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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黛玉打量着水溶眼里的神采,掩嘴笑道:“溶哥哥你确定自己不是在幸灾乐祸。”

水溶咳了一声:“本王可是忠君爱国的好臣子,用林大哥的话说对皇上那可是‘一颗红心向太阳’。”

黛玉扑哧一笑,然后疑惑道:“对了,忠顺王不是守孝呢吗?”

“自然,但是他那一党人也不少,再加上皇上新政惹得许多官员投靠了他,他幕后行事倒更便宜了呢。如今的朝堂,嘿,那才是一锅开水呢,迟早得将锅弄漏了。皇上最近火大,林叔叔称病倒是正合时宜,不然弄不好惹得一身腥。”

黛玉心一紧:“爹爹病了?”

“唔,这两天天冷染了些风寒,不过今儿已经好多了。”

黛玉自责地低下头,羽睫忽闪,眼里已经蓄了晶莹泪珠:“都是我不好,害爹爹生病了。”

“傻丫头,你没事林叔叔自然就好了。”

黛玉一听父亲病了,什么心思都没了,快马加鞭赶回林府,林海已经迫不及待在二门处了,黛玉一见林海清癯的身影,眼底又热又酸,小跑着扑到林海怀里,声音里已经戴上了哽咽之音:“爹爹,玉儿回来了。”

林海抚摸着女儿乌黑的秀发,双目也转起了泪珠:“你这个不省心的丫头!”

黛玉的头贪恋蹭了蹭林海的手,抬起头来卡妙你这林海略显苍白的脸色担忧道:“爹爹身子好些了吗,吃得什么药,要不要紧?”

林海瞋了水溶一眼,笑着挽着女儿的手臂进屋道:“溶儿可真是多嘴,爹爹哪有什么毛病,略打了两个喷嚏罢了,你这一回来,我就是有多大的病也一下子就好啦。”

黛玉搭了下林海的脉搏,觉得甚是强劲,虽不懂也知道并无大问题,才舒口气道:“爹爹可不能轻忽了,哥哥说平日里伤风之类的最需要忌讳的。”

林海仔细看着黛玉发觉黛玉并无异状才彻底放下信赖,问起黛玉近日的情况,待听得此次的事情是水沐弄出来的,林海气得怒发冲冠,猛地一拍桌子:“皇上真是欺人太甚!”说完也觉得心灰,他一辈子忠于皇室,父亲甚至为救太上皇而死,不想临了皇上竟干出这事情,将林家置于何地,因此叹道:“哎,看来我真老了,竟是让皇上当成可有可无的人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轻巧地做出这样的事情。”

水溶偷笑,脸上一本正经安慰道:“林叔叔多虑了,您是股肱之臣,皇上怎么能不重视呢?”

林海冷笑一声:“什么股肱之臣,也不过是他眼里的奴才吧,只可惜我这个奴才也是有些气性的。”

“爹爹。”黛玉不安地看着林海,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林海笑笑:“你爹爹我可不是自虐的人,放心,没事。只是,哼,太上皇和你水伯伯都逍遥去了,凭什么我还在内阁里累死累活给他谋划,爹爹老了,也想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了。”

次日,林海便上折子说自己进来年老体弱,不堪大用,乞归田园颐养天年。

水沐揉揉脑袋,心中发苦,自己这番真是将林海得罪了,哎,当时也是头脑一热,而且从心里说还是他的帝王心理在作祟,这可好,该如何收场。林海是太上皇给自己留的辅政能臣,还没两年就气走了,在太上皇那里也不好说,何况如今朝堂反对他新政的声音高涨,林海在清流之中颇有威望,一直力排众议鼎力支持,若他在这时候辞官,便会给人一种退缩甚至反对的错觉,那时朝堂的格局势必会发生变化,平衡一旦被打破,连水沐都无法肯定自己的新政能不能持续下去。

下朝后水沐便亲赐下许多珍稀药材,并派了两个太医院医正给林海看病,并带了殷殷问候的口谕。

林海无奈,知道此路不通,便只称病,反正太医向来是奉行中庸之道,说话含糊不清,自己说这不舒服那不舒服,太医一般情况下就说体虚之类的官样文章,开些不温不火的补药,林海乐得多几天清闲。

这日眼看天阴阴下着霰雪,看是要下大雪的样子,水溶兴冲冲邀林海和黛玉去王府的梅花园子赏花,说要缘了上次踏雪寻梅的愿望,黛玉自然乐意,林海知趣的很,知道水溶这是怕自己在家里寂寞,顺带捎上了他,于是笑道:“我现在可是生病呢,逛什么花园子,我这一出去明儿就得个欺君之罪呢,你们俩好好宽泛一天,多做两首诗让我看看有没有进益。”

黛玉眉眼带笑,道:“爹爹放心,玉儿一定赢了溶哥哥给爹爹争光。”

水溶故意笑道:“我也是林叔叔的弟子呢,输了难道林叔叔脸上好看?”

看着一双小儿女的插科打诨,林海心里只一个字“美”,天伦之乐便是如此了,若是墨涵和两个小孙子也在,那就全活喽。

水黛二人说笑着出了门,转过街角不想一个灰扑扑衣裳的小尼姑倏地挡在跟前,细声细气道:“施主留步。”

黛玉忙站住脚,水溶侧身挡在前头,他如今对僧道之类的很没什么好感,沉声道:“你是何人?”

那小尼姑被水溶的气势压得身子有些发抖,平板的表情越发僵硬。

黛玉瞅着眼熟,忽然心里一动,走上前道:“你不是惜春四妹妹吗?”

小尼姑双手合十道:“贫尼尘缘已了,以前的名字也成故事,如今贫尼的名字时无尘。”

黛玉幽幽一叹,贾府三春她最为欣赏的就是惜春,虽然性情冷了些,但好歹算是出淤泥而不染,如今的法号无尘应是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吧。“无尘师傅可是有什么事情?”

无尘清冷的眼睛里波平不动,淡淡颔首道:“贫尼最近已经不在水月庵里了,正在游历红尘,恰巧遇到一桩事情,贫尼虽已不在红尘,却自忖罪孽深重,若能稍于尘世修些善果也算赎一些罪孽。可惜贫尼也不认识什么人,恰逢施主,便冒失来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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