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伏明领着佐吏将李武良架到尉衙公堂,“碰”的一声扔在阶下。李武良惨叫一声,抬头瞪望高坐堂上的胡清,以及矗立在胡清身边的李宇。当他看到李宇时,眼里闪过了一丝冷冷的惊诧与敌意。
胡清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故意瞪着牛眼喝问道:“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来啊,先打他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边上佐吏先是一楞,那李武良被捆绑得如同粽子一般,如何还能下跪?随即又都醒悟过来,呐喊一声,抡起镇堂板棍,径直往李武良身上招呼,根本容不得李武良开口辩解。每一板棍下去,李武良都杀猪般一声惨嚎。
片刻间,二十板子打完,李武良背脊处已是血肉模糊,趴在地上,都哭喊的声音都没有了,唯余低低的呻吟。
“李武良,你逼迫福临门客栈店主,杀死林老汉,指使蒋彪冒顶罪名。可认罪么?”胡清看着趴在地上的李武良,满脸整肃萧杀。
“我、我……”李武良的声音微不可闻。
胡清惊木一拍,道:“李武良,蒋彪已经将一切全部招供,你还想矢口抵赖么?快快如实招来,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听得“蒋彪”二字,李武良哆嗦了一下,心知已是无可隐瞒。又见边上佐吏手中板棍轰然扻地,发出“嘟嘟”声响,唬得他更是心惊胆颤。
“大人,我招,我全招了。”李武良哭喊道。
李武良招了,尉衙府内,摆起了一个小型的庆功宴。尉衙的大部分佐吏,都被安排在尉府前堂之上,那里已经摆下了数桌酒席,佐吏们正吆五喝六地山吃海喝。胡清、李宇、林伏明三人则是在尉府后堂对坐把酒。胡清林伏明二人都是欢颜笑语,只有李宇隐隐中有些许忧色。
李宇心中之忧在于他想不明白,李武良已经被尉衙抓捕了几个时辰,连公堂都过了一回,罪行都承认下来了,李武良的叔叔李左车,这个极为难缠的对手却为何迟迟没有动静?这使李宇有些不安,有种风雨欲来的不好预感。
按理说,李武良被捕之后,李左车应该第一时间就赶到尉衙,或拼死抵赖,或请求说情,但是,他居然按兵不动了。难道李左车已经准备放弃对侄儿李武良的营救?不,这不可能!居李宇了解,李左车自己并未生育,而那李武良又是他唯一的侄儿,所以,李左车一直将李武良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照顾。
李左车他到底意欲何为,他到底还有甚么后手?难道真如胡清所说,李左车已经是黔驴技穷了?只好乖乖认栽了?依照李宇判断,李左车绝不是一个轻易认栽之人,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襄城县首富。
但是,事实证明,李左车确实没来,也没有如何动静。至少,在李武良被林伏明等人抓捕之后的这几个时辰里是这样的。或许,真的是自己高估了李左车,又或许,李左车的确对李武良失望透顶,决定不再理会李武良的事了。
李宇在心中自我安慰着,然而,一丝若有若无的忧虑却始终缠绕在李宇的心头,挥之不去。不过,幸好李武良已经承认杀人,这一案可说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酒席之上,胡清眉开眼笑,频频给李宇敬酒。他上任月余,连破两庄案件,可谓颇有建树。当然胡清心里清楚,这两庄案件得以迅速告破,李宇出力不少,甚至可以说,案件得破,关键处正是李宇的那些“鬼点子”。
“李老弟真乃大智之人也。”胡清举爵,又敬了李宇一爵,“若有战事,李老弟或是统帅千军之才呢。”
李宇微笑摇头,自己有几斤几两李宇还是清楚的,若说急智,出出主意,或可凭借自己比常人多出的两千多年的经验加以应付,但若是真刀真枪地领军打仗,那自己就是一个门外汉了。
