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已经把那件事办完了,钱没用上。我给你打电话是让你明天腾点时间我们一起到那出租屋去一趟。记得准时!”电话里,老二简短地向老四嘱咐道。
“准不准时还有什么用?那人不是走了吗?”老四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楼上爬着。
“你怎么好事坏事都跟我这副德行?不会好好说话呀?”电话那边,老二微微发怒。
“这算什么好事?我感觉咱们稍微有点……”老四走到家门口,忽然停住脚步。
“有点儿什么?”
“……孙子。”
老二在电话那头半天没什么动静,老四轻轻地放下电话,打开房门。
“嘘,有孩子。”老四进屋刚把包一扔,苗苗就紧张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神经啊?你把别人家孩子整来干啥呀?”老四看着床上的乐乐皱起眉头。
“你有点爱心好不好?我自己没有。还不能疼疼别人?再说也不是外人,是大哥的儿子。”苗苗打了老四一下,低声说道。
“我大哥没儿子,你想唬我?”老四白了对方一眼。
“大哥有个女朋友,这是她的儿子。”苗苗立刻解释道。
“什么?女朋友?我说我怎么看你领好几回这孩子呢?闹了半天是她的?”老四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对呀。这孩子一直在我们幼儿园。”苗苗点点头,爱怜地抚摸着乐乐的额头。
“你下回别往家领他了,那个女的跟大哥没什么关系了。”老四说完冲进浴室,苗苗一脸狐疑地看着老四的背影,沉默下来。
第二天,老大一早就爬了起来,又张罗又准备的,而梅好也早早跟着一块忙碌着,帮着老大收拾着屋子。
乐呵呵地瞅了梅好好半天,老大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红的喜字,贴到床头正中的墙上。梅好一愣,傻傻地看着墙上的喜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咱俩恋爱的毕业证和幸福婚姻的通知书。今天大伙儿来了,一看这个就知道咱俩咋回事了。咱这叫事实婚姻!全定了。今天,你就忙你的,我做饭。你六点之前把乐乐带回来就行,晚点都行,他们到了我让他们迎接你。”仍然沉浸在幸福中的老大,丝毫没察觉梅好的变化。
“那我走了。”梅好站起身,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
独自在小屋里忙碌了大半天,老二几人终于浩浩荡荡地来到老大这里,看到几人的出现,老大立刻热络地招呼着大家进了屋。
跟着老大进了房间,床头上贴着大红的喜字以及桌上摆满的丰盛菜肴立刻映入大家眼帘,眼见此景,几人都知趣的没有说话。
“看看,有肉,有鱼,那天买的鱼比今天的大,结果你们不来。今天没买着那么大的。”老大一脸的喜庆,招呼着三人坐了下来。
“大哥,你平常就在这呆着啊?”老二有一句没一句地问道。
“呆着能行吗?家里平常活儿老了。”老大想当然的摇头。
“她还让你干活啊?你得让她干哪?她是女人。”身边,小五连忙插嘴。
“那不对,你也是女人,你结婚了都让你干哪?你干我也不能答应哪?”老大看了小五一眼,小五顿时没话说了。
“行,这屋布局挺紧凑的。”想到一会可能发生的事,老三实在无话可说,含糊地赞扬了一句。
“别甩词儿了,一个出租房,还布局?你真搞笑。”老四没心没肺地嘲笑道。
“出租房?我跟你说出租是最好的,一个月几百块钱,住一辈子也没多少钱。比买强,当房奴是最不值得的。”老大的话呛得老四一咳嗽,顿时沉默下来。
“那个,那个嫂子怎么不在呢?我们这个宴会不都是为了她吗?是不是?”老二结巴着试探道。
“上班,忙。大忙人。现在全民养生,她那儿的客户都是单点她的,别人不行,没事儿,你们待着,我打个电话看看到她哪儿了。”老大点点头,摸出电话拨通了梅好的号码,可电话里传来的却是机械的人工合成音。
“可能快到了,怕接了浪费话费。”老大嘿嘿关了电话,向门口张望了一眼,就在此刻,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你看看!你看看!回来了。”老大兴奋地站起身迎出去,老二几人也紧张地站了起来,神色间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这个东西,早上,梅好让我这个时候给你。”敲门的不是梅好,当老大打开门,邻居随手将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你去吧。谢谢啊。”老大心里一紧,看了一眼屋里,轻轻带上了门,小心地拆开了信封。一张照片和一封信掉了出来,老大打开照片,年轻时的梅好甜甜地对他笑着。
“吉祥,我带乐乐走了。这次是真走,不会回来了。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玩弄感情的人。我得到了你,我没有什么遗憾了,你昨晚给我的回忆我永远不会忘记。别问为什么,也不要找我。”看到信的内容,老大仿佛再次掉进冰窟窿里一样,整个人都僵了。
老大傻了,胡乱地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可还是没人接,他拿着信四下望着,一时间全身顿时泻了力气,“疯了吗这不是?怎么的了又啊?真的假的呀?这把我什么都拿走了扭头就走人啊!我下那么大决心我图啥呀我呀?”
