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团饼,醉意一扫而空,先想到的是世界大势,现在是十八世纪,西方的资本主义正在蓬勃发展,用不了多久就会派出坚船利炮出现在中国的海岸,而眼下的大夏朝却跟清朝相差无几,虽没有闭关锁国,但是和外面的贸易往来极少,这样下去虽然现在国力强盛但是早晚会早上和清朝一样的老路。
发展资本主义,这是必须要做的,但是怎么才能完成最初的原始资本积累呢?所谓资本主义其实是社会化大生产的一个过程,先又最初的原始资本,然后扩大生产规模,将赚到的利润继续投入生产,这样滚雪球式的发展最终达到垄断,达到国家垄断主义,而最后发展的最终形态是社会主义。
只是我现在想社会主义未免太早了,当务之急是有原始资本让我来开始发展商业。只是梅县啊,这就是个没县啊,屁都没有,我拿什么发展呢?我开始后悔自己不是学理科的,什么火药啊机械啊全都一窍不通,想到这里我开始思索我在现代学习的知识,有没有那一样能拿出来用用的。
无本生意无非便是抢劫了,我自己想着开始笑起来,这么想着想着竟是睡着了。
“大人,大人?”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却是被徐大卫叫醒的,我迷迷糊糊的道:“什么时辰了?”
“快中午了。”徐大卫含糊不清的道,“四爷午饭都快做好了。”
“你吃的什么东西?”我看他嘴里嚼着什么,不禁问道,心里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点心啊,大人你桌上的点心哪里买的?味道真不错。嗷……大人我错了!”
把徐大卫打出去之后,我看向桌上的食盒,我去,竟然被他吃了一半,心痛不已,漱了漱口,我赶紧把剩下的吃了,味道着实不错,温软香酥,吃来满口余香。我把剩下的团饼拿出来翻看,并没有其他的字迹,除了那个“重商为上”。
吃罢午饭,我让徐大卫看着工人修葺衙门,便想叫上萧四出门去,第一站我思索了下,决定去柳琴娘的小楼,临行前我问萧四:“去拜访一个女子该买什么礼物?”
萧四耸耸肩,道:“这种事情你该问徐大卫。”
我想起徐大卫就心痛,我的点心啊,想必是柳琴娘亲手做的,唉。对这个跟我有过***的女人,我出奇没有想到过多的男女之事,尽管她是那种所有男人都会日思夜想的女人类型,只觉得在这个年代她是除了袁状元之外第二个给过我温暖的人,虽然给与的方式有些特殊。
爱情,爱情,我是不敢想了。
想来想去,这么空手过去实在不妥,但是这县城里又没有什么商家,要是买布匹绸缎又显得俗气,想必她也不会稀罕。正犯愁间,忽听徐大卫进来道:“大人,大人,有人来应聘了。”
“哦?”我又惊又喜,问道:“是什么人?”
