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洋在群殴还没结束的时候已经吓破了胆,顺着库房边墙连滚带爬摸到了出口大铁门背后,正好和门边准备偷窥的易清嫣大眼瞪小眼对上。
“大姐头饶命啊!”季洋哭丧着脸含混不清说道。
易清嫣看着季洋半边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想笑却没笑出来,叹口气:“别叫我大姐头,快走吧,那是个疯子!”
“哦哦谢谢,谢谢。”季洋捂着半边脸从易清嫣身边穿过。
易清嫣不再理会,探出半边脑袋继续看库房内的情况,此时陶勿已经收拾了十几个小弟,正对着小胡子勾着指头。突然觉得脖子上冰凉,一把明晃晃的开刃匕首抵在她的脖侧,一时惊吓不住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惊动了陶勿。
用匕首抵着易清嫣的就是季洋,今晚连吃几个大亏,走了几步实在不甘心,看易清嫣一个娇滴滴的小娘们呆在门口,原本色胆一兴,想再把她挟持走慢慢折磨找回本,没想到竟然被陶勿发现,只能硬着头皮,拿匕首的手稍微用点力,把易清嫣推进仓库。
“胡……胡子哥,我抓住那小子的马子了!”季洋不敢直视陶勿带寒气的眼神,心里发毛急忙把小胡子拖下水。
“我靠,季少,干的漂亮啊。”小胡子又惊又喜,没想到看上去像个废物一样的二世祖竟然这么有胆气。
“放开她。”陶勿咬着牙从齿缝中阴冷挤出一句话。
“放开她?哪有这么容易,季少看紧了。”小胡子从陶勿身边远远的绕过,和季洋并肩站在易清嫣身后,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女人在他看来有的是,保不准这小子不顾马子突然发难呢。
陶勿刚有一抬脚的动作,季洋就吓得一哆嗦:“别过来!过来我就抹了她!”情绪激动之下匕首尖嵌进了易清嫣嫩白的肌肤里,一滴鲜红慢慢沁出,顺着锃亮的匕刃慢慢滑落,最后凝聚成一滴。
陶勿凝视着血滴从空中落下,缓缓收回脚步:“快滚,今天不收拾你们!”
“哪有这么简单,转过去,手举起来趴在墙上。”小胡子嘴上叫得凶,心里还是没底,尤其是与陶勿生冷的目光对视,小腿肚子都在微微打颤。如果陶勿非要拼了,他已经打好撒腿就跑的算盘。
陶勿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二话不说走到墙边,双手举起撑在墙上。
“哈哈你小子不是牛逼吗?”小胡子弯腰从裤管里掏出一根电棍,小心翼翼的靠近陶勿身后,摁下开关,一团青蓝色的电光哧啦哧啦冒着火花末。
陶勿肩膀突然一耸,小胡子被吓的连退了几步,色厉内荏的吼道:“再不老实,立马做了你马子。”
陶勿全身绷紧的肌肉缓缓松弛,转过身双手一摊放在两侧,神色平静:“不就是想揍我一顿,来吧。”
小胡子发狠:“老子真不信,电还电不死你!”直握电棍,把电压卡到最大,对准陶勿的小腹狠狠捅下。一股青烟伴随着衣物被烫焦的味道喷了出来,陶勿全身巨震,摊开的双手死死拽紧,隐约可见一条条青筋暴出,通红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小胡子:“就这本事?”
“胡子哥,这小子太狂了,接着电他,电到他姥姥都不认识!”季洋哪看过这样的场面,兴奋的呜呜乱叫,不知不觉紧握的匕首稍微挪离了易清嫣的脖颈。
易清嫣脸上没有一点波动,既没有害怕,也没有一点看着痛恨的人被收拾该有的欣喜,黑白分明的双眼中透出一点点复杂和迷茫。
小胡子刚上来的气焰却被陶勿给压住了,电棍是外国专业的警用电棍,不是说国产的不好,而是管制的太严,干点啥事容易出篓子被抓到把柄。这把还是让南边弄白面的弟兄给捎来的。以前用私刑的时候,最差也是口吐白沫当场昏迷,甚至还有怂货被电的大小便失禁,这你妈可是几万伏的高压,没想到用在陶勿身上竟然效果这么差。
效果再差也还算有效果,而且小胡子已经看出陶勿不打算还手,咬咬牙对着太阳穴又来一记,这一次看来是敲对了地方,陶勿抗了几下,身体向一侧歪倒,右手撑到了地上。只不过还没等小胡子高兴,陶勿手上用力,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沙哑着嗓子:“就这本事?再来。”
“草,不怕死老子就成全你。”小胡子也豁出去了,不就是条人命嘛!