老二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叹什么气啊?”老三看着老二奇怪地问道。
“我不是叹气,我是松了一口气。说实话来这儿之前,我心里一直在打鼓,真不知道能不能把那个女人搞定。现在看来,小五的力度不小。二哥要谢谢你。咱们三个做哥哥的都得谢谢小五。小五是咱们的功臣。”老二回头纠正了一句,随后看向小五。
“别,别,别……你以为你在夸我呢?你们几个拿我当枪使,还想让我挨枪子儿啊?”小五慌忙摆手,可是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神情。
“二哥,你也别得意得太早,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还没弄清楚呢。”看着几人轻松下来,老四却在一旁泼冷水。
“老三,你再去看看。”老二想了想,向老三吩咐道。
老三点点头,跑出去,可是很快又跑了回来,
“大哥,没影了。”
夜色渐浓,从胡同儿里面急匆匆走出来的老大,仍然死死地攥着梅好留给他的纸条。仍然开着的手机里,不断传出无人接听的提示音,老大索性一头钻进路边的日杂店,再次拨打梅好的电话。
电话里,取代了无人接听的是长久的响铃,等待仿佛蔓延了到亘古一般,让老大在焦急中带着期望,不过可惜,一直到电话被挂断,仍然无人接听。
“拨过去了,那边没接。”老大委屈地看了对面的店主一眼,店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继续和着电视里的音乐哼唱着。
老大觉得真的是没主意了,走出店门,左右看了看,心里期望着这不过是个误会或者是玩笑,可惜,四周仍然空无一人。
“苗苗,我跟你打听一下啊。梅好今天去接乐乐了吗?另外,她今天有没有什么跟平时不一样的举动?”老大琢磨着,再次打通了苗苗的电话。
“大哥,你可真逗!梅好早早就把乐乐接走了。”电话那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让老大几乎听不到苗苗的回答,在敷衍了两句后,他无奈地挂了电话。
一阵阵不好的念头不可抑制地从脑海中浮现出来,层出不穷,正当老大犹豫着要不要报警的时候,电话忽然再次响起。
“哎!哎!你在哪儿呢?”老大慌忙对电话大声问道。
“大哥,我们几个还在你这小房呢,你在哪儿啊?刚才那个人给你送了条儿,是什么呀?”老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啊,那什么,来了个信儿。今天你大嫂单位有特殊情况,加班了。太忙回不来了。那条儿是别的事。她刚才给我打的电话。”老大愣了半天,在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后,清了清嗓子回答道。
“那我们是等着还是……这饭还吃不吃了?”老二随意问道。
“你们饿就先吃,吃饱了,要是我要不回去就不用等我了,我上她单位去一趟。”老大敷衍着挂上电话,转身向梅好单位跑去。
“走了,那女的走了。他一撒谎这事儿就是真的了。通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咱们终于赢了。卸掉这块大包袱大哥的未来就是轻轻松松的。我们再想法给他组织个家庭让他高高兴兴,咱们的目标就算达到了。”放下电话,老二罕有地露出笑容。不过其他三人却并没有显得有多高兴,相反都沉默下来。
“咱们应该高兴高兴,反正今天我是很高兴的。”见三人都不说话,老二拿过一瓶酒,启开,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
“那来吧,正好有酒,高兴高兴。”饿了半天的老四,连忙凑了上去。
“二哥,这事儿还没全完呢。大哥为什么撒谎你还不明白吗?他去那女的单位是找人去了。以他的脾气你觉得这事儿能就这么算了吗?”老三看着没心没肺的老四,又看了看兴奋异常的老二,不无担心地说道。
“你是不是怕将来他知道怎么回事了埋怨你呀?”老二看了老三一眼。