不过这倒也提醒了李宇,自己要完成历史使命,匡扶大秦王朝,将来少不得要和刘邦、项羽等人在战场上见真章,若是没点统军之能,还真不好应对。看来今后有时间,还得好好研究一下统军本领,补上这一课。
然则,时间允许么?自己还能从容地去研究统军之能么?别的暂且不说,单说这生计问题,就已经令李宇觉得晕头转向了。虽然,李左车在无意之中“馈赠”给自己数千两金子,虽然,阳翟城的茶叶蛋生意正欣欣向荣。然而,这些都是小钱,离李宇心目中的“做个有钱人”实在还差得太远了。
心念及此,李宇不由叹了一口气。
“老弟为何叹气?”胡清见李宇愣怔不语,又听李宇叹气,疑惑问道:“难道还有何事能难倒老弟?”在胡清看来,李宇简直已经是无所不能了。
“实不相瞒,小弟此次前来襄城县,实则是为了开茶叶蛋分店。”李宇将自己来襄城县的目的如实说出。
“甚么蛋?”胡清没看过更没吃过茶叶蛋,当然不明白。
“茶——叶——蛋——”李宇一字一顿地说道。
“茶叶蛋,没听说过。”胡清把头摇的拨浪鼓似得。
“不知二位兄长可否有兴致一尝小弟做的茶叶蛋?”李宇不失时机地推销起自己的茶叶蛋来。
“好啊,没想到老弟不仅有大智,竟然还能下得厨房。好好,正要尝尝老弟的手艺。”胡清林伏明都高兴道。
李宇命人前往福临门客栈找铁牛,让他送些卤好的茶叶蛋来。
这几日来,李宇虽然忙于尉衙公案,但李宇并未忘记来襄城县的主要目的。所以,在忙于尉衙公案的同时,李宇还是让铁牛在福临门客栈设了个摊点,先行买起了茶叶蛋。
然而令李宇意想不到的是,茶叶蛋摊点开卖两日来,竟然没卖出去一个。李宇百思不得其解,这也正是让李宇觉得晕头转向的原因所在。
福临门客栈离尉府不算太远,盏茶工夫,铁牛便拎着一篮子茶叶蛋来到尉府。李宇请胡清林伏明二人先行品尝。
胡清看着中有些黑乎乎的茶叶蛋,不解地问李宇道:“好好的蛋,怎地弄成这般模样?这还能吃么?”
李宇微微一笑,揶揄道:“老哥怕我下毒?”
“哪能?!”胡清牛眼一瞪,竟一张口,将一个茶叶蛋生生吞了下去。
李宇又是好笑又是感激。这,就是兄弟之间的信任!胡清这人虽然大大咧咧,有时甚至觉得他极其粗野。然则,胡清对兄弟之豪爽仗义,却又使他让人觉得是如此可亲可敬。
林伏明倒没说甚么,先是小小的咬了一口,品了品,又咬一口,继而就不住地点头赞叹“好香!好吃!”。
胡清见林伏明那陶醉的样子,又是一阵疑惑,自己都吃了一个,怎地连个感觉都没有?又伸手向李宇要了一个,学着林伏明的样儿,细细品尝,这才品尝出味道来,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来,给下面的兄弟们每人一个,让他们也尝尝,吃出味儿来,也好天天找李兄弟买茶叶蛋去,嘿嘿~”
胡清,这个粗野之人,他竟然也帮李宇推销起茶叶蛋来。
铁牛那尉衙的佐吏每人分发了一个,大家一尝,都说好吃。这令李宇更感困惑了,明明大家都说好吃,为何这茶叶蛋在襄城县就卖不出了呢?他原本还以为襄城县的口味与阳翟城有所不同,但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李宇决定,依着在阳翟城的成功经验,在襄城县也来一次宣传。然而,宣传却也颇费思量。
就说这宣传的方式,肯定不能再像在阳翟城那样小打小闹。在阳翟城之初,自己囊中羞涩,没那么多资金供自己用来宣传,所以只能采取小范围小规模逐步宣传的方式。如此宣传,既耗时又费力,但其实效果并不好,无法达到轰动效应和连锁效应。
而如今,自己如说还不算大富,但至少已经有了数千两金子。必得细细思量一番,必得找到一种能够产生巨大的轰动效应和连锁效应的宣传方式来。
唯其如此,自己才能真正一炮打响,挤出时间来做自己更应该做的事情。否则,全天下大小三十六郡,一个一个宣传下去,岂不要耗尽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自己哪里还有余力去匡扶大秦王朝,去改写历史,去再造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