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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真灵灌顶

记事房。

记事弟子端着一张木盘,上面赫然是初修村的图样。图案可大可小,放到最大时,能看清每一个庭院的结构。他手指点到何处,该处庭院便闪现出不同的光华。有人的庭院和闲置的庭院闪耀的光华各不相同,以便区分。

记事弟子随手一指,点了一个靠中心广场的院子。

“就这个吧!”

“为何不给我这间!”秦舞阳手指落在图上一边角处,“我喜欢僻静!”

“分派住处是记事房的事,可由不得弟子随心所欲,不然岂不乱了套。”记事弟子斜睨着秦舞阳道,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下巴上的花白山羊胡须一颤一颤。

初修村中的这类记事弟子、执事弟子,多是年龄大了,升不上道真期,仍被困在化气期的外门弟子。他们在初修村已久,为人油滑,面对普通外门弟子时并不怎么客气。

秦舞阳微微一笑,他早就听知秋抱怨过这些记事弟子态度差,总是在一些细节上刁难你。不过,这世上总有让他们拜倒的物事。

他掏出一块下品秋石,放到了记事弟子桌上。晶莹剔透的秋石闪耀着淡淡的光华,映得记事弟子眼睛都绿了。

记事弟子露出会心一笑,随手一拂,秋石便已消失不见。他接过秦舞阳的铭牌,在上面打了一道印记:“天机园,庚寅房,待升上道真期,须来退还。”

对于秦舞阳来说,他现在只想尽快提升修为,一个安静的修行场所才是最佳选择。而天机园庚寅房便位于这座奇大无比村寨的边缘,远离繁华的中心广场。

化气期的修行,可不假外物,但修行速度却慢了许多,这对那些天赋极高的修道者合适,对秦舞阳却并不合适,他打算采购一些必要之物。

秦舞阳来到炼器房,这里不但向雪云宗本门弟子出售法器,也收购炼器材料。炼器房永远不会缺顾客,此刻里面便有数十人围着,或买或卖。走过飘扬的大旗下,秦舞阳挤到了柜台前。一个执事弟子笑嘻嘻地走来,态度比那记事弟子就要好上许多:“这位师弟请了!”

“这个,你们收吗?”秦舞阳将一块天晶石放到了柜台上。

那记事弟子眼前一亮:“天晶石原矿,品相极好,提炼出来,已是中品,这可是好东西,不过一块太少了,毕竟只是原矿,重铸一把一阶法剑都远远不够。”

“不够还有!”秦舞阳哗啦倒出一堆天晶石,“一千零八块,你看价值几何?”

这在炼器房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毕竟一下拿出千余块天晶石,放在外门弟子身上,也算罕见了。

那记事弟子笑得眉开眼笑:“甚好,甚好,足以提升数十柄法剑的品阶了!”

得了约八十块下品秋石,秦舞阳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出了炼器房。刚出门,身后便有人叫道:“且慢走!”

秦舞阳回头一看,竟是一个内门弟子。

“师兄何事?”秦舞阳道。现在他只想尽快修行,提升修为,一点也不想招惹麻烦,因此态度极好。

那内门弟子洒然一笑:“这位师弟请了,在下见龙峰厉无咎,冒昧拦下师弟,你刚才一下拿出上千块天晶石原矿,并无半分打磨或者提炼,是从某处天晶石矿得来的吧?”

秦舞阳没想到此人一眼便看出端倪,看来修道方面还有许多经验知识需要自己去学习。日后在出售这类物品,定要小心谨慎,尽量不要一次售完。他料想那天晶石矿也无法瞒住人,便道:“师兄慧眼如炬!”

