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金猎团的演武场上,血雨腥风,尸体横陈。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楚锐揽着鱼晚晚,两人静默不言,相拥良久。
鱼晚晚轻轻推了推楚锐,低声道,“先放开,得抹药。”
“胳膊上很疼么?捋起袖子让我看看。”楚锐缓缓放松了怀抱。
“不用,不要紧。”
鱼晚晚从纳宝囊中取出自己炼制的两枚丹药,一枚内服,一枚捏碎了外敷。
方才,秀川向楚锐投射的器物,叫做万花袖镖,是一种很歹毒的玄器。袖镖的镖身中空,藏有不计其数,细如牛毛的暗针。射击敌人时,如果射入敌人体内,也并无大碍,但如果被敌人以重力撞击,镖身内的万千暗针便会同时袭向敌人,近身之内,很难躲过万千攻击。
因此说,刚才要不是鱼晚晚硬接下这枚镖,楚锐不想中镖,就只得挥锤砸开,这样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
鱼晚晚忍着痛,拔出了那枚袖镖,随后洒上捏成末儿的药粉,鲜血当即止住。
“鱼,你怎么会假扮三妮的?还有,这条回龙索又是哪来的?”
“我想助你一臂之力,在府上安排好了人手后,又去母亲那里借了回龙索,以备不时之需的。”
“嗯。”
看到鱼晚晚并无大碍,楚锐点了点头,放下了心。捡起地上那枚万花袖镖,观察了片刻,目光突然一转,瞧向数丈之外的秀川。
此时,筋疲力尽的秀川已被二妮封住了玄脉,柔婆婆的短刀正架在他的头顶上,只要他稍有异动,柔婆婆木雷纹刀中所发出的雷电,足以把他的头颅劈开。
秀川虽然已是阶下囚,却是毫无败者的衰颓,凛凛有威地跪在那里,嘴角冷笑,目视远方,大有视死如归之概。
他用万花袖镖偷袭楚锐未遂,便已不作活命的打算。眼下桑常耕是半死之人,冯渡被回龙索铐住,也是无能之辈,仅凭他自己一人之力,如果能弄死或重伤楚锐,也许可以趁乱逃出生天,如今既已事败,自然必死无疑。
秀川心想,反正要死了,软死是死,硬死也是死。当着楚锐未婚妻的面儿,更不能示弱,要硬气一些!
楚锐看他浑然不惧地跪在柔婆婆刀下,向旁边的三更和达赏说道,“堂堂的绝门未婚夫,怎么能长跪于地?有劳两位兄弟,把他给我架起来!”
“是!”
三更和达赏答应着,一人一条胳膊,将秀川架了起来,就像是扶着一个十字架一样。只不过,秀川的脑袋却仍是歪着,嘴角冷笑,目视远方。
楚锐一步步走了过去,直逼到秀川眼前,突然一甩手,啪的一声大响,重重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打得有声有势,秀川的脑袋本是偏是左的,一个耳光下去,被打得偏向了右。
“有种的……”
秀川的嘴角被打出了血丝,整个左脸像是被烙铁烙了,火辣辣地往上涌,连说话都很肉痛,但到口的话还是得说出来,“有种的,咱俩单挑,我让你十招!”
楚锐沉声道,“偷袭别人的败类修士,也配提单挑?”
“你也偷袭过别人!你先是装死,又用「血战八方」的狠招偷袭冯先生……”
“你是你,我是我,你能跟我比么?”
一个甩手,啪的一声,楚锐又打了秀川一个耳光,劈头喝道,“我能打你耳光!我能把你捏圆捏扁!你能么?”
这一记耳光,楚锐用了三分玄劲,直把秀川打得晕头转向,鼻血长流。
秀川的玄识有些不清,伸舌舔了舔流到嘴边的鼻血,陶醉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我长到这么大,从未被人这么痛快地抽过耳光,想不到抽耳光的感觉,如此之爽,这鼻血是咸的,还有点甜,这么流掉,可惜了……”
看到秀川喝着自己的鼻血,喉头咕咕两声,还真咽了下去,周围几人目瞪口呆,都瞧向楚锐。
“你不是嘴角冷笑么?你不是目视远方么?你不是绝门未婚夫么?”
楚锐左手揪着秀川的头发,右手连连挥动,噼里啪啦的一阵耳光响,说道,“老子看你就是长了张欠打的脸!打得你嘴角冷笑笑而不语,打得你目视远方神游太虚,打得你绝门未婚夫变成鬼门关上的新主顾!让你装逼,装……”
“老大,别打了,帮个忙!”
这时候,旁边的毙虎忽然发话。
“怎么?”
“老大,也让我打两下出出气吧!我是二级玄师,他是一级开脉玄师,我要是打了他,我就成了史上最牛的玄师。他挨了我的打,他就是史上最窝囊的开脉玄师。老大,让我一个耳光下去,成就属于我俩的异史吧!”
“好,有新意!来,试试吧。”
“嗯!”毙虎搓着手,笑嘻嘻地走到秀川面前,说道,“秀宝贝儿,乖乖秀宝贝儿?我看你长得挺俊的,我想亲你一口,行不行?”