“我不是怕他埋怨我,我是怕他着急上火。你看这一桌子菜,再想想他逼着我们来的那个坚决态度。他是很在乎那个女人的,就这么生生儿地一下儿就踪影全无了,换作是你你得急成什么样?”老三不高兴地反问道。
老三的话,再次让众人陷入深思,老二眨眨眼,拿着酒杯的手僵硬地悬在半空。
“反正我先说明白啊,我不是主谋,那女的也不是我去赶走的。我是随着你们的意思。”看到大家都不说话了,老四立刻表白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是你们让我去的足疗中心,你们逼我去的!谁出的主意谁是主谋。”小五立刻火了起来。
“真乱,跟你们在一起太乱。”听到小五的指责,老四不由地看向老二。
“谁乱?我看你最乱。一天到晚你想了多少以后的事儿?对大哥的将来你有什么长远眼光?”老二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对着老四大喊道。
“我没什么长远眼光,我就知道看着这一桌子菜,肚子饿得‘癸儿呱儿’乱叫,哪个也不能吃。人家搞个对象,你愣给搞黄了。”老四顶着老二责怪道。
“行了行了,你们吵吧。我回家了。”看着打起来的几人,老三不耐烦地说道。
“老二,我也不是怕大哥收拾我,我是怕他闹心,要是大哥真急出点病来,可就彻底不幸福了,行了,我也走了。”老四一转身,也向外走去。
“二哥,我心里有点害怕,往后这事儿你自己管吧,你别再让我出面了。四哥,你送送我,行不行?”小五说完连忙站起身追向老四。
“二哥,我是觉得咱们这力度有点大了。你也冷静冷静吧。好不好?我们先走了。”最后一个出门的老三,低声劝慰了一句。
目送着三人离开,老二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落,他转身打量着整个比他别说小了千百倍的小屋,目光最终停留在墙上鲜红的喜字上,久久不动。
老大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温莎足疗城,领班经理见状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傅大哥来了。”
“啊,啊,你好。你们忙你们的,我找一下梅好。”老大摆了摆手,继续往里走去。
“找梅好?她辞职了。傅大哥,难道你……不知道这事儿吗?”领班经理一愣,惊讶地看着老大。
“我不知道啊。”老大惊讶地张大着嘴,一下子定住了。
“哎哟,傅大哥,那咱们先坐下,慢慢聊。她是今天下午突然来找我,就提出要辞职。我当时挺意外的。因为梅好是你介绍来的,我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是为什么,是我们哪儿慢待她了还是怎么着。但我一想可能是你们都商量好了,要是找到更好的地方,我们也愿意成人之美,所以我也没好意思多问,就同意了。”看着老大愕然的表情,领班察觉出了异常,拉着老大坐到一边,把详细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人也太怪了你说……早晨从家走的时候好好儿的,什么意思也没跟我露,晚上人就没了。家家不回,单位单位撇了,电话电话不接。”老大最后的希望破灭了,整个人都有些语无伦次。
“怎么,她连家也不回了?那这就不是工作的事儿了。你们俩之间……”领班挺意外,试探着问道。
“我们之间最近发生的全是好事啊,没事没事。”老大敷衍了一句,转身离开。走在街上,他本能地按下重拨键,不抱希望地接听着,可就在这时,电话意外地通了。
“喂?喂?梅好!”老大慌忙喊了两嗓子,可是电话又断了,老大低头一看才发现电话已经没电了。
“你跑哪去了你呀?你怎么回事啊?啊?”三两步跑到路边超市,再次拨通号码,老大劈头盖脸地问道。
电话那边一直沉默着,没有任何回音。
“说话呀你?饭都好了,人也齐了。你最爱吃的那白菜粉丝,我给你切得那家伙老细了!结果你跑哪儿去了你呀?孩子也接跑了!工作也辞了!怎么回事儿啊?”老大急得语无伦次,引来店主诧异的目光。