厉无咎笑得更开心了:“如此甚好,我正要炼制一柄四阶灵器宝剑,需要数千块天晶石,如果师弟有,还烦请全部卖给我,如果没有,可否告知我那天晶石矿所在?我愿以法宝交换。”

秦舞阳心底计较,听闻雪云宗已经死海封锁,派遣了大量门内精英前往查探死海消失的因由。即便因死海极大,目前还未有人找到矿脉所在,但迟早也会发现。既然如此,不如将这消息卖给他,换些更急需的丹药。

想到这里,秦舞阳道:“天晶石我已没有了,不过的确有一个矿脉,我无意中发现。法宝便罢了,我现在正需要大量丹药。如果师兄有合适我的丹药的话,我愿将消息相送。”

“你现在是化气期二重的修为,的确更需要丹药,我手中适合你用的丹药不多,只一百颗小神丹。”厉无咎似乎也觉得一百颗小神丹换一条天晶石矿脉的消息还有些不够,略一犹豫,咬咬牙,又掏出了一枚玉符,“这枚三阶下品的流焰符,师弟若看得上眼,可拿去用。”

秦舞阳细看玉符,通体蓝莹莹,流光溢彩,却是枚蓝符。

符箓材质,不论玉、纸、木,材质由劣到优,有黄、蓝、紫、银、金诸色。这玉符虽然品阶不高,但材质却是不差。而且符文以复文加云篆而成。尤其是玉符只要灌注了足够真元,可以反复使用多次,却不比符纸,属于一次性消耗品。秦舞阳目前正缺攻防道法,这流焰符对他来说正适用。

“成交!”

秦舞阳收下了一百颗小神丹和流焰玉符,道:“我这天晶石,是在死海寻到,而且的确是一条矿脉,就在死海下面。死海如今已消失,你若留意干涸的死海腹心处,有坍塌的地方,那下面便是矿脉所在了!”

“死海!”厉无咎先是一愣,随后苦笑,“宗门已封锁了死海,正查探死海消失之谜,这却有些麻烦。”

“你又不是要把整条矿脉占为己有,只是自用而已!”秦舞阳道。

厉无咎点头:“诚然,我倒是想偏了,正好门派在抽调真传和内门弟子去死海搜寻,这倒是个机会。”

厉无咎和秦舞阳不约而同地都没有想到要把此事上报宗门。这内门弟子是想着先为自己炼器找到足够天晶石才说,毕竟上报了宗门之后,自己能不能免费拿到天晶石便是疑问了。而秦舞阳却是因为不想暴露神魔录的存在,临渊这样一个内门弟子都让他九死一生,更何况上面更大神通的存在,或许一般的内门弟子都看不出自己体内的神魔录,但上面的真传弟子,甚至是长老、宗主呢?

“今日承情了,若有事可上见龙峰找我,不知师弟可否告知名讳!”厉无咎道。

厉无咎再次提到见龙峰,秦舞阳顿斯想到了张岳衡,手抱阴阳:“我叫秦舞阳!”

厉无咎最后问名也是避免被秦舞阳所骗,虽然一个外门弟子欺骗内门弟子的可能性很小,但留下名字,也方便下次查找。厉无咎瞟过秦舞阳腰上悬着的铭牌,微微颌首,与秦舞阳客气地道别。

秦舞阳原本下一步就是要去炼丹房买些化气前期所需要的丹药,但现在有了一百颗小神丹,虽然只是些普通丹药,与堪称化气期神丹的元精丹有天壤之别,但数量不少,光是估摸着化气期前期修行,药力却是够了。

来到天机园庚寅房,秦舞阳看着偌大的庭院,院中巨树参天、清泉自流。秦舞阳上了阁楼,里面空无一物,极为寒碜。但秦舞阳心里却极为满意,修道本就不是追求俗世繁华的道路。这条路上,更多的是寂寞。

采气就是从天地宇宙空间、日月星辰及万物之中,将各种不同能量流、信息采集体内,这就是灵气。盗天地,夺造化,激发自身内在的潜能,补自身不足,培养充实自身元气,加速天人合一最高妙境的早日实现。宇宙的灵气不同于五谷之气,是人体生命活动的最大能源。学会广泛吸取万物之灵气,才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量,以补充人体能量的消耗。

道、妖、魔,采气的机理都是要通过意念作用,使自己全身毛窍穴位自动打开,使自身封闭场向外开放。这时身体吸收体外各类能量流及信息的本领加强,使体内的能量流、信息进行交换,纯化体内能量流,并获得高能能量流,激发身躯潜在能力。

仙道一派采气,大多须将神抱住气,意系住息,在丹田中宛转悠扬,聚而不散,内藏之气与外来之气,交结于丹田,日充月盈,达乎四肢,流乎百脉,然后撞开夹背双关而上游于泥丸,旋复降下绛宫而下丹田。