“高酸秀才。”
“快请进来。”我道,昨天还想着去见他,今天他竟自己来了,“不,不,不,我亲自去迎。”
虽然不像曹操般倒履相迎,但是我也激动得差点摔倒,这种心情其实难以言说,列位看官如果有人是有自己的组织或者公司的,那么当你听到一个你早就听说过的人才来到你的公司找工作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那便是我此刻的心情。
到了院子里,见到一个颇为高大的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束在脑后,一张圆脸上表情肃穆,一副老夫子的样子,想必就是高大川了。人不可貌相,我暗中感受他的气场,冷峻硬气,却是个正直的人。
“高先生,久仰大名。”我忙作揖道。
“大人客气。”高秀才见我谦恭有礼,脸上神色也缓和不少,答礼道。
“高先生请上座。”我把高秀才让进屋里,随即踢了徐大卫一脚,吩咐他去泡茶。
“大人客气,按礼应该大人上座,我在末座便可。”高秀才颔首道,自己拉了个凳子坐在堂中。我慌忙过去搬个方桌过来,陪着高秀才坐在堂中,道:“先生折杀我了,自我到梅县,便听闻先生大才,本欲今天前去拜访,不想先生亲自前来,实在是让下官又惊又喜。”
我边说边观察高秀才脸上的表情,却见他逐渐面带春风,虽然还死守着庄严肃穆的神色,但是眼间的喜悦却是遮掩不住的,我心中暗喜,知道再加点火候这个人便可以被我收下了,便继续道:“梅县县衙凋敝,诸事不齐,有先生来此,实乃是梅县之幸,下官之幸啊。”
说到梅县,我看到高秀才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却听他道:“梅县体制废止十数年,土人当权,实乃是朝廷之不幸,今天……可算是把大人盼来了。”
“依先生之见,梅县该如何整治?”我不多废话,想看看此人究竟有多少才华。
“梅县物产贫瘠,更兼乌蛮之祸,人心不思生产,税务荒废,体制不存。当务之急,乃是用民。”
“用民?”我思索了下,这句话的意思是使用劳动力,这和柳琴娘发展商业的想法不谋而合,这几日我在城中确实见到不少闲汉,这些人不事生产,整天无所事事,确实是社会治安一大隐患。
“用民乃当务之急,其次便是制夷,乌蛮之祸不除,梅县永无宁日。”
“先生可有妙法?”我也是头痛乌蛮之事。
“我认为大人应该上报朝廷,请求派兵征讨乌蛮。”
“此事……须暂缓。”我深吸一口气,现在还不是讨乌蛮的时候,敌我情形尚未分清楚,“用民一事,先生有何建议?”
“此事须得大人出面,鼓励民生,多办商家工场。”
我不禁叹服,那个年代的读书人竟然有这等见识,当下拜道:“先生高见,自今日起,先生便是我梅县县衙通判。”
“谢大人。”高秀才拜谢我道:“大人……那……”
“哦,俸禄每月一两。”我昨日知晓这人爱财,但是你用人须得发工钱,这是天经地义的,每月一两算是高价了,徐大卫一个月的俸禄不过五钱银子,大夏朝县衙里的俸禄是各地自给自足,上面不派发银子,而梅县没有税收,这些钱从哪儿来还得我自己想办法。
“谢大人。”这一次他喊得格外响亮。
“先生不如即刻便开工吧。”我说着把他请进了我的卧室,里面那一人高的状子正等着我的信任通判,却见他吸了一口凉气,我心中坏笑,我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嘴上说道:“先生辛苦了,这些状子您先看看,我们明日开审。”
我想来想去,还是出门了,日已西斜,早春的太阳落山得早,我想想道:“萧四你在这里吧,我去去就来。”
萧四暧昧一笑,向后院走去。
我叹了口气,这种话说出口也实在是尴尬,好在是萧四,若是徐大卫不得把我笑死才怪。
我策马向柳琴娘的小楼奔去,身上背着袁状元画的一幅山水画,我实在没什么好东西拿出手了,那幅画出自状元之手,意境深远,画功深厚,拿来做礼物也不会辱没了她。
走近小楼,便听得楼上琴声阵阵,却是一曲南宫调,歌声悠扬的随即便飘了出来:“只是那劝郎路上小心,莫做那眠花宿柳,沾惹是非之事。”
我一愣,忽地想起那天早上被扔在市场里的事情,心中这时才明白过来,她是因为她名声不好,不想耽误了我,所以早上的时候不敢让人看到我从她家门里出来,所以才趁天没亮把我丢出去,又怕我出事,便等在边上直到徐大卫找到我。
而今天她这样聪明的女人肯定知道我会来,唱这曲子无非是劝我回去,我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人家这般为我着想让我感动,另一方面才发觉自己的鲁莽和幼稚,不禁叹了一口气,策马开始往回走。
夕阳西斜,梅县的街道上早已安静下来,在这傍晚的时候倒是无限静好,一派安宁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