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沙佩脸色一变,她年纪比陶勿还大些许,用流行的称谓,称之为御姐也不为过,但张老板年过五旬,叫她小姑娘也没什么突兀,关键在于“煞气”二字,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张老板定定神,再次认真打量文沙佩,看完之后更加迷惑不解,小姑娘明明长得端庄而不失妩媚,外表毫无所谓阴狠煞气可言,似乎也觉得自己话说得太重,不好意思的问:“也许是罗盘坏了,敢问姑娘是做什么的吗?”
“这有关系?”文沙佩显然对煞气一说耿耿于怀。
“她是外科大夫,天天见血。”陶勿做了个挥刀解剖的手势,顺势站起走到桌边,随着他接近,指针竟然轻微颤动一下,重新指向陶勿的方向。
张老板见状肯定彻底迷糊了,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陶小哥你……你又是做什么的?”
“他是**混混,杀人放火。”文沙佩注意到罗盘指针指向陶勿,顺道不怀好意的反将一军。
“小姑娘说笑吧?”张老板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合拢嘴,左看右瞅见两人都没有否认对方的意思,小心翼翼问道:“哦,请问医生贵姓?”
文沙佩落落大方的说:“文,文明的文。”
张老板拍拍脑门连道:“是了是了。”
“是什么?”文沙佩奇道。
“文大夫如果是主刀医生,日常生死见得多了吧?医院本是阴气较重之地,阴气郁结而戾气不散,血光之气接触久了,煞气自长,天池指针指向……这想来只是外因,与文大夫自身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张老板舒了口气,陶、文两人不解释,他自己自圆其说来了,而且估计是生意人胆小不愿意生事,刻意回避提及陶勿道上的身份。
“喂,听见没,张老板说你身上的煞气是内因呢。”文沙佩却不准备放过这个话题,捂着嘴哧哧笑道。
“我……我可没这么说。”张老板心里开始懊悔,怎么等了几十年,就等来这么一对。
“别听她胡说,我揍的都是坏人。”陶勿皱皱眉头说道,刚才张老板与文沙佩对话的时候,他也学着后者用灵气改变了指向,但稍一旋转又回到原位,不过接近了几步,指针方向就完全排除了掉文沙佩,说明指针对于所谓的煞气探测非常敏锐,再次印证他开始的判断,这件铜盘不仅仅是风水师堪舆的罗盘这么简单。
“我看也是,陶小哥长得面善,不像坏人……”张老板干笑道。
一段插曲后,三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罗盘之上,先是陶勿灵机一动收敛了全身外露的气息,文沙佩注意到后也采取同一步骤,罗盘上的指针很快开始乱无目的旋转,最后落在了地球磁极方向。
“咦,怎么又好了?”张老板感受不到气场的变化,拿起罗盘,调整好方位,在屋内来回走动,无论怎么折腾,静止在水平位置的罗盘指针始终如一,陶勿留心到过程中指针朝南窗外稍作停留又重新指向北极。
从窗口向外望去,正好可以看见跟踪文沙佩的两洋鬼子。陶勿心中了然,对张老板说:“这不是堪舆盘。”
张老板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回到原地,把罗盘轻轻放在桌上说道:“陶小哥说的对,确实不完全是。”
“你祖上看风水怎么还用到法器?”陶勿说出了最初的猜测。
张老板面色凝重,先对着罗盘躬拜了三次:“确实是一件法器,炁煞镜,引炁指煞。”
文沙佩听的云山雾罩,但留心到陶勿毫无意外的神色,肯定一开始就看出罗盘的不寻常之处,她也只好闷在心里静待张老板解说。
张老板郑重其事的拜祭家传宝物之后,不再遮遮掩掩,细说起罗盘的来历,原来他的祖上最早并不是以堪舆为生,数百年前甚至与正一道教张天师一脉类似,一炁化三清,炁煞镜就是用来辅助修炁练神通真正道,只不过历经战乱,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大多数技艺已经失传,只能帮大户人家看风水为生。
当然其中有些语焉不详的地方,就是除了看风水之外,还帮人捉鬼驱邪,张老板大概自己都不相信,所以聊聊几句话带过。
说完后,沉默了一段时间,文沙佩先忍不住:“老板,你刚才提到如果能看出罗盘本来用途……”
“灵器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件普通的玩物而已,需德能者收而藏之,刚才用秘药解封,我已经做好了打算。”张老板微笑道。
“送我们?”文沙佩意思完全不把陶勿当外人,不分彼此。
张老板摇摇头,转向陶勿说道:“先父的临终遗愿是赠与有缘人,但我是生意人,不能坏了规矩。”说着伸出一个手指比划:“还要付这个数。”
“还要一百万?老板你说话不算数。”陶勿没说话,文沙佩却急了。
“一块钱。”张老板晃晃手指。
洗去红漆之后,就算是一般做工如此精细的古董罗盘,说一百万都未必是天价。连陶勿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百万变成了一块钱,买一件几百年历史的法器?
…………
意外收获一件法器之后,陶勿心情好多了,何况几乎就是白送,他当然不会豪气冲天拍着胸口说一百万就一百万。就像张老板自己所说,罗盘如果给一般人,那只是珠玉蒙尘,对于他这样的修道中人来说,在世间活动,一件法器能帮忙解决不少问题。路虎挡风玻璃上夹着的罚单也没影响他的心情,随意撕下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从张老板小店出来后,两外国人已经不知所终,文沙佩很干脆的答应陶勿救助李炎的请求,但条件是只要开口,陶勿需无偿借用炁煞镜,她此刻坐在副驾:“你怎么比我还想要那个盘子?”
陶勿露出点笑容,至少文沙佩还是帮过不少忙,尤其是今天:“我自然有妙用,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罗盘非同寻常呢?”
“不对”陶勿猛然觉得脑中一道闪光,头皮发麻茅塞顿开,方向盘一打在路边绿化带踩死了刹车,冷冷说:“下车。”
文沙佩不悦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陶勿俯身越过文沙佩,伸手拉开副驾的车门,车内空间虽大,动作足以让两人之间摩擦到亲昵的程度,陶勿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推搡了文沙佩一下,冷声再次催促道:“下车。”
从副驾门边一起下车之后,文沙佩已经被气得双颊发白,刚才还说说笑笑,现在却接受被赶下车的“礼遇”,她脸色极为难看,双手交叉摆出格斗的起手式:“你又哪跟筋搭错了?想打架我奉陪。”
陶勿盯着文沙佩正燃烧着怒焰的漂亮双眼,一字一句冷冷的说道:“原来你也在这里。”
这句话有点莫名其妙,而且如果刚见面还罢了,两人见面明明都一个多小时,明显不合时宜,另有所指。
“什么我在这里?”文沙佩用无辜的语气说道,有心人却能听出气焰明显弱了几分。
“你为什么跟踪我?”陶勿单刀直入问道,在小店中文沙佩试图让罗盘指针有所牵引时,已经泄露了少数灵气,不过他当时注意力不在文沙佩身上,一时忽略了细微的灵气特征,现在回想起来,很多事情已经豁然开然,能够串联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