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之后依旧是漫长的寒冬,前些日子又下了新年的第二场雪,整个长安城静谧在一个白茫茫的世界中。曼冬吩咐将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都升起暖炉,窝在寝宫里已有些时日,可怜外面天寒地冻,曼冬更是懒得乱逛,百无聊赖之际,她想起了扑克这个玩意儿来打发时间。
“又蓝,你去找一些薄薄的竹片来,要工整的。”
“喏。”
又蓝应允转身便要退下,曼冬思索了一下又叫住了她:“你再去浣洗房把卫子夫找来……”
又蓝疑惑地瞅了眼曼冬,没说什么便按照吩咐去办事了。
曼冬自然有她的考量,这大冷天的叫一个女子仍留在浣洗房,双手浸在冷水里,她确有不忍之心,再来把她安排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也免得出什么纰漏,到时她无从应对那可就糟了,况且今儿个娱乐,多一个人也热闹些。
不须臾,卫子夫便被带上来了。曼冬看着眼前之人,简单的宫装,微白的脸颊,冻红的双手,较之之前确实消瘦了不少,兴许是浣洗房的活儿多,累着了。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卫子夫深深拜倒。
曼冬微有不忍道:“起来吧,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再去浣洗房了,就留在我身边吧。”
卫子夫愕然地猛地抬起头:“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何意?难道说她心软了,于心不忍?曼冬觉得这太没面子了,镇定道:“刚刚入住椒房殿,事情很多需要人手。”
“喏,奴婢谢皇后娘娘赏识。”卫子夫掩下疑惑,恭敬地磕了个响头。
“好了,起来吧。”转首看向一边的又蓝道:“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又蓝走上前道:“回皇后娘娘,都准备好了。”
曼冬满意地点了下头:“很好,又蓝、子夫,你们陪本宫玩个游戏吧。”
“玩游戏?”堂下二人皆是一脸诧异。
“蒽,怎么有异议?”
“奴婢不敢。”
“那就过来吧,”曼冬招呼着她们二人,“都坐过来点,坐到桌子前面来。”
两人相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坐了过去。
曼冬微微一笑:“这便对了,来,我来教你们如何玩。”
于是,曼冬就开始解释游戏规则,教她们认牌,并且自打一局以做示范。又蓝和卫子夫听得云里雾里,卫子夫不解地问:“依娘娘所言,这1、2、3、4、5、6、7、8、9纷纷对应着我朝的数筹……”
“嗯,没错呀。”曼冬肯定着。
“既是如此,为何这个‘2’会比其他的都要大呢?还有这个‘J’、‘Q’、‘K’是什么?为什么会比其他数字要大呢?为什么四个相同的数在一起比什么都大呢?”
卫子夫一口气道出了诸多疑惑,又蓝亦是赞同的在一旁连连点头。曼冬顿时觉得头顶有乌鸦飞过,这个让她如何解释,排除这阿拉伯数字不说,像那些字母可是洋文,还有这扑克的来历,还有为何‘2’最大,这点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她顿时觉得,提议玩这个是她脑袋坏掉了,还不如蒙头睡大觉。
曼冬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微笑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二人:“你们记住规则就好,其他的都不要管,还有哦,输的人要受惩罚……”曼冬复又诡异地笑看两人。
一局厮杀下来,曼冬当然占尽上风,不出所料的赢了。
“哈哈,四个‘2’,我赢了!”曼冬欢欣雀跃,得瑟地看着又蓝跟卫子夫。
“看不出来,皇后的日子过得还挺悠哉的嘛。”一个嘲讽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刚刚愉悦的氛围。
曼冬循声望去,刘彻正站在门口,一脸阴鸷。曼冬嘟着嘴,心道:她又哪儿惹到他了,干嘛用这么怪怪的眼神看着她,这么些日子也没见他来过一回,怎么今儿突然就闯到她宫中来了,来了就来了,还这么阴阳怪气的,她又没欠他钱……曼冬在心中不停地碎碎念。
“奴婢参见皇上。”又蓝和卫子夫慌张地转身跪下。
“臣妾参见皇上。”曼冬也随意地施了一礼。
“起吧。”忽又瞥见微微颔首的卫子夫,淡淡地道:“你也在啊。”
卫子夫受宠若惊,温顺地福了福身:“承蒙皇上记惦,皇后娘娘说初入椒房殿,需要人手,就调奴婢过来帮忙了。”
刘彻不甚在意,倒注意起桌上的一堆薄竹片:“皇后,那桌上是何物?”
“扑克。”
曼冬瞧着刘彻对一个旁人的态度都比她好,心里怪不自在的,既然不喜欢当初就别娶啊,曼冬在心底早把面前之人骂了千遍万遍。
“扑?克?”
刘彻对自己的发音不很确定,怪怪地瞧着曼冬,嫌恶道:“身为皇后,得注重仪表,给后|宫中人做个表率,你刚刚那样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曼冬咽下一口气,甚是有礼地回道:“喏,谨遵皇上旨意,不知皇上今日来此,是否有事找臣妾呢?”
听完这话,刘彻的双眸更黑了,曼冬看着心里发慌,她觉得自己刚刚那是非常有礼啊,哪儿又出错了?
刘彻则不然,沉声道:“整个皇宫都是朕的,非要有事儿朕才能来此处么?”
曼冬汗颜,果真是说什么错什么,看不顺眼就是看不顺眼,句句挑刺。
其实,刘彻今日来椒房殿确有大事,只是他很不满曼冬的态度。今日早朝,官员们皆提出,新皇登基,后|宫仅有陈皇后一人,可谓不妥,为皇家子嗣着想,纷纷奏请充实后|宫。刘彻听到这个就皱了眉,有那个女人就够他头疼了,再说若是着手选妃,外戚问题就更严重了,他才刚刚登基,根基尚且不稳,要是遇到外戚夺权就甚是不妙了。
“皇后,你对充实后|宫怎么看?”刘彻想探探她的想法,只可惜问的不是时间也问错了人。
刚登基就想着选妃,曼冬在心里鄙夷了一下,面不改色道:“自然不错,还有利于繁衍皇嗣。”
“皇后真这么想?”
“嗯,是啊,臣妾觉得并没有不妥之处啊,况且,这后|宫仅臣妾一人也未免孤单。”曼冬煞有介事地分析着。
刘彻气急:“原来皇后这么贤良,孤单是吧,是怪责朕没有时常来看望皇后吗?”
曼冬被逼得一脑门的汗,难道装贤良淑德也不行?历史上不就是因为陈皇后善妒,才遭到武帝的嫌弃么?她现在这么乖巧,吩咐什么做什么,也不惹事生非,还帮他广纳后|宫,他怎么还是恶言相向?曼冬怨气地低头翻了翻白眼,心中很是不解。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知道皇上登基不久,还有很多国家大事要处理,臣妾并没有责怪皇上没来看臣妾,至于皇上方才所言,臣妾只是觉得有理而已。”
“有理是吧?那好,这件事就交给皇后办了……”刘彻眼睛眯了眯,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又回头道:“既然是广纳后|宫,那子夫也算是朕的女人,相信贤良淑德的皇后知道该如何处理吧。”
于是,不顾依然不明所以的曼冬,怒气而去。
曼冬耳朵里还回响着刘彻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如何处理?这不是明摆着在她面前为别的女人要名分么?而且这还是应该的,她这算是端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