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头,你该不会是小脑袋瓜饿傻了吧?你叫谁娘?”放下茶碗的紫黑脸一脸的不可置信,柔美妇人拿着块雪白的帕子给他擦着脸和衣服的前襟,都是茶叶呀!
“其实吧!彻辰没傻,他刚刚是叫我娘来着!”墨黧接下话头,然后娉娉婷婷的站到众人跟前,宝宝紧紧拉着自家娘亲的手。“对呀,叔叔,奶奶,这是彻辰的娘,我刚刚就是叫她!”小宝宝果然是任何时候都忘不了卖弄,墨黧记得刚醒的那几天,这宝宝还是一副很懂事的小大人样,怎的现在变成了正常宝宝?自己真有母性光环呀,都是被自己感化的!
“你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怎么都没看见你!”银发老奶奶一下子琼瑶附体大呼出声。“我其实一直都在,没看见我没关系,我看见您了就行了,婶子!我是彻辰的娘,他这几天都跟我在一起!让你们担心了真不好意思!"墨黧觉得自己真有当礼仪典范的天分,这嘴角的笑,这温和的声音,这柔和的态度,真专业,说完满室一阵静默。
“等等,容我缓缓,小毛头,我没听说你爹娶媳妇呀,怎的几天不见,你就多出来个娘,你爹知道你有娘了吗?”紫黑脸惊呼,墨黧一听差点气过去了,丫的,说得什么话,啥叫做“你爹知道你有娘了吗?”真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
“我爹知道呀!我娘在我家已经一年了,不过就是没有下过山,娘一直都在山上养病,爹爹没让彻辰告诉奶奶,爹说等娘好了再带给奶奶跟叔叔婶婶们看,所以你们都不知道彻辰有娘!”小娃娃有点委屈,其实任谁都不喜欢自己的双亲招人质疑,虽然是事先窜好的台词,彻辰说的还是有点结巴!他从小到大估计没这么被质疑过。
“那我那兄弟怎么就走了,妻子儿子都在家,他一声不吭的就跑去塞外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呀?还说要将小毛头托给我们抚养”紫黑脸觉得还是有必要问清楚。这实在说不通呀!没道理自己兄弟瞒着自己呀!再说娶媳妇也不是丢人的事,干什么藏着掖着的。还有在山上养病,养什么病?
墨黧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太有水平了,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人家原身估计都没法回答的问题,她这个外来户就更别提了,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今天自己估计要激激自己身上的演艺天分,好好的唱好这场大戏,看刚刚的架势,这帮人还是很疼宝宝的。看来自家相公人缘不错,人都走了,还有人愿意帮他养孩子,就冲这一点,她们娘俩以后会有依仗,心下一片清明,酝酿好感情,倒计时开始,默默念着五,四,三,二,一……眼泪将掉未掉,声音说不出的悲催,表情全是委屈。
“婶子……大哥……呜呜呜……彻辰他爹不要我跟宝宝了!”一个大雷砸过,众人一片茫然,宝宝则是被雷地抖了抖小身板,从没听过他娘发出过这么娇羞幽怨的声音,桑家紫黑脸呆了,这是什么情况?刚刚才听说一直老实巴交的宝宝爹娶了媳妇,这会那娇滴滴的小媳妇又眼泪汪汪的说那个憨厚诚实的男人负了她,这跳得也太快了!
“他,他……呜呜呜呜……”一哭三回环,跟戏台子上唱戏的一样,墨黧觉得自己打从心里感谢琼瑶阿姨的天雷狗血剧,让自己拿来应急。只不过这招实在是丢脸,琼瑶啥的最讨厌了!也不知道圣母薇哭的时候会不会起鸡皮疙瘩?这娇滴滴的小媳妇委实不好演,她也只能顶着被雷焦的危险上了,忍住恶寒,继续。
“奴家祖居江南,父亲大人有些钱物,本打算一家人搬到京城定居的,结果半路上遇到土匪,爹爹被杀,钱财被劫。亏得奴家小时候身体弱,爹爹请了拳脚师傅教过些武艺,险险的护着幼弟逃出险境。可怎奈我那幼弟经此一吓,又逢老父遇难,伤心过度竟是一病不起,我一个闺阁长大的女子,纵算是有些武艺傍身也对此无能为力……只得想办法挣些钱帛,可是连着五天弟弟病没有好转,世事多艰。男子都说钱财难挣,何况我一个女儿家,实在没办法,只得听从好心人的劝告,学那话本子上落魄女子,卖身救弟……可能是命不该绝,恰好碰到了相公。”墨黧卖了个关子,右手食指成钩,轻轻地沾沾下眼睑,又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她前世在电视上看,这一动作最能突显女人的柔弱,用余光观察众人,很满意的发现众人一片期待的眼光,那桑奶奶还含满泪水,果然催泪呀!穷咬阿姨,真有你的!
