数年,对我们这些个星阳宗二代弟子都算得上熟悉吧?”青冥嘿嘿直笑,声音却越发的低沉无力。
叶雨辰点点头,不知青冥突然提起这个是何意。
“在这些二代弟子中,只怕你比较熟悉的,便是古井修、萧青、岑雪还有本道了,嘿嘿,其实当年师父对我们四人便有个论断,不知你想不想听?”青冥老道虽然精神不振,但是没有缄口的意思。
青冥老道口中的师父,便是凌忘道人。
叶雨辰自然不会说不想听,而且涉及萧青,他也有些好奇。点点头,便听得青冥老道开口。
“师尊曾说,古井修为人严谨,脚踏实地,虽然天资不如我们几人,但却胜在能持!纵然天资有限,今后成就也是不低的。”
叶雨辰想起那位古师伯严肃的样子,心中暗自点头,凌忘道人果然是目光如炬。
“至于你那师父萧青,他看似懒散,实则高傲,无论心性还是天资,都是我们这些人当中的第一流!只是你那师父却是个一等一的怕麻烦性子,修道成就纵然高,但要到极致,也难。”
听到对自己师父如此之高的评价,叶雨辰心中一惊。
原来自己那个懒散的师父,居然是这般惊采绝艳的一个人。
“还有岑雪,她自幼便是聪明伶俐,心思敏锐,更为难得的是她立志清修,不为外物绕心。日后成就,定然是我们当中成就最高的一个!师尊他,果然是有识人之明!嘿嘿!”青冥老道嘿然直笑,声音怪异。
想起岑雪如今在星阳宗二代弟子中锋芒最盛的岑雪,叶雨辰感叹了一声,那位凌忘道人说的居然一点不差,确实有识人之明。
“至于我么。嘿嘿,师父当年便断言,我心高气傲,虽然有几分本事,但却受不得半点挫折,脆弱之极,早晚有大祸临头!”
一语成谶!
在黑暗之中,叶雨辰听得心头一阵跳动,他隐隐知道,青冥老道这是在提点着他什么。
青冥道:“我观你修为,根基极为牢固,看来萧青对你寄望颇深。你日后修行,定要记住,不管学你师父也好、岑雪也好,甚至学古井修,切莫学我!”
“心高气傲却又心境脆弱,若要想修仙,参得大道,那是妄想!”
青冥老道有气无力的几句话却重重敲击在叶雨辰的心头,令他猛地有一种被一盆凉水浇淋之感。
他虽然一直以来修炼都极为勤勉,但自从去了那趟极地冰原之后好运连连,心智难免浮躁了些。
但是青冥老道的这一句话却完全敲响了他的警钟,那些个能窥探仙道的绝顶人物,哪一个不是千年如一日的持之以恒?
想到这里,叶雨辰便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火热,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就那不死不灭的大自在……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里,他心中的向道之心便愈加明显,也更为坚定!
见到叶雨辰脸色变幻,青冥老道也沉默了起来,似乎是由得叶雨辰体悟。叶雨辰感悟之下,心境又是不知不觉更上一层楼,灵台一片清明,内息也更为通玄。显然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静下心来,叶雨辰能够充分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息流动,如江如海。练气期十五层的境界,不知不觉离他只差毫厘。
正当这时,叶雨辰却听见青冥老道低低的声音。
“你,听说过心魔吗?”
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