“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了。”良久,那边才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你告诉我你在哪儿?行不行?咱们得见个面儿啊?梅好啊,咱们把一切都献给对方了。早晨你走的时候,我觉得你和乐乐就是我的天使,那出租房就是我的天堂,晚上我把一群人请到我的天堂看你们这俩天使,结果一个也找不着了!怎么回事啊?”老大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引得电话那边的梅好,不由得垂下眼泪。
“别问了,我走了。”梅好轻轻擦了擦眼睛,看了看自己栖身的街边长凳,决绝地说道。
“乐乐呢?你要把他也带走哇?我是他爸你明白不?我是他爸!?”老大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乐乐突然躁动起来。
“爸爸,爸爸。”乐乐的喊声撕心裂肺,让梅好和老大同时心头一颤。
“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接你电话,我要挂了。”梅好按住怀里躁动的孩子,狠心地说道。
“梅好!你要这么走了,你就是把我杀了!”老大忽然大声对电话里大喊。
听到老大的喊声,梅好一下僵住了。
“这么些年,我一个人心里冰凉我也过来了,因为我穿得多,冷我就加一件儿,冷我就加一件儿,你端个火盆儿来到我身边,完了我就一件一件往下脱,我昨天晚上把最后一件都脱了,你现在要是一盆凉水‘跨叉’把我心里的火浇灭,我就冻死了,你就把我冻死了,梅好啊。”老大的声音,让梅好几欲动摇,可是当想到老大弟弟妹妹们的态度时,梅好最终还是挂上了电话。
电话断了,老大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乐乐的呼喊,他急不可耐地再次拨打过去,但是电话里传出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老大傻了,心中那点希望也随着电话一起挂断了,隐约中,唯一回荡在他耳边的就是乐乐的呼喊。
“爸爸!爸爸!”梅好的手指迟疑着从电话键上挪开,怀里的乐乐却越发烦躁起来。
“乐乐,乐乐。别找爸爸了,爸爸不属于我们了。”梅好抱起乐乐,站起身来。
“爸爸……好。”乐乐忽然冒出一句话。
梅好一下愣住了,再也忍不住泪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乐乐被梅好的失控吓到了,也跟着大哭起来,梅好无助地抱紧乐乐哽咽着:“乐乐,别想爸爸了,你没有爸爸了,没有爸爸了。”
乐乐像是听懂了一样,咧着嘴捶打着梅好的肩头,越发挣扎着,幽静的夜晚,哭喊声不断回荡着,单调而冰冷。
梅好抱紧乐乐,一步步向前走着,最终,身影淹没在黑暗之中。
老大三步一回头缓慢地挪到家里,屋子里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桌子菜和一脸阴郁,叼着烟的老二。
“你怎么不回家呢?”老大强打精神问道。
“你不回来我不放心,到单位看见嫂子了?”老二连忙迎上来追问道。
“你嫂子没影了,单位不干了,辞职了。就通了个电话。二话没有,就说分手。”老大口气轻松地说着,表情比哭还难看,“老二啊,你说你大哥这个人生的天平是不是就平衡不了啊?我没别的牵挂。我这两个盘里一头是你们,一头是他俩。他俩在这头,你们不上那边盘里来。这就一头沉。你们终于来了,他俩又下去了。这天平还是‘栽愣’的。”
“大哥。我们,是你的一奶同胞,和外人还是随缘吧。”看着自己的‘杰作’终于成功,老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不管谁里谁外,有缘还是没缘,我得找着她。”老大摇了摇头,眼神凌厉得吓人。
“哥,你别上火,千万别较真。挺晚了,你先睡吧。让我伺候伺候你。”老二躲着老大的目光,站起身要端盘子。
