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咱们真的把这么多东西给他吗?”殷正茂瘫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心有不甘地向徐渭问道。
“不给他,能把人要回来吗?”徐渭无奈地说道。
“那可是六千桶焰硝啊,就算是把工部辖下的广积库中的库存搬空,也没有这么多啊。”殷正茂一脸忧色,朝廷内有多少火药,他在兵部混过,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你手下能调用的火药有多少?”徐渭问道。
“你疯了,那可是军备,我们私下调用,会掉脑袋的。”殷正茂惊道。
“不用,就没法把人换回来,那咱们照样得掉脑袋。如果把人换回来了,陆大人和严大人才会保我们,就算是捅破天的事,也能化解掉。再说了,咱们不是还能要到王直吗?只要王直在手,咱们就可以大作文章,说这些火药是打仗的时候用掉的,相信朝廷中人也不会太怀疑。”徐渭说道。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辖下的两广军队中很少配备火药,其中大部分都分到水师了。水师里有多少,这个俞大人最清楚。”殷正茂狡猾狡猾地,他把私用火药之事,又推到了俞大猷的头上。
“俞大人,您辖下的水师有多少火药?”徐渭转而向一直呆坐不语的俞大猷问道。
“几十桶吧。”俞大猷说道。
“这么少,都不够零头。”徐渭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如果救不出严公子,咱们一个也跑不了。”
“不可能,最少有几百桶,每年都会有火药拔给你的水师,而且这几年用的少,最少有几百桶的余存。俞大人,咱们现在是同坐一条船了,别再藏着掖着了。”殷正茂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马上说道。
“本官老实跟你们说吧,最多只有四百桶。”俞大猷只得老实说了,他并不是十分想换回那个严绍庭,他只要把王直弄到手。
“四百桶,还差得远啊。”徐渭又是无奈地摇摇头。
“徐公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两广的火器配备很少的,每年工部拨下来的火药自然就不会太多。要不是因为这几年没有什么战事,只怕连四百桶都没有。”殷正茂说道。
“看来,咱们得另想办法。可是,那边只给咱们十天的期限,这么短的时间里,咱们上哪去找这么多火药?”徐渭头都大了,他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难道要去求黄子观?”
“黄子观?”殷正茂是徽州人,徐渭所说的这个人,他当然认识。不但认识,而且还有深交。
黄子观,徽商中黄氏的族长。黄氏世贩盐,商通天下,家财无数。黄子观交游甚广,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如果能请他帮忙,说不定真能弄到这几千桶火药来。
“殷大人,您与黄子观同乡里,此事由您来办,最为妥当。”徐渭说道。
“徐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家胡总督也是徽州人,亦是黄子观之同乡,由胡总督出面,岂不是更好?”殷正茂可不是傻子,所谓官商勾结,权钱交易。即便是高官,求商人办事的时候,就必须动用自己手中权力,给商人大开方便之门。
这种权钱交易,殷正茂已经不是干过一两回,可以说是门精了。不过,这一次几千桶的火药量实在是太大,很容易被捅了出来。万一被捅了出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所以,殷正茂不想干,也不敢干。
“我看这样吧,咱们五五分帐,殷大人和俞大人负责筹集三千桶,我负责筹集三千桶。”徐渭不想再磨嘴皮子了,毕竟时间紧迫,只有十天。刘致远已经下了通谍:如果这十天弄不来这些东西,就会全面前攻明朝水师。
对于这一点,徐渭不认为刘致远是口头上的吓唬人。如果这个人的要求得不到满足,他发起飚来谁都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所以,徐渭想早点完事,把这个瘟神送走。
“徐公子,你这样就不地道了。本官跟俞大人都是芝麻一点的小官,那里有本事弄来这么多火药?而胡总督是直浙总督,位高权重,由胡大人来弄这事,肯定会更好。至于王直,本官和俞大人就不要了,只要这事不连累到我们就行。”殷正茂与俞大猷对视了一眼,就说道。
“这怎么行,咱们可是同坐一条船了,出了事谁也跑不了。”徐渭算是明白了,这殷正茂是指望不上的了。
“反正本官与俞大人官小,人轻言微,这乌纱帽丢了也就丢了,我们无所谓。不过,胡总督位居二品,又是严首辅那边的人,嘿嘿...”殷正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反正就是要把这事往别人身上推。
徐渭看着这无赖一般的殷正茂,恨不得踹他两脚解恨。不过,徐渭也知道自家事,如果不把严家公子弄回去,只怕胡总督就要完蛋大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自己也要跟着倒霉。
“哎,都怪那严家小子,什么事不好干,偏偏要得罪刘狂,那不是找死吗?现在好了,他一个人倒霉也就算了,连带着自己和东家也跟着倒霉。”徐渭心中一通乱骂,这才说道:“好吧,你们尽力筹集,能凑到多少算多少,剩下的由我补上。不过,我可说好了,王直归我。”
“行,王直归你就归你,我们绝不眼红。”殷正茂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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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徐渭等人四处奔走,筹集火药的时候,刘致远正带着定海军在福建海域游弋。这一路上,定海军高歌猛进,见船就抢,也不管这船是什么来路。总之,刘致远要把福建与台岛之间的这条海狭清理一遍,把这里变成一片“死海”。
“军帅,前面有一座小岛,岛上好像有人。”孙侯来报。
“派几个人摸上去,把情况弄清楚之后,再定战计。”刘致远埋首看书,只是简单地下了一个命令。
“军帅,这座小岛很怪异,还是由您亲自来看看吧。”孙侯说道。
“怪异?”刘致远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走出了书房。他顺着孙侯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小岛出现在那里。
这个小岛地确很怪异,因为它的四面都是宽达一里的沙滩,中间一个小山头上,有一个高高的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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