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放的?你可是惹恼了谁,要用这种方法置你于死地,还真是狠毒啊。”秦颜听出了墨羽的意思,“不过这并不是丢失的名册,是仿制的,但却做的可以以假乱真,若不是装这些名册的锦袋都是我亲手所制,上面有我所做的暗记,我又十分熟悉写这名册的人的字迹,只怕也会辨别不出的。”她又翻看了一下摊在桌子上的锦袋,“能做出这东西的人,只怕是见过真正的名册,但却没见过丢失的那本,这上面写的名字都不全对,字迹却和写真正的名册那人几乎一模一样。小羽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墨羽听说这并不是真的名册,顿时舒了一口气,当下便把自己与贞妃的纠葛一一道来,又将小梅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也都告诉了秦颜,秦颜仔细想了想,“若说是贞妃到还有可能,凡是后妃要到我这查看名册我都不能阻拦的。只是这恐怕也是你的推测,并没有证据吧。”
“是,墨羽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墨羽得罪过的人,能做出这么大手笔的,大概也只有贞妃娘娘了,墨羽现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老天有眼,让我发现了这名册,否则墨羽就是真的死不瞑目了。”
“这样,”秦颜沉吟片刻,“你且回去,把这名册留在我这一天,姑姑帮你好好想想办法,想来那要害你的人不会这么急着下手,明天应该还是安全的,明天午膳之前你再来姑姑这里,姑姑再告诉你有什么办法。”
墨羽点点头,先回了自己的住处,只是这一夜却是难以入睡,呆呆的望着窗棂的月光发愣,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下来。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为何连护佑自己的周全都成了一种奢望呢?她怎么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是惹恼了谁,竟然就想要自己死么?想着父母在家里大概整日都盼望着自己有出头的时候吧,哥哥已经开始接手父亲的生意了,还好哥哥并不是那些纨绔子弟,受了父母的影响也甚喜文墨,家中的生意便是不需要担心了,小弟尚且年幼,母亲待他一定如当初对自己一样费心,想想可能终生都不配再与父母共享那天伦之乐,她再也忍不住,伏在枕上大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最后迷迷糊糊睡去,第二天早上醒来照镜子的时候,眼睛仍然红红的,肿的像桃儿一样,她用手帕拭了拭泪,去寻了块用旧的帕子,拿冷水浸了,再敷在眼睛上,虽然不会有太大的用,但总归是能好些,等等还要去秦姑姑那里,总不能顶着两颗桃儿去呢。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墨羽换上一身平日穿的衣服往尚仪局走去,正值午时日头正毒,火辣辣的太阳烤的皮肤生疼,墨羽却丝毫不管,脚步匆匆只向尚仪局奔去。
几乎是跑着到了尚仪局,她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门框喘息了好一阵,经过的丫鬟与嬷嬷纷纷侧目,她也不在意,好不容易气息均匀了,墨羽便冲进了秦颜平时常在的屋子,门口小蝶一见是她,忙伸手要拉住,谁知墨羽甚是心急,小蝶竟慢了一步,墨羽一用力推开门,屋里的两人齐齐回头,六只眼睛对视之下,墨羽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羽你来了,进来说吧。”秦姑姑点头示意小蝶将门再关好,而坐在秦姑姑旁边的那位……“贺…贺大人?”墨羽不确定的问到。
墨羽昨天才见过贺天衣,按理说,断不应该这么快就忘记,她会不确定的原因只是因为……昨日那么冷峻的贺大人,此时竟然是穿着一套宫女的衣服!那衣服被他撑的满满的,他脸上也敷了粉,头发也不知用了什么,竟也梳出了个丫鬟髻,若远远看去,只怕任何人都会认为不过是个小宫女吧,就连墨羽近看也是好一会才辨认出。
素来冷峻的贺天衣竟然难得的脸红了一下,“不这样怎么掩人耳目,本官刚刚听姑姑说了此事,你这奴婢也算聪明,竟知道拿给秦姑姑看,这东西是真是伪也只有秦姑姑能辨认的出,若不是这样,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他手中握着那锦袋,竟又递回给墨羽。
“这……”墨羽迟疑着不敢接过,贺天衣神秘一笑,示意她附耳过来,他低声说了几句话,墨羽听完犹豫起来,贺天衣也没有发怒,只是淡淡的说:“你若害怕便罢了,害怕了就放下锦袋离开吧,本官不会怪你。”
墨羽看了看贺天衣平静的面容,又看了看秦姑姑略带期待的目光,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跪下给两位大人磕了一个头,然后拿起桌上的锦袋便离去了。
