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夜幕初下。雨未消停,杉树林里,空洞凄清,幽深喑哑。
关于江宇田的事情,齐诺和伊莎也不想再提起了。因为说起来真的是很可怕,他的失踪,还有他对伊莎说的话,凌诗沫化成的影子……这一切的一切,看似不可思议但又令自己不得不相信。
齐诺望了一下窗外,黑漆漆的夜里看不清路,根本不能下山。而且自己好像已经感冒了,刚才淋湿的身体一直得不到暖和。现在已经产生浑身发抖的迹象了,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在一起,像是被寒冷侵蚀着。
“你还好吧?”伊莎寒暄了一句,在炉上的茶壶已经蒸腾出白茫茫的水蒸气了。
“还行……”尽管齐诺身上裹着两条棉被也不能完全驱寒,脸色开始苍白。
“我们好像很久没这样真正的面对面说话了呢。”伊莎缅怀地倜傥道。
“嗯,大概有两年了吧。”齐诺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感伤。
“裴晨和齐月怎么样,都大概两年没见他们了。”在这寂寞的夜里,无聊的时间中他们只能谈起这些话题了。
齐诺也让自己能转移精神,不要太注意自己如今身体上的抖索,于是很凑合这个话题地说,“齐月那小子发育了不少,个子快比我高了。以后如果你看着对比都以为他是我哥哥了呢。”
“那裴晨呢?”
“他啊……和以前一样吧,没事的时候就骑着新的摩托车乱兜风,时速惊人。在班里和我相处得也不错,而且他最近还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说到最后一句时,齐诺微微坏笑道。
“哦?是谁?”伊莎也有些好奇了。
“你这么久没来学校可能会不认识,她叫艾莉娅,是个挺乐观派的女生。”当齐诺说起艾莉娅时,脑海中不禁浮起了那晚上见过的诡异画面。于是思绪停住地呆着。
伊莎见他默不作声,便招魂似地喊了几下,“喂,喂,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不久后齐诺才回过神来,突然发现有个稍微有相性的的疑点。他当时见到“那个”艾莉娅的时候是24号晚上,而江宇田失踪的时间也是在那个时候。两者只是巧合么,艾莉娅乘着快艇回到港口,身上血淋淋的,又是为什么……现在连他都有点不敢相信那是幻觉了。
“继续聊吧,伊莎。”齐诺把刚才的疑惑先收在了心底,现在不能让伊莎再陷入这些怪异的事里了。
“嗯……”伊莎也因此产生狐疑了。
“我今天刚来杉树林的时候看到有一块立着的墓碑,上面写着凌诗沫的名字。”齐诺想起了刚才的所见。
伊莎显然意料之中,说:“在诗沫死的那年,我就做了一块刻着她名字的墓碑放在那里。每个星期都会去献花……”当她说着说着的时候,眼中不禁泛起了泪光。
齐诺假装没看见,因为他知道伊莎是个不喜欢别人知道她懦弱一面的女生。他转过目光,道:“难怪哦,我在那里的瓶子中看到了三朵花。”
说了这句话的时候才让伊莎感到了诧异,震惊地望着齐诺,“不可能吧,一般都只有我和江宇田去献花的,所以江宇田也知道我住在这里。而且我们每过一周都会把旧的花取下再插入新的花枝,又怎么会多了一朵出来……”
齐诺也有些错愕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的确瓶子里是插着三朵花的。“裴晨知道你住这里吗,有可能他也去献花了吧。”
伊莎轻轻摇头,“这个墓碑的位置除了江宇田之外我没告诉过任何人。除非他像你一样进过杉树林然后发现了墓碑也有可能。”
“不过他好像从那天开始就没进过来杉树林了,因为他对杉树林有种厌恶感。”齐诺回想起之前在咖啡馆里裴晨说的话不禁一阵愧疚。
“是啊……”伊莎的表情有点怜悯和叹息,“他一直在内心自责,认为害死诗沫的人是自己,所以才痛恨踏入这片森林吧。”
聊了很久之后,已经是深夜了,睡意来袭,齐诺身上的寒冷已经驱散了不少,外面的雨也减弱了许多,黑夜里的杉树林只有这间屋子灯火明亮。
“我看我也是时候要走了。”齐诺站起身,却又是一阵乏力的感觉袭来。
“已经这么晚了,出去的话很容易迷路。明天早上我带你离开这里吧,这个地方我熟悉。”伊莎向她绽出了微笑。
“这样不太好吧……”齐诺明显有些好意不拒的踌躇。
“怕什么,以前我们小时候不也经常这样吗……玩累的就直接睡在对方家里。”伊莎摆出一副不要拘束的样态。
“可是小时候是小时候的啊,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的吧。”当齐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也觉得太守旧封建,还有太假了。
“又没别人看见,不用担心会有什么蜚语流言的。”
齐诺环视四周,必须找个像样的理由。忽然一转灵机,说:“如果我睡床上了,那你睡哪,这里有没有席子打地铺之类的。”
伊莎站起身,走到书架前,从俨然的一排书里抽出一本,淡定地驳回:“我失眠的时候都会看书到天亮了,所以练就了不眠的神功。你就睡吧,不用管我。”
“好吧,彻底折服了。”齐诺拗不过她,朦胧的睡意又袭来了,于是沉入了睡眠中。
伊莎坐在木椅上,看着齐诺安详的睡容。熟悉的一如以往,心底却莫名地泛起一阵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