电棍在陶勿的全身可以下手的地方噼噼啪啪做响,终于到电光黯淡的时候,陶勿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上。易清嫣的脸色终于变了,当初吴芷梅找到她时,说的并不只是后来她故意透露给陶勿的话。吴芷梅还试图说服她,陶勿其实没有那么坏,至少没有坏到会对她做出那种事情的程度,而是另有原因。易清嫣当时恨意正浓,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兽心咒之类匪夷所思的借口,之后吴芷梅才说了要杀陶勿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他身边找机会下手。随着长时间相处,易清嫣内心深处其实也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劲,至少两人住在一起这么久,陶勿从来没有任何不轨的企图,只不过后来找机会挑点事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反正在她看来陶勿不是一点小手段能弄死的。
仓库内的空气中,慢慢开始流动着一股冰寒的戾气,气温仿佛骤降了几度。就是这种让人胆寒的气息曾经出现在易清嫣无数次噩梦里。
“陶勿快停下。”易清嫣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去阻止陶勿的化形。情急之下,手捏葵火决,一道淡淡的白焰从匕首尖直接蔓延到季洋的手掌。
季洋大叫一声把像烙铁一样的匕首甩开,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胯下就被易清嫣的脚后跟狠狠踢中。季洋像个煮熟的大虾米,捂着裆部在地上打滚,这一次痛得连喊都喊不出来,张着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怎么也想不到个看上去娇嫩的小丫头片子下脚这么狠,甚至感觉到胯下有什么东西炸裂开。季洋确实是找错了人,如果亲眼见过易清嫣是怎么对付陶勿的,估计给他一百个豹子胆也不敢有非份的想法。
已经累的坐到地上的小胡子,看着易清嫣小跑几步靠近陶勿,浑身乏力也来不及阻止,干脆也放弃了阻拦,他没看清一旁发生了什么事,暗骂还是高看了季洋,废物终归是废物,连个娘们都搞不定。
易清嫣蹲下双手用力摇晃陶勿的肩膀。陶勿整个身体正以极高的频率在颤抖,一股超乎寻常高热甚至透过衣服传到她的手心,汗水浸湿了后背,就像把手靠在一条刚从滚烫开水里取出的毛巾。
陶勿感觉浑身浸泡在沸腾的液体中,周围全是浓稠的血色,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暗暗滋长,努力挤开每一个细胞向体外突进。全身的皮肤、肌肉被无数根针狠狠扎下的刺痛,头脑昏沉沉嗡嗡作响,感知到的外界却又宁静的出奇,一股很难受的闷气在胸口聚集反复冲撞撕扯。
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急切的呼唤:“陶勿!停下!快停下!。”
恍恍惚惚,很熟悉的声音。“陶丘于高山,过则勿惮改”一会儿苍老平缓,一会儿焦急恐慌,两种声音换来换去,陶勿猛的一抬头,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脸上。陶勿咧着嘴微笑对着易清嫣露出一口很整洁的牙齿。易清嫣站起连退了几步,避开了陶勿布满血丝却带着笑意的眼神。
小胡子完全还在状况之外,突然猛醒这小子竟然又活过来了,头皮阵阵发麻,徒劳无功的摁着电力早已经消耗殆尽的电棍。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陶勿已经站到了他的跟前,背对着光,整个脸黑沉沉,唯独一双眼睛是亮的。
“兄弟,哦不,大哥,小弟不开眼啊,你就饶了我吧。”小胡竟然噗通的跪在地上,他已经被陶勿的彪悍吓破了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求饶。
陶勿至上而下盯着,猛然抬脚一个重踢,脚背结结实实的呼在跪倒在地的小胡子脸上。那一瞬间小胡子真真切切听到了重物破空的声音,然后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仰天呈一个大字形瘫倒地面,脸上血肉模糊,像是揉烂了又拼接到一块,已经辨别不出哪是鼻子哪是嘴。
肃杀的气氛,让之前受伤的十几个小混混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陶勿的情况也不算太好,整个人像喝醉一样摇晃,但他显然还不准备善罢甘休,一步一步的走向已经昏迷不醒的小胡子。
“够了!”易清嫣看不下去,轻轻淡淡的说。
“好,今天爽了!”陶勿哈哈大笑几声,不再理睬仓库内的任何人,摇摇晃晃向外走去。
“勿哥,救……救我。”毛豆上牙磕着下牙,陶勿虽然打得不是他,但他这种的小混混哪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实在是被吓得不轻。
易清嫣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废柴,连忙上去把毛豆的反绑在手腕的绳子解开。
“能走吗?捎你回市里。”易清嫣摇摇头,对毛豆问道。
“没问题!”毛豆试了几步,一瘸一拐但还能活动,四下里看看,小燕早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追着陶勿的背影问道,“勿哥,小燕那婊……贱货呢?”。
……
毛豆很识趣的主动坐到后座,易清嫣犹豫了一下,拉开前门坐到副驾位。在秀云街附近放下毛豆时,已是凌晨一点了。一路上陶勿默默开车,易清嫣也没有说话。
再次回到公寓所在的小区门口,易清嫣突然扭头对着陶勿的侧脸:“为什么?”
“老子愿意!”陶勿很干脆。
车停到地下车库时,陶勿忍不住也问了句:“为什么?”
易清嫣没想到陶勿竟然反问她一次,愣住好一会,才绷着脸吐出几个字。
“老娘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