皇宫的天牢,阴冷而潮湿,只是并没见过外面的监牢是什么样,无法做个比较罢了。墨羽努力往墙角缩了缩,虽然这时仍是炎夏,这牢房里却如冰窟一般,她瞥了瞥在另一个角落蜷缩的小梅,最终打消了叫她挨的近些一起取暖的念头。
那日她回去后便把锦袋原样放回了衣柜里,第二天,吏部的顾清明顾大人便带着大内的侍卫来四处搜查,同时前来的竟然还有梅妃与贞妃。也不知道这两人来到底有什么目的,墨羽见了那个将自己裹在一身华服的人,表面平静非常,心里却是在冷笑。哼,果然是计划好的啊,她一直忐忑的心情竟然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她也不说话,就跪在一边等着下一出戏开场。小梅原本站在二妃身后,这时也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说是有墨羽偷窃宫中重要物件的证据,还自告奋勇带着顾清明去找到锦袋的所在。现在回想起三日前那一幕,墨羽犹自觉得好笑,小梅看着她慌张的表情,笑的那般得意,仿佛看到自己落难是一件多么让人欣喜的事,侍卫找到锦袋,墨羽心里已有打算,本就是一个局,越反抗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不如不做那无谓的抗争,这态度让顾清明甚觉奇怪,而她只说了一句清者自清,便再不开口。兴许便是因了她的坦然,才让顾清明对小梅起了疑心。果然,在问起小梅如何得知锦袋被墨羽藏在此处时,小梅答的很是流畅,然而顾清明在吏部已久,当然不会被这样的一个表象就骗过,几次追问之下,小梅果然慌了手脚,言辞也前后矛盾起来。二妃看向小梅的目光都是冷冷的,还不待顾清明说,梅妃当时便下令将墨羽与小梅都带到皇宫的天牢看管,是以她们俩此时便在这牢中“相依为命”了。
墨羽看着瑟缩的小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你为何,要害我至此呢?小梅姐姐。”她故意把姐姐两个字咬的很重,关在天牢这三天,除去每天来送饭的狱卒,她能见到的活人也只有小梅一个,小梅却整日闭口不言,这种无聊的牢狱生活,还真是无趣啊。话虽这么说,也不过是自我安慰,每日的冰冷与沉默,足以逼疯一个正常的人了,更何况,还有不知要如何定名的大罪在等着自己,只是要死,也不能做个糊涂鬼不是么。
“小梅姐姐,你还记得我初进宫时,你帮我挂纱帐么。”墨羽见她不答,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那时你对我很冷漠,我不知为何,但又不敢问你,还是多方打听才知道了原因。我很无奈会这样,我无意于跟你争抢的,所以那之后我一直不敢跟你说话,我想,你一定很恨我。”她仰头,却只看到黝黑的屋顶,天牢的窗很小,即使是白天也只有些微的光线透进来,“可是没有什么恨意可以抵过时间不是么,我一直以为,这样的小事,很快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遗忘,我们的日子还有很长,我还有很多机会可以与你摒弃前嫌,所以,那天我明知道你是想要翻找什么,也没有点明,我想你也应该看得出,我的诚意吧。”
小梅在墙角动了动,把头转了个方向,她依旧没有开口,但却是在听的,只要肯听就好,墨羽微微一笑,“姐姐,我们都不知道两天之后等着我们的是什么,但是我不愿到死都不明不白,我只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我纵有千般的不好,为何一定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天下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把自己也赔进来,何必呢?”这样说着说着,她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有委屈,也有无奈。
该说的已经说了,心里总算是好受些,小梅依旧沉默的呆在角落,她索性也不理,自顾自的翻了个身,蜷缩着想要小睡一会了,晚上这天牢里冷的要命,就是坐着都觉得一阵阵发寒,更别说睡觉了,还是趁着现在多少不那么冷睡一会为好,她刚要入睡,却忽然听到有人说:“哼,口才那么好,还是留到公堂再说吧。”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墨羽微微一笑,也不回答,但这一入睡,心里却是格外的安稳。
转眼两日后的早晨,便有狱卒将她们二人带了出去,全套铁制的枷锁戴在手腕脚腕,还拖着沉重的铁链,墨羽觉得走路都有些艰难了,但押着二人的狱卒可没有什么好心情,走的慢了就是推推搡搡,纵然再艰难,墨羽也咬牙坚持着拖着铁链走着,天知道要是真的就推说走不动,这二位冷面大神会不会一路拖着她到吏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