不过,万龙撼天神功则极为霸道,一反大多仙道门派练气的“静”字诀。

秦舞阳吞服了一粒小神丹,盘腿打了个如意坐,掐住一块秋石,按神魔录中记载的万龙撼天神功功法所讲,存想赤气在心,大如鸡子,渐渐自顶出而散。同时,口中念咒曰:南方丙丁,赤龙居停,阴神避位,阳宫下迎。

如此半刻,一股股活泼泼的赤阳真气仿佛百川汇海般,纳入了秦舞阳体内。尤其是以掌心秋石为引,仿佛泄洪口一般,赤阳真气呼啦啦地灌入。

引气入体约一日后,秦舞阳只觉赤气如火光照耀,小神丹药力已化去了三分之一,掌心的秋石亦被吸走了小半灵气,而秦舞阳体内的赤阳真气也厚实了一分。

然而,想要更进一步,感受到真灵灌顶,却还差得远。

秦舞阳也不急躁,有小神丹为食,他也不需要其他食物了。药为后天之祖,圣上之圣;食为后天之根,贤上之贤。丹药胜过普通食物千百倍。因此日日炼气,从不出门一步。

事实上,大部分外门弟子在化气前期都难有秦舞阳这般奢侈,日日以小神丹为食,又以秋石为引,帮助引气入体。更何况,临渊大把珍奇药物用在秦舞阳身上,早已让他肉身脱胎换骨,虽然修道天赋并未改变,但修道的体质却是远胜同阶层的大部分同门。

因此,秦舞阳虽然修道资质实际上并不出众,甚至称得上平凡,但至少目前看来,引气入体、蓄积真气的速度却是极快。

约大半年后,秦舞阳终于耗尽了几乎所有的小神丹。这几日,秦舞阳时时感觉到体内的真气便得粘稠如泥,神气相守,息息相依,似有突破的迹象,却始终难以迈出最后一步。

摇了摇丹瓶,空空如也。

秦舞阳叹了一口气:修道,何其之难!

他服下了如此多的丹药,却仍未直接进入化气期第三重灵气灌顶,那其他一些手头拮据,缺少丹药、秋石的外门弟子,岂不更是艰难。

气为先天之始,神之神;药为后天之祖,圣上之圣!

秦舞阳回想起当日真传弟子所说,心里又多了一层明悟:修道一途,丹药或许能帮助自己炼气更快,但很难起到决定性作用,除非是一些更厉害的大丹。

“无论如何,丹药用尽,也该出去走走了!”

秦舞阳站起身来。他如今血肉精粹,每日又是以丹为食,身体内几无半分杂志排出,因此仍是一身清爽。

秦舞阳出了庭院,初修村内依旧人来人往。想大半年未回临渊洞府,正好去看上一看。他练气大半年,体内真气粘稠,虽然这半年没有淬炼肉体,但力量却是又大了几分,纵跃时如山间飞猿,极为轻灵。

越往上,寒气越重。秦舞阳反而觉得越发清爽。到了临渊的洞府外,草木依旧,洞门紧闭。一阵朔风刮来,竟有大片雪花飘落。秦舞阳踱步到了泉边,只见自己清泉内映出一张清秀少年的面容。

秦舞阳陡然觉得此处灵气竟比初修村内浓郁了几分,丝丝缕缕,如寒气一般在风中飘荡。体悟着外界灵气四方游走,秦舞阳体内的赤阳真元似乎也受了撩拨,活泼泼地跃动起来。

原来如此!

外门弟子在山脚或山谷内修行,内门弟子都往山腰上开辟洞府,而真传弟子、长老等去得更高,虽高处不胜寒,但高处的灵气的确比地处更加浓郁!以前秦舞阳对于灵气的体悟尚浅,感悟并不明显,此刻的真气蓄积已厚,体会便深刻许多。

秦舞阳也不盘腿打坐,张口大吸了一口生气,顶上头颅,然后缓缓下沉至丹田,闭气半刻,再由丹田释放,将死气和病气徐徐吐出。

轰然一声,一股青色的真灵之气自天顶而下,流乎百脉,撞开夹背双关而上游于泥丸。

真气灌顶,来得如此之突然,却又在意料之中。

秦舞阳终于进入了化气期第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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