“好可怜的姑娘,然后怎么啦?”奶奶还是忍不住了,连忙发问,果然八卦是女人类的天分,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不曾改变过,这已融入到女人的骨子里了!
“对呀,然后呢?你快说呀!”年轻的已经按捺不住激动地听故事的心情了。好吧!说错了,八卦属于全人类!
墨黧想如果现在这当口来个“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会不会被众人唾弃。
她也只能是想象,如果真的这么做,估计以后人家再提到她家相公会说“那个人很不错,就是娶了个傻媳妇让人揪心,脑筋不清不楚的……”所以她得接着编。
“相公很侠义,当下就掏了银子请了大夫,还说不用……我以身相许……这些是他该做的,幼弟病好以后又帮着我们姐弟俩找到了寡居在京城的姑姑。姑姑无子,姑丈又留下诺大的家业,姑姑看着幼弟伶俐,就将幼弟收归膝下!如此弟弟算是安置妥当了,相公觉得自己该离开,他不愿我以身相许,甚至不要姑姑拿来答谢的银两。爹爹在世的时候教育我与幼弟“人无信不立”。我虽是女儿家,可是许下的诺言也不是说能收回就收回的,姑姑看我坚持就对相公说,我与他一路相伴,名节已毁,他若不娶我,我就只得进庙里修行……一辈子不得解脱。姑姑这话有些夸大了,相公他没有接触过女子,以为姑姑说的是真的,怕当真误我一生,也就同意与我拜了天地。我算是他妻子了……就跟着他来到山里,可……可他只当我是一时报恩,又觉得我过不惯山中清苦生活,死活不肯与我……也只是将我当做客人招待……我很生气,就时不时的发脾气。甚至往稚儿身上撒气,我以为只要相公注意我,哪怕是恨我……也总好过客客气气的待我,可是他依然像以前一样,对我客气有礼。”墨黧像是累了,再一次吊胃口,其实不是她矫情,这编故事也是需要酝酿的,她又是临场发挥,这也得给她足够的时间,才能编的圆满不是。
她这边还在想要如何编下去,那边宝宝已经哭成泪人了,他被娘亲那句“相公不要我跟宝宝了”给吓到了。本来以为他娘亲在玩新游戏,下山的时候墨黧就跟他交代过,下山后估计要说谎,还要彻辰配着她一起说,彻辰不愿意,他爹爹讲过,君子不能说谎。后来墨黧就骗他说这是个游戏,看谁说得好!说好了会有奖品……可怜的孩子相信了!
他娘亲讲的话他大半听不懂,原来说谎话就是要说听不懂的话呀!也不是很难!娘很厉害呀?可以用手抓老鼠!还可以说谎话!就是语气调调受不了,他娘亲一说话,他就想抖!不过那句“向稚儿身上撒气”好像讲的是他,爹爹在家的时候教过他,稚儿就是指他这样的小孩。
看着他娘亲哭了,看戏的雀跃心情像皮球一样瘪了。他才恍惚觉得这不像是比赛,好像是别人不相信那是他娘,所以娘亲才哭!娘亲被欺负了!“叔叔,你信我这真是我娘,彻辰没骗你!”(谁说没骗,刚刚不是就骗人了!不诚实!)“娘,娘,你别哭,爹不会不要我们的……”……“我要爹,我要爹,叔叔,你让我爹回来好不好,呜呜呜……爹爹,爹爹你在哪呀?”五岁的宝宝不用这么煽情好不好!墨黧觉得头疼,本来是假的,现在好了变成真的了,这么个宝宝硬是将自己的眼泪逼了出来,母子俩抱头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