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心里都清楚我这少夫人在候府的处境,莫说步步惊心、举步维艰这么夸张,最少明里暗里盯着我,盼我出错,想抓我把柄的人是绝不会少的。”
杨思琳一脸失望的说道:“可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嘴巴里一个个说着为我好,为我好!可做出来的举止全都是想气死我,全都是存心想给我找麻烦!就你们刚才的样子,随便让哪个外人看了去,不出一刻钟的时间我便会成为整个候府的笑柄!这还不止,还不知道那些有心之人要怎么编排,怎么来算计于我!”
“少夫人息怒,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几人额上冷汗都快出来了,她们刚才只顾着吵得解气,竟连这么基本的东西都给忽略了,身为奴婢的本份却还要主子来提醒,的确让她们悔恨不已。
杨思琳并没有这么快便偃旗息鼓,但见这几人均都是发自内心的在后悔、反醒,于是便将音量放低了些,开始动之以情:“现在知道错了吗?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张妈妈是担心我行事冲动惹麻烦,雨柔、香雪与风荷是怕我过于隐忍反倒让人欺负了。你们的本意都是好的,可为什么就不能平心静气,好好的说呢?”
屋子里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除了杨思琳的声音以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我也不是什么一意孤行,听不进劝的人,只要说得有道理,只要真的是为我好,哪怕不一定接受,却也不会因此而记恨于任何人,相反还会在心里记着你们的忠,你们的好。可是……”
“可是再怎么样这规矩两字不可乱,否则的话,别说候府里的人趁机收拾你们,就连我也不会轻饶你们,免得日后在外人面前丢尽我的脸面。若被人说三道四,连自己手下的人都管不好,日后我这少夫人还如何在这候府服众?”
这几句话下去,站着的和这跪着的老老少少四人愈发的抬不起头来,杨思琳心里偷笑起来,想不到平日里她那最啰嗦的顶头上司调教她们的方法,竟这么快有了用武之地。
眼见这领导式的训话时候也差不多了,再不收尾的话,只怕效果反倒不好,于是便开始准备总结陈词了。
她有意轻叹一声,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朝众人说道:“你们几个都给我记住了,日后切不可再出现如此随意、没有规矩的言行举止,你们是我从杨家带过来的人,在我眼见与这门外其他的任何丫环奴仆都不一样。日后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谁都不能再像以前当差那般没规没矩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要各司其责,互相协助,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这样我们日后才能在这候府内站稳脚跟,有好日子过。只要你们忠心耿耿,恪尽职守,杨家不会亏待你们,我更是不会亏待你们,别说荣华富贵,就算是重新还你们一个自由身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这丑话我也得说在前头,若谁不守规矩,做出些什么不容于我之事,那么我也定然不会让她有好下场!”
“少夫人的话奴婢定当铭记于心!”整齐、有力的回应声顿时响起,不仅仅是雨柔几个丫头,甚至于张妈妈都完完全全被杨思琳这一番话给震得口服心服。
而打今日起,只怕这屋子里的人再也不会有谁会将现在的主子与当初的去对比,更不会再有半个人再将主子当成一个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因为现在站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有着自己主见,聪慧而颇有心计的少夫人。
对于她们而言,她们根本不会去探究小主子为何会一夜之间改变这么大,对她们来说,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少夫人,能够在这候府大宅门里生存下来的主子。
“今日之事我不再追究,但再有下次绝不轻饶!都起来吧。”杨思琳见已经达到了预定的目标,便挥了挥手示意几人起身,而与此同时,清歌亦走了进来。
见屋子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她先是朝风荷几人看了看,又快速扫了一眼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张妈妈,最后才行至杨思琳面前回禀道:“少夫人,苏姨娘已经回去了,奴婢按您的吩咐将您赏的金步摇当着众奴婢的面给了她。”
杨思琳听罢,稍微点头应了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看上去倒像是在想着什么。清歌不愧是这四个丫环里最为机灵的,眼见这情形,心中大致猜了个七八分出来,也不用吩咐,自行便退到一旁与雨柔几人站至一排,静静候着。
至于杨思琳半天不再出声,倒也不是在为了这些人面前扮深沉、装高深。只不过是刚才那一席话却也无形中点醒了自己。
候府并非寻常的大户人家,能在这里面立足的人,上至主子,下至奴仆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可今日这苏姨娘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胆大妄为,简直是蠢到了极点。
这样的人偏偏却是霍老夫人送给霍启明的人,难不成这成了精的老夫人会如此没眼力弄个这样渣的女人到宝贝孙子身旁犯傻?
换个思路来想,这苏姨娘就算再蠢,若没人给她撑腰,指使她这么做,以一个小妾的身份,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这般明目张胆的跑到正室面前来示威,毕竟正室可以算得上是她的顶头上司,第一天敌情并不太明的情况下,任谁也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
看来,今日这事还真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只怕八成是那霍老夫人给她下的套,一方面想落她面子,另一方面只要她稍微有一点点没处理好便借题发挥找她的麻烦。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霍老夫人也真是太不可爱了,她们之间无怨无仇的,就算这老人家再不喜欢杨家,不喜欢她这个孙媳妇,可娶都娶进门了,犯得着花这么多心思来恶意针对吗?
这实在是是让她想不通,搞不清这老夫人到底在想些什么,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否则的话,这么个长辈总存心跟个晚辈过不去,那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些吧。
“张妈妈。”杨思琳突然回过神来,目光转向一旁呆着的张妈妈,神色之间多了一份慎重:“刚才你进来便说我惹上了麻烦,指的可是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