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秋风送走了酷暑,眼看着中秋节就快到了,刘致远的心里就开始盘算着是不是该出去打劫海盗。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当里个当啊,当里个当。”岑慧君这些天特别的高兴,她一蹦一跳地进了中军帐,“我回来了,可累死我了。”
“今天又遇到了什么开心事,这么高兴?”刘致远见着未婚妻的笑脸,也觉得很开心。这“当里个当”的调子,还是向他偷师的,没想到没几天的功夫,就成了她的口头禅。
“哦,你还不知道啊。柯尼社的连小姐来了,阿妤姐正在招待她,她说要请我们去产加他们一年一度的丰年祭。”
“切,柯尼社穷得叮当响,连衣服都穿不起,还过什么节啊?我才不去受那份穷罪呢!”上次去柯尼社谈生意,连顿好饭都没得吃,刘致远还气着呢。要不是柯尼社在迎君港的上游,便于物资运送,他还真的不想跟这个穷部落交易。
“阿妤姐已经答应去了,你不去,不怕她被别的男人拐跑?”岑慧君笑嘻嘻地看着刘致远,眯缝着的双眼尽是吃味儿。
未婚妻始终是未婚妻,这些日子来,岑慧君过着这种有名无份的日子,心中多少有些怨念。
“我跟你阿妤姐的同生共死处出来的感情,我什么人都可以不信,就是不能不信她。”刘致远自然不会理会这小妮子的挑拨离间,他虽然说过要给岑慧君与张静妤平等的地位,不过在感情上,她永远都不可能替代张静妤。
“这些小君早就知道了,你没必要老是在小君的面前炫耀。”岑慧君的脸色瞬间晴转阴,虎着脸走开了。
“这小妮子,小气包。”刘致远低语着,再次打开海图,继续研究该去打劫何处的倭寇。
这两个多月来,炼铁场一天铸一口定远炮。现在那两艘原有的战船已经改造完毕,每艘船上都装上了二十二门定远炮,前后各三门,左右各八门。虽然还有点少,不过,这已经是这两艘旧式战艘的极限了。如果再多装几门重炮,它们可能会沉掉。
定远炮,这个名字是张静妤取的,她似乎喜欢上了给东西取名字。不但给新铸的重炮取了这个名字,还给战船取了一个“定远”的大名。这两艘最先交付使用的战船,就叫做定远一号和定远二号。以后下水交付使用的战船,也按顺序命名为定远三号,定远四号,直至定远N号。
刘致远的梦想是,这个N是个四位数,甚至是个五位数。这么多的战船,组成数十个联合舰队,往来游弋于四大洋,见谁不顺眼就灭了谁,谁不服就把他打到服为止,那才叫一个爽啊。
“阿远,你看谁来了。”
正当刘致远还在yy的时候,耳边传来张静妤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只见张静妤的身后跟着一个他不想见到的人:连璧如。
这个蛮夷女子,要礼貌没礼貌,要相貌没相貌。而且还没有自知之明,上次商谈军火交易的时候,刘致远就烦透她了。另外,她一开口,就露出一口黑牙,刘致远见了总觉得特别恶心。
蛮夷部落,不但落后愚昧,还有很多陋习。这好端端的牙齿,柯尼社的女人非要把它们染黑。居然以黑为美,这让刘致远实在是不敢恭维。而那些男社民则流行凿齿,把好端端的左右两个门牙或两个犬齿给拔掉。所以柯尼社的男子不但说话透风,吃相更是难看无比。
另外,柯尼社的社民居然还有纹身甚至是纹面的,他们用这些方式毁饰身体,目的无非是为了显示美观、勇武、联姻、纪功、尊贵。不过,刘致远对这些陋习不敢苟同。
“小女子见过刘公子,此次不请自来,实在是冒昧了。”连璧如见刘致远的面上并无喜色,自知自己是不速之客,并不受人家待见。
“无事不登三宝殿,连小姐专程来我迎君港,想必是有什么事吧?”刘致远对柯尼社没有多少好感,因为他们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
刘致远记得他们第一次来港交易的时候,连礼都不回,实在是失礼之极。而这一次来访,他们似乎也没带礼物。礼物是一种表达内心的一种方法,送什么不要紧,在于的是心意。他们连要鸡毛都不带来,实在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服章之美,谓之华;礼仪之大,故称夏。华夏,自古号称礼仪之邦。刘致远虽然不重虚礼,不过在待人接物上,那些最基本的礼仪还是要的。可是蛮夷就是蛮夷,既无服章之美,而且一点礼节都不懂。这真是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杇也!若想归化这些蛮夷,那还不是一般的困难。
“小女子受众长老所托,想请刘夫子携夫人一起光临我们柯尼社,同渡丰年祭。”
“什么时候?”刘致远问道。
“八月初十至八月十三,还望刘公子务必光临。”
“八月?”刘致远摇摇头,说道:“定海军近期要出战,我要亲自率军出征。真的很抱歉,实在是没空。”
