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冬醒来时,身子是飘着的,而且是处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为什么说是瞟着的,因为她觉得,她的双脚是在空气中的,底下没有坚实的土地。突然,一圈白光乍现,她下意识的抬手挡住眼睛,眸子微眯着,忐忑地一点一点在指缝中窥探。
面前的白光霎时幻化成一面镜子,镜子里出现一个女子,娇俏玲珑,她偷偷地溜进一个宫殿……
一切的开始都源于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发生在人们无比崇尚的天界。
她是天界一名小小的仙子,名唤烟罗。烟罗擅舞,但却不是领舞的那一个。不过,在一些人眼中,她是跳得最好的那一个,因为她的舞中,有情。
作为一个仙人,即便是一名小小的仙子,也是绝不能有私情的。烟罗一直埋在心中,谁也没说,只是,每当她在殿前现舞的时候,都会偷偷地看一眼殿上的那个人,而那个人的眼中却从来没有她。
镜子里慢慢显现出殿上之人的面庞,曼冬努力地想看清,这时,镜子泛出的白光一点点在缩小,那镜中人更是渐渐消失不见,曼冬心中莫名的一股哀伤,苦涩,绞痛,她不知到底是为何,就这样,镜子最后一抹白光也消失不见了。
曼冬下意识地上前想抓住什么,却扑了个空。还没明白什么事儿,整个身子就旋转起来了,忽的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
“归去来兮,来去归兮。”
“谁?谁在说话?”
“没有谁,是你心的声音。”
“心的声音?”
“三世两情,望自珍重。”
“什么三世?什么珍重?我不要,我要见我父母……”
“珍重……”
白光骤暗,曼冬始终没有抓住那个生源,可是耳际依旧在回荡着那句“三世两情,望自珍重。”
…………
“我叫你放开,放手!”
男子狰狞着,使劲儿掰曼冬的手,这是曼冬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幕,这是怎么回事儿?这男子是谁?这周围都是些啥?古建筑?曼冬顿时懵了,没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抓着别人的衣袖。
“去死吧!”
这是曼冬听到的唯一一句直刺心扉的话。
“啪——”
身子迅速下坠,水花四起,曼冬眼中看见的只剩男子眼中厌恶的表情,然后是无情的转身。
瞬间,湖水溅入了鼻腔中,呛得鼻根酥麻,喘不过气。曼冬拼命地在水里挣扎着,扑打着水面。那个男子是怎么回事儿?干嘛要推她下水?这周围怎么没人?曼冬陷入了恐慌。一声“救命”之后,也被水淹没了……
…………
“我们十指相扣,”
“我们十指相扣,”
“但愿来世,”
“但愿来世,”
“连理结枝,永不分离。”
“连理结枝,永不分离。”
…………
怎么又是奇怪的声音?是谁?是谁在说话?
“没有谁,是你心的声音。”
“我不懂,不懂!”
曼冬不停地在水下挣扎,那声音就像魔咒一样侵扰着她,任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摆脱。
“娇娇,娇娇,快醒醒……”
耳边传来阵阵关切的声音,曼冬迷迷糊糊的,脑海里闪着模糊地影像,是谁在她耳边呼唤,又呼唤着谁的姓名?难道是爸妈?那个把她抛弃在孤儿院十年的两个人?他们终是不忍心看见自己伤心是不是?他们终究还是爱她的是不是?
曼冬带着期待慢慢睁开了眼睛……
雕花的大床,高高的房梁,还有木制的桌椅,一切都是那么的古色古香。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药香,床边站立着几个女子,穿着怪怪的衣服,那衣服好像是在古装电视剧里见过。一个穿着绣有精细花纹的女人坐在曼冬的床边,拉着她的手,很是焦急的模样。
这是哪里?这个女人是谁?怎么会是这样!曼冬绝望了……爸爸妈妈呢?原来,又是自己的幻觉,又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娇娇,娇娇,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妇人竖着平常的垂云髻,穿着简便的家服守在曼冬的床榻前,看见曼冬醒来甚是欣喜,可眉头依然紧皱,眼神里是抑制不住的关切。而这个妇人正是汉景帝刘启的姐姐,西汉的馆陶大长公主——刘嫖!自从她心爱的女儿陈阿娇落水之后,她已有多日没这么高兴了,今日她终于把她的阿娇盼醒了,激动地嘴巴直哆嗦。
“你……是在叫我吗?”曼冬指着自己问妇人,“这是哪里?”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自己怎么会睡在这里,她又为什么会叫自己娇娇?还有这些人都穿着一些奇怪的衣服,自己到底怎么了?
曼冬细细回想着,血……院长……自己,是死了吗?终于可以见到爸妈了吗?脑海里的那个声音是什么?还有那个推她下水的男子,又是怎么一回事?曼冬脑袋里乱乱的,像要炸开了。也许真的是幻觉吧,曼冬自我安慰着。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这是哪里?他们都是谁啊?
“娇娇,我是你娘,这里是你家啊,你莫不是烧糊涂了吧?”妇人愁眉不展,手贴在曼冬的额头上又摸摸自己的额头,反复不停地检查着曼冬的身体。
“娘?家?”曼冬疑惑地重复着,好亲切的字眼啊。
“是啊,娇娇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本宫呀!”馆陶急到几欲哭泣,“不行,初夏,你快去把太医喊来。”馆陶转身对身边的一个女子吩咐道。
“我……我没事。”曼冬显然已经阻止不了馆陶公主的行为,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曼冬的脑子快要炸开了,难道自己是被人救了,不是上了天堂?但是为什么这个女人说她是她的母亲呢?记忆里妈妈不是长这个样子的啊。难道是自己在做梦?曼冬悄悄地掐了自己一下……呀,好痛!天,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胡思乱想间已有一个中年人背个箱子走进了屋子,恭敬地跪在地上:“下官参见公主。”
曼冬微愣,公主?他叫她公主……
“行了,王太医不必多礼,赶快过来瞧瞧娇娇究竟怎么样了。”馆陶公主挥了挥衣袖,命王太医起来。
“是。”王太医拎着药箱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还请小姐伸出玉手让下官诊断一下。”
曼冬木讷地伸出手,王太医将手指搭在曼冬的脉搏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馆陶等在一旁似乎等得久了有些耐不住了,便开口询问:“太医,如何?”
此时王太医皱着眉头缓缓张开了眼睛,沉静了半响方道:“小姐因落水而寒气入体,开了方子服下便无大碍……”
落水!曼冬惊诧,难道,那个男子是真的,不是幻觉?落水也是真的?
“既无大碍,那为何我的娇娇会这样!”馆陶公主急道。
王太医站起身施了一礼道:“可能是在水下撞到了头部,脑袋里尚有淤血未清,才会造成这种失忆之症。”
“失忆?难怪刚刚娇娇像不认得本宫一样,难道就无法治愈?太医可有良方?”
王太医摇摇头,苦着脸说道:“并非下官懈怠,只是这治病医人往往都是尽人事、听天命,好在小姐这病对日常生活并无阻碍,说不定哪日,小姐就不药而愈了。”
“什么尽人事、听天命!那都是鬼话!你要是不赶紧开药治好我的娇娇,你的脑袋就崩想要了!”馆陶公主一听王太医说治不好,气得暴跳如雷,厉声厉色,吓得王太医跪地求饶。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下官这就去开药,这就去。”
王太医撩起下摆,拖着药箱,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