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也未曾计算过跑了多少行程,林中瘴气笼罩,枝条交错缠绕,虽有微光透进却感觉暗无天日,更不可能得知外面到底是什么个时辰。
这当,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快速闪过,我骤然转过头凝视身旁的老鬼,他面色淡然,脸显得尤为铁青,思忖片刻,又抬眼瞧了瞧他。他突然开口道:“有什么话直说,别像个娘们一样!”
我想了想道:“这林子可有尽头?”
他微怔,沉吟片刻问道:“作何这样问?”
“倘若有个尽头,那一边也是一片荒芜么?”我把心里的疑问提了出来。
他听罢颇有深意地摇了摇脑袋,发鬓的白毛嗞的随风竖起来,像带鳍的鳊鱼,怪异之余倒有几分滑稽。他看向林子深处道:“有出口,不过被堵住了。”
“被什么堵住了?”果真如我所猜测的一般,若是没有堵住,这快到尽头了应该像出口一样有人涉足的痕迹,如此看来,周遭出了一片狼藉的枝叶,林子越发的紧密,并无它物。
“就是我们呆过那个洞穴的巨蟒。”他毫不掩饰地说出来。
我听罢几欲停下步伐,震惊地看着他,希盼着他能再说几句,可是他只字不提,也就是说,即使跑到尽头还是会遇到。
老鬼未搭理我,突然眉头一紧,停了下来。我见他停住,约摸猜到些也住了脚步。
顺着目光的方向,见到了一条足足有四丈多高,周身花纹成网状,颜色暗紫的大蟒。
我立马乱了神,不知如何是好,转脸望向老鬼,他眼中竟然是充满了震惊。难道他没有方法出去?那为何方才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想着心沉了下去。
老鬼伸出手向身后示意了一下,还未等我开口便将我拽到了一片还算浓密的丛中,压低嗓音道:“它怎么没有瞌睡?”
我一听差点昏了过去,却又不好发作,低声怒道:“我怎么会知道?!”
他不顾我的话,似乎在自言自语又道:“难道被什么惊醒了?”
听着这些,我才大概明白,老鬼估摸着这段时间巨蟒会盘踞而憩,所以可以从那出去,而它如今醒着,怕是难以出林。
然而那蟒似乎并没有发觉我们的存在,而是背对着,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老鬼道:“他前面有东西!”我没好气道:“有没有都出去不了!”老鬼摆了摆像爪子一样的手道:“未必!”话音未落,人已不在身边,四处张望,但见他矮小的身形立在巨蟒之后,大喊道:“畜生!”
那巨蟒扭动了下硕大的身子,转过脑袋,我见到它的第一眼就不由得原地打了个悚颤,那怪物的双眼泛着血红,周边起满了疙瘩像方大的蛤蟆皮,尖尖的脑袋,吐着血红的蛇信子。身子虽大却并不笨拙,它凶光毕露,盯着自己面前不足六尺的老鬼,慢慢移近……
老鬼运了功,向左侧移去,一边伸出手来,朝我的方向右指,便快速向林子另一边退去,那蟒见状,先是停住,继而低声嘶吼,迅速地准了上去,撞断了挡在前方的树枝,树枝在接触了它的身子以后,赫然变成黑紫色,掉落在地面。
我知道如果这时不跑就没有机会了,顾不上那么多,拔腿就往右前方有亮光的地方跑,脚已经发软却不敢停一下,快到出口的时候,突然瞥见一物,不由得停了下来,定神一瞧,一只白色的狐狸,只不过躺在地上,腹部和皮毛沾满了血,显得很脏,我见它的肚子上下起伏,料到应该还没死,便伸手去抱。
怎料,那狐突然睁开双眼,凶煞得很,猛地咬住靠近的手指,钻心的疼让我条件反射地用力甩开,那狐不防被甩出几尺,趴在地上,不断地呜咽。我见之不忍,将手指放到嘴里用力吸吮了一下,跑过去,将它抱起,它喘息着,半眯着狐眼,全身发抖,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哀嚎声,牙呲起却怎么也动不了。
顾不得这些,慌忙站起身,头也不回地逃出了林子。
由于怕蟒蛇冲出来,我跑出了很远确保安全才停了下来,一路上做了明显的记号,就坐在半山腰,等着老鬼循着找过来。
等了大半天也未见他的踪影,我开始检查怀里白狐,可是看来看去也未见到什么伤口,再看看它,竟是闭着眼,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难道这血不是它的,我疑惑地又把它轻轻翻了个个儿,没有任何伤口。
过了好久,我也有些疲惫,可不敢闭眼,怕是一闭眼就错过老鬼出来的身影,还是没有见到,难道老鬼已经……
我怀里动了动,低头一瞧,那狐狸似乎睡醒了,虽然还是脏兮兮的,两眼确是精神的很,它歪着毛茸茸的脑袋打量了我一下,没有刚才的暴烈,反而温顺了很多,它从怀里跳了出来,原地蹦跶了两下,又跑过来蹦到了我怀里,我见它这举动,更加确定那血根本不是它的,是那巨蟒的。
如此小的狐狸竟然把巨蟒咬的鲜血淋漓,而且并不怕其剧毒,通人性,周身雪白,难道是传说中的灵狐?我又看了看它,它似乎没有察觉,伏在臂弯中,乖巧的很。
天渐渐暗了下来,我知道如果继续等下去,夜晚将会非常恐怖,不知道什么猛禽毒兽又会出来,何况离林子并不是很远,想着想着,我站起了身,灵狐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朝着一个方向叫了几声,我想,先下山,等休息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