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黧做了个噩梦,梦中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像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一般,墨黧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惹了这么个仇家,她倒是隐隐约约记得这女人貌似踢过她一脚,这个讨厌的女人!“哎!你谁呀你?你上次踢了我一脚,你凭什么踢我,还在悬崖边上踢我,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吓死!”墨黧上前理论,没道理看见仇人绕道的,不管仇人是谁,她一定要为自己讨个公道!“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把我孩子还给我……”凄厉的声音传来,像地狱里的夜叉在哭,墨黧也哭了。“孩子,孩子,我怎么想不起来……”她喃喃自语,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儿,怎么记不起来呢?眼泪掉的更急了。正恍然间那个女人再一次对她微笑,然后……“你丫,又踢我¥@%#@………………@!@¥%”。
墨黧醒来,天已大亮,她抬手一摸眼角,湿漉漉的,枕头上都是泪水,梦里种种历历在目,凄厉的喊叫好像还在耳边。赶紧摸肚子,还好还好,孩子还在,虽然肚子还是有点疼,比之昨晚,已经好太多了,她挣扎着坐起来,结果碰掉了桌子上的瓷碗,呯腾一声,碗碎了。桑芷紧接着进来了,看她无恙,松了一口气,上前扶着她坐好,“已经没有大碍了,孩子保住了,我……我以为黧娘身体底子很好,所以没太上心……我……对不起……”桑芷的声音里满是愧疚。
“跟你有什么关系,孩子……出问题,责任都在母亲身上,要怪只怪我对它……不上心,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我很感激你,要不是你,可能它真的离开我了……”墨黧摸着肚子悠悠的回道,觉得桑芷自责完全没必要。“我以前也觉得自己身体底子好,所以才大意……怨不得你,你还是看开点吧!它保住了就是万幸!”
桑芷不再说什么,拍了拍墨黧的手背起身出去了,背影里满是落寞,墨黧知道他还未放下,这个男人,哎!不一会,门帘再度被掀开,桑芷端了碗药进来了,墨黧傻眼了,看着黑乎乎的药汁,“这是给我喝的?”不敢相信呀!看着就觉得很苦。“难道还是我喝的吗?”桑芷反问,墨黧的表情表现太明显,“不想喝?”桑芷问。“不不,我当然想喝,呵呵……”墨黧极力否认道。
“墨见识,为了孩子喝了它。”桑芷语气坚定,昨晚那一幕以后不要再让他碰到了,他受不了再来一次。墨黧接过碗,痛快的咽下,这当然是她自己想的,事实上她喝了第一口就喷了,天可怜见,她从来没喝过这种东西,就算受伤刚醒那会,她都没喝药。那会想喝也没有呀,彻辰宝宝可没聪慧到五岁就会看病抓药,她是硬熬下来的,所以这碗药是她活了两辈子喝的第一碗中药。看她把药吐出来,桑芷脸色很难看,为了孩子这点苦都受不了吗?不过看她被苦的扭曲的脸,他不忍心在说什么,转身出去了,再进来时手里拿了把红枣,“喝一口药,吃个枣会好一点。”桑芷把枣交给墨黧,自己坐到炕沿上。墨黧哀叹!娘哎!活了两世,吃个药还要人拿甜枣哄着,她这老脸呦!
“等山上雪化了,我就送你去莘哥家,有婶子和嫂子照看着,会比较好,我虽是大夫,却比不得她们有经验,这安胎药你还是要继续喝,从现在开始你每天都躺在炕上,轻易别下炕,有什么事就叫我,等过段时间孩子稳定了,你再自由活动。”桑芷低声叮嘱道。墨黧一听不要下炕,潜意识里就想着该有多无聊呀,转念一想为了孩子,两个月不下炕算什么。女人一旦牵扯到孩子身上是什么都能忍的!屏住气,将碗放在嘴边,一抬头,灌了下去……不过可惜她到底低估了这药苦的段数,喝完后一回味泪流满面,赶紧把枣往嘴里塞,苦中杂着甜,更不好受。小嘴里塞满甜枣,腮帮子鼓鼓的,英挺的眉毛纠结着,两只眼睛泪汪汪的,鼻子皱起来,一副受了委屈样。
“桑芷,苦!”
“我知道,等会就好了!”
等过了一会。
“桑芷,还苦!”