“搁那儿吧。还是我伺候你吧。”看着老二笨手笨脚的样子,老大挣扎着站起身忙碌起来。
“你跟我回我那儿吧。今天咱俩挤一个床,像过去一样。”看着忙碌的老大,老二忽然觉得老大真的需要个人照顾。
“在你那儿我不得劲儿。你回去吧。”老大摇了摇头,再次对老二说道。
“你睡了我再走。”老二执拗地在一旁打着下手。
“我睡眠没问题,沾枕头就着。回去吧。”老大疲倦地伸了个懒腰,挤出个笑容,终于骗走了老二。
“梅好,我这被窝儿都给你捂好了,暖暖和和儿,你回来咱俩就挤,你不回来我就永远给你捂着。”独自躺在被窝里,老大看着墙上的大红喜字,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梅好,我相信不管你在哪儿,你肯定也睡不着,睡不着也挺好。你让傅老大冷静冷静,好好地想一想对你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
乐乐终于不闹了,眼睛不断地又张又合,却始终不肯睡觉。梅好抱着乐乐无助地向前走着,最终来到了一个社区小门诊外。
门诊里亮着灯光,梅好看着从窗户里泻出的光,停下了脚步。
“大夫,我是外地来打工的。今天没地方住了,您让我们在这呆一宿,好吗?”迟疑了半天,梅好走进去问道。
“这是社区诊所,不是旅馆。怎么让你们在这儿住啊?你还是找旅店吧。贵的住不起,那就住便宜的不行吗?”值班大夫头连忙摇头拒绝。
“大夫,您看看我这个孩子。他有点儿病,是孤独症。我们以前住过小旅店,他和生人在一起晚上就闹。住宾馆我们真是住不起。我今天刚刚辞了工,现在还没找到新的工作,房子也没了还来不及找,真的。他没有爸爸,就是我们俩相依为命,我求你了大夫,要是没有他我在街上站一宿都行,但是孩子受不了。”梅好无助地解释道。
医生过来看着乐乐,乐乐脸上挂着泪痕,躲避着医生的目光。医生有点动摇,“但是我们有规定啊……”
“大夫,我们有个暖和些的地方就行。求你了,这钱不多,您收下……”梅好连忙拿出钱递了过去。
医生没有接钱,叹了口气,“你们要是愿意在这歇歇,就在这儿吧。不过,我们这儿没有床位,只有输液时给病人的这些座位。你就只能在这儿坐一宿了。”
“谢谢大夫。”梅好感激地一边点头,一边抱着乐乐坐了下来。
乐乐终于安静下来,看着在怀抱里沉沉睡去的乐乐,梅好心里空落落的,看着熟睡的孩子,梅好低声念叨着,“乐乐,要是爸爸能听见你说的话,该有多高兴啊。但是妈妈和你不能回到爸爸那去了。因为妈妈不能给爸爸幸福。你将来会比妈妈幸福,因为你长大了会忘了爸爸,可是妈妈……忘不了……忘不了爸爸的好……”
“二哥,你睡了吗?”老二辗转在床上,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烦躁地接起电话,老三的声音立刻传来。
“没有呢,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老二反问。
“不知道为什么,一点觉都没有。刚才老四还给我打了半天电话。”老三犹豫着说道。
“你怎么那么没有自控力呢?这事很快都会过去的。睡你的吧。”老三的话让老二有点不耐烦。
“好吧。”听出二哥的不快,老三挂了电话。
老二刚放下电话。门铃忽然响起,老二透过门镜一看,发现竟然是小五。
“哥。我睡不着,满脑子全是大哥,你能陪我说说话吗?”门刚一打开,小五就迫不及待地要求道。
朝阳的光辉,一点点将吞噬着挂在幼儿园建筑上的黑暗,门口,扫院子的大爷一边仔细清扫着,一边四下巡视着,很快,他就发现,一个中年人一直在门口徘徊,见此情景,老人好奇地走了过去。
“你干吗呢?”看着来人,老人警惕地问道。
“等个家长。待会儿她送孩子来。”守在门口的老大见有人问,立刻笑着回答道。
“送孩子是八点,这才六点,你来得早点吧?”老人上下打量着老大。
“早点儿好,要不也没觉儿。”老大憨笑着说道,却引来老人不信任的目光。
“待会儿好好唠唠,好好唠唠。”看着老人离开,老大迎着暖和的朝阳坐了下来,一边构思着一会与梅好的对话,一边眯缝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