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快住手,孩儿答应您,孩儿答应您!”邢光耀抱住杨氏,语带焦急地道,生怕杨氏真的去撞床柱子。
杨氏岂是真会寻死的人,听见邢光耀这么一说,马上一脸欣喜地转过头来,“光耀,此话当真?”邢光耀叹了口气,实在没辙,只能答应了。
杨氏达到了目的,当然就马上放邢光耀回去了,她也明白现在正是忙的时候,走开时间太久难免引起怀疑,不过邢光耀的表情却变得心事重重。
邢心菡将最后一盆花篮准备好,发现邢光耀和杨氏好像谈得有些久,出去好半会还没进来。邢心菡摇头一笑,这娘俩还真是亲,光耀哥可以说是个百分百听话的好孩子,为人也宽厚,这点到真不像三叔与三婶,反倒是挺像父亲的,也对,大家都是一家人,彼此想像也很正常。
正想着邢光耀,就见他低着头进来了,看上去有些消沉,邢心菡手中的活还是利索地干着,不过眼神却没有离开邢光耀,没多功夫杨氏也进来了,邢心菡发现她的脸色平常,但是眼神却炯炯发亮,像是在隐忍着某种喜悦。
母子俩前后进来,表情差异也太大了,邢心菡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可是如果是不开心不是应该两个人都不开心吗?怎么会一个看上去失魂落魄的,而另外一个则像是捡了金元宝一样。
邢心菡想过去关心关心她这位兄长,却在这时传来一阵嚎啕大哭,吓得屋子里的人都停下了手边的工作,那哭声绝对跟孟姜女有得一拼,夏氏与邢靖天马上放下手边的花,芸姨娘也牵着邢心心的手一起跟了出去。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邢心菡一个人,她一听那惊心动魄的哭喊声,心中就有了数,这活也都干得差不多了,她自己一人来收拾就行了,估计今晚别想早睡了。
邢靖天走到门口,听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很像是二弟妹的声音,可是因为对方哭得实在太过洪亮,只得扯着嗓子问道:“谁啊?”
而门外人不但哭得起劲,还“啪啪啪”地不停拍着门板,嘴里则隐隐约约喊着“大哥,大嫂……我是如倩啊……”
邢靖天听到这里,连忙打开门,外面蓬头圬面的莫如倩哭倒在地上,见门开了才慢慢地抬起头,披头散发的样子把门内的人都吓了一跳,等看清她的那张脸后都一不由自主地抽泣。
邢心菡将所有的花篮都准备好后,见没一个人回屋来,知道应该都聚在大厅。
莫氏哭得一把一笔鼻涕一笔泪水的,脸上的是青一块紫一块,两只眼睛都肿得跟核桃一般大,看得夏氏也是连连摇头。
这个二叔真是太过份了,竟然把自己的正妻打成这副模样,就算弟妹真有什么不是也不该下此重手,再加上听了莫如倩的话后更是心里对邢靖文失望到了极点。
原来,邢靖文与燕姨娘早就想将凤姨娘赶出家了,自从分家后,邢靖文就将她当成老妈子了,什么活都让她干,只要她说一个“不”字,邢靖文就手向外一指,让她“滚”。她是有苦无人诉,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忍气吞生地照顾一大家子,还要不时忍受燕姨娘的冷嘲热讽。
莫氏每天累死累活地干活,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就与燕姨娘吵了起来,谁知邢靖文二话不说上来就对她一阵拳打脚踢,还将她的细软都扔了出来,与燕姨娘一起将她赶出了门,任凭她怎么敲门都不开。
“大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光恒和心洁都都还那么小,我该真的放心不下,我真的没想到靖文会这么对我。”说到这里,莫氏双手捂着脸,哭得是伤心欲绝,看得在场的人都心里发酸。邢靖淑是有过切肤之痛的,手绢按了按眼角,一脸的悲伤,心里却暗骂莫氏真是个蠢女人,好歹她也为邢靖文生了一男一女,怎么就让人这么给踢出来了,不过那燕姨娘也的确不是个安份的主,眼角往杨氏那边瞟了过去。
燕姨娘可是杨氏的表亲,按理她三房是不该管二房的事,可是杨氏偏偏把她这远房表亲招惹到家里来,还是趁莫氏流产静养的那段时间,司马昭之心谁人不知啊!
杨氏察觉到邢靖淑的眼光,也不避讳回望了过去,邢靖淑敛下眼,装作没看见。
“弟妹,你这伤,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夏氏神色肃然,心里则有些烦燥,家里的事本来就够多了,现在可好又来了这位不省事的主,以后这家也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乱子。可是夏氏也不能不管她,关心话总还是要说上几句的。
不待莫氏回答,邢心菡手里提着药箱正好跨进大厅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邢心菡马上羞红了脸,低着头闷声来到莫氏面前,眼神怯怯地望向莫氏道:“二婶,我给你擦点药吧?”邢心菡清亮的嗓音像一道清泉流入莫氏悲伤的内心,莫氏抬起一双泪眼望着邢心菡充满温情慧黠的眸子,泪水又再一次决堤,伸手就抱住邢心菡呜咽起来。
邢心菡的鼻子有些红了,一双柔柔的小手轻轻地抚着莫氏的背,毕竟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二十岁,又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邢心菡能够体会到她内心那份痛楚,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显得太苍白无力,或许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么抱着她,让她感到自己没有被所有人遗弃,还有人关心她,想着她。
邢靖天的脸上露出几不可见笑容,他发现他的这个女儿直是一个宝,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宝贝。
邢心菡为莫氏的脸上和身上都上了药后,就乖巧地退下出去,幸好上次邢靖天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就让大伙都先睡去,明天还要起一大早,让夏氏给莫氏安排一下住的地方,暂时就先住下来,过两天他会去找老二谈谈。
事情也只有先这样了,夏氏就先带着邢心菡下去,打算把书房空出来让莫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