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当地,恳求道:“无论如何,请皇上三思。天牢去不得。”
“你还想为她求情?”
我再次坚定的点点头。
他将我扶起,“绥儿,你真是太傻了。”
我急忙回道:“还望皇上疼惜。”
许是我这句话打动了他,他不再继续坚持,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容我再想想。”
回到嘉德宫。
看来,这场好戏,果真是皇上早就安排好了的。她先是故意提到我有了身孕,借此来激怒皇后,或者,是在向皇后发出一个进攻的信号。接着,他早就安排好的各位演员们便上场了,一番椎心泣血的控诉,逼着她不得不接受那样的待遇。其实,这只是一场戏而已,那是演给外人看的。真正的罪状是皇后践踏了他的尊严,践踏了他的威仪,甚至践踏了他高高在上的皇权。
他对皇后,还是有感情的,否则,又怎会只是收押天牢而已。也许,惩罚还在后面,好戏还没有开锣。毕竟,那些东西,是永远碰不得的。
不过,皇后与赵文渊,私下里,应该确实发生了些事情。
是夜,刘易出现了。
“听说皇后被关进了天牢?”
“只是暂时,而已。”
“贵人心太善。好人,总是要吃亏的。”
他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贵人可知是谁在皇上面前进的言?”
难道他竟然知道?
“贵人可曾听过郑众的名号?”
我点点头,这个名字,已经不止一次听过了。先帝在位时,他已经升任中常侍,后又从小贴身服侍皇上,深得皇帝宠爱,而上次又在除掉窦太后时立下大功,皇上亲封“太长秋”,恩宠与权势日盛。
“敢在皇上面前提那样的话题,怕也只能是他了。”
“皇后与赵文渊,是否真的如他所言?”
这是我急切想知道的问题,可是他却无奈的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查到。”
还没有查到,我突然觉得有些失落。这一件事,既关系到李雨翰的生死,也牵扯到皇后的荣辱。即使现在去问皇后,她该是也不会对我说出真相。而即使她为自己拼命辩解,皇帝也是不会相信的。
“赵文渊可有什么动静?”
他悄然笑了,“贵人总算问到点子上了。”
如果真如皇上所言,皇后和赵文渊两人有那样的私情,一旦得知皇后受了那样的待遇,手握重兵的赵文渊,不会坐以待毙的。不知皇上,是否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而我,是不是应该去提醒他,提醒他可能会发生的政变。
如果那夜,我于月洞门后所见的两人竟是皇后和赵文渊,那么,得知皇后被关押天牢的消息,赵文渊肯定会有所行动的。我还清楚记得当日他说的那句话:“他若敢那样对你,我必不能饶他,凭我的实力,血溅皇宫也不是不可能。”
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牙,竟久久难以入睡。脑海中不停闪出这个问题:那两人到底是不是皇后和赵文渊?如果不是,而我又贸然告诉了皇帝,只能再次引起他无尽的猜疑,皇后和赵文渊的命运,怕是叵测。而如果那两人竟真的是他俩——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距离那个真相,那么近,又那么远。是就这样等着明天的到来,还是该做点什么呢?
又想到了李雨翰的死。我不能就这么躺着,等着。即使就这样等到了明天,即使那两个人确实就是阴皇后和赵文渊,即使皇帝将他俩都处死了,我,还是得不到我想要的那个真相。我不能期盼皇后赴死前会大发慈悲,告诉我并请求我的原谅。
猛的坐起来,我决定去天牢,去探望皇后。
我带着晚月和元福元贵,没受什么阻拦便轻易进了天牢。就像晚月曾经描述的一样,这里蛛网密集,蝇子蟑螂老鼠,上蹿下跳。而皇后,竟然也像晚月曾经描述的班昭一般,即使身在牢狱,还是那样端庄的坐着,衣服上不沾一粒尘土,发髻一丝不乱,脸色平静。白日那个哭天抢地全无仪态的皇后,已经不见了。
见我过来,她瞥了我一眼,“皇上派你来的?”
“不是。”
她略带轻蔑的笑了,“那么,邓贵人是来瞧热闹的!”
我再次摇头,“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想不到,邓贵人原是如此好心。”
我知道,她不相信我的话。在这深宫里,谁又会信呢。
“不过,我有条件。”
她再次轻蔑的笑了,“我不需要。”
“皇后是等皇上回心转意,还是,皇后在等待另外的一个人,另外一个可以救皇后脱离牢狱的人?”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句话,算是击到她的痛处了。直到现在,她该是也没想明白,皇上何以如此对她。
她满脸惊恐,“难道,皇上——”
我淡淡回道:“怕就是如此吧。”
皇后,终于明白了。她的身体一下子萎缩了,刚刚的威严和端庄,荡然无存,脸色也变的煞白煞白,冷汗沾湿了额前的发,变的一绺一绺。
“那皇上对他,已经下手了吧?”
她声音急促,神色慌乱。在她的心里,到底是皇上重要还是赵文渊重要呢?那个孩子,到底是皇帝的,还是他的?
我摇摇头,“还没有确凿证据。或许,你可以救他。”
她突然快步走到我身边,牵着我的裙角,“你说,你说,怎么救他,快说。”
我侧身,瞧了瞧晚月和元福元贵的神色。他们和我一样,没人会相信,那个曾经不可一世颐使气指的阴皇后,此刻竟然在苦苦的哀求我。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晚月轻轻将她扶到旁边。
在皇后的心中,赵文渊的分量,明显高于皇帝。这样的结果,最宽容的皇帝,怕也不愿接受。
“救不救的了他,还要看你。”
她恳切的点点头,于是我继续问道:“你肚中的孩子,可是皇上的?”
问完这一句,我的心中,竟是如此的忐忑不安。这个孩子是谁的,跟我又有何干呢。
难道,我竟是在我皇帝担心?如果那个孩子竟然不是他的,他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