本来就不想去,不过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就一口回绝的话,那未免太过于失礼。宁可人家无情,我不可无义。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连璧如脸有难色,犹豫了一会才问道:“请问刘公子明日可有空?”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刘致远这一问,连璧如扭捏的半天未开口说事。最后,张静妤代为答道:“是这样的,柯尼社的长老们邀请我们拜访,是想商量一些事。”
“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忙得很。”刘致远觉得那些所谓的长老八成是想压价,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只是商业朋友的关系,如果他们觉得我们的火枪卖贵了,不买就是了,没人强迫他们买。”
“不是这样的,我们长老想跟刘公子谈其他方面的合作。”连璧如急忙解释道。
“他们会汉语吗?懂我们汉人的基本外交礼仪吗?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会,有什么好谈的?如果真的想谈,行,派会汉语而且懂礼仪的人来。上次我带着诚意去拜访你们柯尼社,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我是不会再自降身份去自讨没趣的。”刘致远当然明了对方所说的其他方合作的含义:科技层面的输出。他是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就对柯尼社进行全面的汉化的,因为还没到时候。
不过,连璧君听了刘致远这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不停地抖动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看来,她被气得不轻。
“阿远,话不可以说绝。”张静妤见气氛不对劲,急忙拉了拉自己的丈夫,小声地提醒道。
“对一个人来说,礼仪是一个人的思想道德水平、文化修养、交际能力的外在表现;对一个社会来说,礼仪是一个国家社会文明程序、道德风尚和生活习惯的反映。你们柯尼社现在还不懂得礼仪,我不想跟你们有进一步的合作。”刘致远没理会爱妻的提醒,依旧没给连璧如好脸色。
“刘公子既然看不起我们柯尼社,那我们的交易只怕无法再正常进行下去了,公子请另寻买家,小女子这就告辞了。”连璧如受了刘致远如此冷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中尽是怒意。她撂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连小姐,慢走,有话好好说。”张静妤瞪了自己丈夫一眼,就要追出去挽留来客。
“让她走吧,他们现在还不是最理想的合作对象。”刘致远拉住了张静妤,淡淡地说道:“他们连自己所处的地方都没认清,就像把我们定海军当傻子一样使唤,我理他们才怪。”
“都怪你,好好的一个生意伙伴都让你赶走了,看你以后再去找谁交易铁矿石?”张静妤白了刘致远一眼,没好气地说着。
“切,怕什么。”刘致远压根就不敢损失掉这个供货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谁让咱手里有枪呢?你放心,用不了两天,柯尼社肯定会回来求咱们。”
“唉,本来我们与柯尼社相处得好端端的,为什么偏要弄出这些不愉快来呢?”
“华夏与倭国之间的关系,本来也是好端端的,为什么现在倭寇如此猖獗?”刘致远不答,反问道。
“那是因为倭奴奴性不改,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张静妤这时想起了刘致远上次遇刺之事,不禁咬牙切齿地说道。
“嗯,你说得对。但是,你能保证台岛上的蛮夷不会变成倭奴第二吗?如果我们为了所谓的好名声,像唐朝那样不遗余力地扶持柯尼社,你能保证他们以后不变成犯我中华的台寇?”
刘致远真的想归化台岛上的蛮夷,使他们汉化。不过,要想归化蛮夷,并不是一味地扶贫就行的,还要看清对象的真面目。先不说后世扶贫却越扶越贫的无奈,就说倭国,这对刘致远而言,就是一个很好的警例。
中华自问对倭国是仁至义尽的,自汉朝起,中原政权就开始对倭国进行经济上和文化上的“扶贫”。到了唐朝,更是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全面对倭进行“扶贫”。不但朝廷方面全力帮助倭国培养人才,而且民间也有很多商人将唐朝的各种先进科技引入倭国,甚至还有鉴真东渡,给倭国带去了宗教文化等等等...
可是到头来,中华得到了什么?有真诚的感恩吗?有善意的回报吗?
没有!通通没有!