“喂,阿发,可别不知自爱啊。”楚锐呵呵笑道。
“如果你索取我的吻……,”秀川醉眼朦胧,咽了口鼻血,喃喃道,“我会紧紧吮住你的舌根,翻滚……,销魂……,让我在你的湿吻之下沉伦……”
毙虎听得呆了,失笑道,“**,说什么疯话呢!”说着右脚猛提
毙虎大喜道,“哈哈!我一脚踢死了一个开脉玄师,哈哈……”
“阿虎,你还笑得出来!”楚锐脸色大变,沉声道,“我让你折腾他,又没让你弄死他,下手怎么没一点轻重?”
刚才毙虎所踢的这一脚,距离秀川本就很近,楚锐看他提脚,还以为他想踹秀川的肚子,因此也没有阻拦。等到毙虎一脚踹实,要阻止也来不及了,眼看秀川被毙虎一脚踹死了,楚锐心里不但没有半分喜竟,反倒眉头紧皱。
毙虎不解道,“老大,这小子……难道你没打算弄死么?留着他还有啥用?”
“猪脑子!咱干下的这一票,你说绝门会不会知道?肯定会知道!知道了就会找咱算账。留下这小子的活口当作挡箭牌,绝门一时间不敢把咱们怎么样,现在把他弄死了,绝门的人马一但开到这里,咱就都成泥啦!你小子呀,只知道作,不知道受!”
楚锐毕竟是当过一家之主的人,在虐着秀川的时候,还能想到秀川和他背后的绝门所带给自己的危机。这种忧患意识,毙虎便没有。
“原来……”
毙虎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个道理,脸上顿时汗出如雨,“老大,这,这怎么办?”
“不要慌,他好像没有死。”
鱼晚晚说着,向大妮道,“他只是背住气了,给他吃颗顺气丸。”
大妮从囊里取出一颗顺气丸,扒开秀川的嘴喂了下去。
转眼工夫,秀川的眼睛睁了一睁,嘴里含糊道,“湿吻……,沉伦……”
“这个混球!要不是看你还有用,老子……”
楚锐摇了摇头,目光忽然转向一旁躺在地上的冯渡,一步步走了过去。
冯渡情知自己将死,那尚自流着鲜血的嘴角动了动,道:“楚公子,你饶……饶老奴不死,老奴愿为你……执鞭坠镫……”
楚锐微笑道,“我手下多少人使唤不来,用得着你?”说着一手掐住他的脖子。
冯渡本就已是半死之人,仅余的一丝玄气,又被回龙索转到腕部用以捆缚自己,因此可说是一碰就死的人。楚锐略一使力,冯渡脖子一歪,被楚锐掐死了。
楚锐丢下冯渡的尸身,又像讨命的魔王一样,向坐以待毙的桑常耕走了过去。
“桑常耕,你告诉我,咱俩谁是胜利者,谁是失败者?谁才是寒石镇上的老大?”
“自然,你是胜利者,我是……失败者!你,你是寒石镇上的老大。”
“呵呵!曾经欺行霸市,牛逼闪闪的老狗,如今也学会了讨乖!”楚锐不冷不热地笑了笑。
现在看来,留金猎团已经覆灭,楚锐就是寒石镇上的一哥!不夸张地说,楚锐也算是一方霸主了,只不过地方小了点而已。
“桑常耕,你说!胜利者,该怎么处置失败者?”
“你要杀老夫,老夫绝不皱眉!可是,你总得让老夫死得明白。”
桑常耕抬着头,目视着死神楚锐,“你告诉老夫,你带来的这些人,都是什么人?你的修为又到了什么境界?还有,皮皮不肯收留金猎团的货,必定也是你干的好事吧……”
“老东西,你不要以为,我看在你就快死的份上,会告诉你什么。你现在面临的,是死,别的你都不用管了——”
说到这里,楚锐蹲在桑常耕身前,双手抱住他的左右脑门,脑袋发力一顶。
两头相撞,喀的一声响,桑常耕的天灵盖,硬是被楚锐的天灵盖碰开了,花白的发丛,顿时被鲜血染得通红。
桑常耕头破血流,满头满脸都是血,却还有一口气支撑着,并没有立即死去。嘴巴张了张,艰难地道,“够……够狠的小子……”
楚锐面容冰冷,向毙虎一挥手,道,“这老狗还有一口气了,你过去给他两脚,踩死他!”
“好,杀老狗!”
毙虎说着,快步跑向桑常耕,就在离他还有一丈来远时,身形陡然跃起到半空,以****之势蹲坐到桑常耕的身上。
桑常耕玄气耗尽,本就气若游丝,又被楚锐撞破了头颅,再经毙虎这么大力一坐,啊的一声惨叫,脖颈间积郁的鲜血像箭一样射出口中,身躯一挺,就此死了。
瞧了眼桑常耕的尸身,楚锐的目光又转向了后院,“现在,该去收拾桑玉农了。今天这活儿,得办得利利索索的。”
当下,楚锐带领三更、达赏等几位得力人手,向后院抄去。
刚拐过一个拐角,只见苍凉的巷道里,一个人趴倒在血泊中,楚锐走过去一瞧,道,“自己了断了?”
这个趴着的人手足俱残,竟然是桑玉农。
显然,桑玉农在后院得知演武场上的惨事后,知道留金猎团已经彻底没有指望,绝望之下便用一把小刀插入心脏,自行了断免受折辱。
就在这时,忽听留金猎团门口的大街上锣鼓喧天,锣声鼓声震天价响。少刻,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
“寒石镇秦记毛皮,汪记毛皮,卢记毛皮,前来恭贺楚总猎头旗开得胜,坐镇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