……
因为墨黧的突发状况,原本红红火火的新年没了气氛,宝宝知道他娘亲病了,小妹妹差点被人偷走了,很气愤!然后当着墨黧和桑芷的面坚决的宣布:他不会离开他娘亲一步,他要保护好小妹妹,看到小偷就打他,打不过就咬!墨黧和桑芷听完后对望一眼,笑了,原本沉重的气氛消弭了不少。
年初三的时候桑葚带着桑渠上山来了,墨黧对这帮亲戚没话说,他们真的好的让人想哭。桑芷名义上是带着桑渠给墨黧拜年,间接是给墨黧送东西的,包好的元宵,一个个雪白圆润,大小无异,一瞧就是桑婶子的杰作,墨黧千谢万谢的。桑莘看着墨黧躺在床上,忙问她怎么了,墨黧推说她受了风寒,所以才卧床的,桑莘以为没什么大毛病,也就没放在心上,直到吃饭的时候桑芷将饭端到墨黧屋里,没见墨黧出来,他开始感觉不对劲。仔细问了桑芷,桑芷说墨黧操劳过度,动了胎气,孩子差点保不住,他勃然大怒,指着桑芷的鼻子骂。桑家人有规矩,年幼的必须尊重年长的,这叫孝悌,就算两人之间只大一天,那小的那个必须尊重大的,毕竟长幼有序,桑莘大了桑芷一轮!桑莘骂他,他只得低头受教。
桑莘骂的很大声,透过桑莘的话,墨黧才知道原来当初桑家人之所以同意他们在山上住,是因为桑芷对桑家人说自己是他表妹,还打包票说什么一定好好照顾她,决不让她有半点闪失。墨黧听到“表妹”二字,被雷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果然是个很好的掩盖事实真相的借口,亏他想的出来。还好这个什么大沥朝自古以来的风俗就是姑表通婚视为**,表妹在人们眼里就是亲妹子,这可比中国古代先进多了,要不然她早就被当做**拉去沉塘了。桑莘骂了好久,桑芷不敢反驳还得安慰他别气坏身子了,不时的还得问问他要不要喝水,这难道也是习俗吗?太可怜了!古代人,太悲催了!这个不出名朝代的古代人!
墨黧听着桑芷被骂的很惨,觉得这事也不能全算到桑芷头上,她也有责任,就出声阻止,结果喜剧了,她受牵连了,一起挨骂。等桑莘骂累了,就决定带着墨黧下山,桑芷劝说墨黧受不得颠簸,桑莘竟然要背她下去。齐腰深的雪,本来路好的时候要走三个小时,这大雪封山,大概要摸着走五个小时,她不愿意,拉扯了好久,桑莘泄气的往凳子上一坐,捂着脸好一会才说你要再有个什么万一,你让我……怎么跟白兄弟交代。墨黧知道桑莘为她好,心里感动呜呜的哭了起来,顿时一屋子的男人手足无措了,只得转过来安慰她。不巧这些个男人都是嘴笨的,除了“别哭了”,“你不愿下山就不下,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两句说不出别的话来。桑莘一阵泄气,他后悔了,倒不是后悔他骂了桑芷和墨黧,他后悔他怎么没把他的宝贝二儿子带来,那个小子嘴巴像抹了蜜,说话特别讨喜,大儿子桑渠,在劝人方面还不如他,跟姑娘一说话脸就红,指望他安慰人,还不如指望他家公猪生个猪仔出来。
桑芷他很少接触女人,这辈子唯一动心的,是个男人,跟墨黧相处这么久,他只会跟墨黧吵架,他第一次知道女人可以哭成这样,眼泪跟山泉一样。他爹死的时候,他娘都没哭成这样,他哪里知道他娘都是躲起来偷偷哭!小没良心的呦!而宝宝看着他娘亲哭,他就跪在他娘亲面前,拿小手给他娘亲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安慰:“娘,别哭!”小嗓子带着哭腔,本身就没安慰的能力,反而让桑莘红了眼眶。
墨黧知道自己不应该哭成这样,可她控制不住,孕妇的情绪很难把握!压抑了好久才停下来。她带着哭声跟桑葚保证,只要有路她立即下山,桑芷也是指天发誓,一定不会再让墨黧出状况!桑莘虽担心,也是无能为力,只得下山,盼望着天快点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