中华民族得到的是倭寇的入侵,还有他们那沾满了中华百姓鲜血的屠刀。而这种武士刀,正是由唐代的唐刀改良而成。由此可见,扶贫是要看对象的,一不小心就会养出白眼狼。
有倭国这个血的教训在这里摆着,刘致远不得不慎重对待台岛上的蛮夷,他真怕自己好心办坏事,把台岛养成倭国第二。如果不看对象,不停地卖枪给台岛的的蛮夷,刘致远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掉转枪头打向自己,或者是打向中华。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手中有枪的台寇可能会比用武士刀的倭寇更可怕。
“啊!”张静妤闻听此言,不禁惊呼起来。她此时已经可以想到:如果台岛上的蛮夷变为台寇的话,那将会是多么的可怕,中华东南沿海只怕会永远宁日。
“怎么办?难道从此都不卖武器给蛮夷吗?”张静妤紧张地问道。
“不卖武器?”刘致远摇着头说道:“那可不行,不卖武器我们就没法把铁矿石和木材换回来。现在我们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货卖多家,让台岛战争不止。二是找一个更好的合作对象,并且全面将其汉化。”
张静妤低头沉思地一会,说道:“第一条路不能走,现在倭寇之所以这么猖獗,这不正是因为倭国四处战争不止吗?另外,战争是要流血死人的,我不想看到台岛上的民众因我们而死。”
“我个人也趋向于走第二条路子,不过,现在的柯尼社还不是最好的合作的对象。一来,柯尼社是实行的是长老制,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的族长来领导,在这种多头领导的统治下,就算是让他们一统台岛,也会很快陷入内部的分裂与争斗。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现在只是向往华夏文化,想借为己用而已,并没有敬畏之心。没有敬畏之心,也就不懂得感恩图报,以后难免会变成倭寇第二。”
“那我们究竟要怎么办?”这也不好,那也不行,张静妤疑惑地看着刘致远,问道。
“胡萝卜加大棒,要想制住手执如意金箍棒的孙猴子,就要用紧箍咒。”
“咦,阿远你怎么知道孙悟空的故事?难道你也看过《西游释厄传》?不可能啊,这本书现在还没写完,在世面上根本就没有卖,我以前也只是在爹的书房里偷看到前面的手抄本。”张静妤大惑不解地看着刘致远,惊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个故事就在我的记忆中,可能是我小时候听到的故事。”刘致远一惊,心说:不好,这下露馅了。他马上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希望能掩盖过此事。
“嗯,原来是这样啊。”张静妤突然死死地看着自己的丈夫,问道:“你现在记起以前的事了?”
“没有,我一想回忆以前的事,就头疼的要命。”刘致远装出一副痛苦无比的样子,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都怪自己不知道《西游记》成书的年代,以后再也不能胡乱引经据典了,弄不好就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显露出去,刘致远暗暗地告诫自己。说实话,他并不是害怕真实身份暴露出去会被爱妻嫌弃,他只是不想惹麻烦,因为穿越这种高科技玩意他自己都没弄清,根本就没办法向别人解释得清。
“这么痛苦就不要想,都是阿妤不好,阿妤以后再也不问你从前的事了。”张静妤见自己的丈夫如此痛苦,即焦急又自责,急忙过来帮他轻揉着额头。
“这下好多了,谢谢你,阿妤。”刘致远见爱妻不再疑心了,就不想再装,想把话题转到如此同化蛮夷上:“刚才我们说到什么地方了?”
“你刚才说到了:胡萝卜加大棒,要想制住手执如意金箍棒的孙猴子,就要用紧箍咒。”
“哦,对,对。”刘致远急忙点头,说道:“要想将蛮夷归化,不能一味地对他们好,还要让他们心存敬畏。想当年,三宝下西洋费钱费力不讨好,没能归化蛮夷的原因就是成祖皇帝没把下西洋的目标定位好。下西洋,不应该是为了讨一个所谓的天朝上国的虚名而向蛮夷派发红包,而是要开海疆,扬国威。”
“君子小人,追名逐利。朝廷自号‘君子’,为一个虚名而舍利,这真是愚不可及。殊不知天下人人逐利,有钱拿时,自然是歌功颂德阿谀奉承;没好处的时候,就会冷嘲热讽,甚至落井下石反戈相向。如何才能威加四海呢?就是要有强大的武力,谁敢有异心,就灭掉谁。这才能让四方蛮夷心存畏惧,不敢再生异心。”
刘致远说着说着,不禁义愤填膺。遥想当年,郑和下西洋的舰队是何等的威武雄壮。可是这支无敌舰队居然放着辽阔的世界不去征服,这真是错失良机啊!现在国困民乏,不得不厉行海禁以自保,华夏这才痛失海上霸主的地位,而后世居然还被蛮夷的奴役...
可惜!可悲!可叹啊!
“阿远,我们以后真的放弃柯尼社这个合作伙伴吗?”张静妤等自己的丈夫感慨完了,才问道。
张静妤是个重情念旧的人,定海军与柯尼社在这两个多月里合作还算愉快,她关心的是这种愉快的合作关系能否再进行下去,她真的不想就此失去这个朋友。
“这要看柯尼社自己的表现了,如果他们还是没有心存敬畏的话,他们未来的命运恐怕就是被别的部落灭掉。要知道,现在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去奴役别人,别人会反过来奴役你。”刘致远淡淡地说道,脸上那副冷冷的表情,让张静妤见了,都觉得冰冷无情。
古往今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这是自然界的铁律,也是人类世界的铁律。
虽说很无情,不过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