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家大宅里,鱼晚晚引领着楚锐,绕过几间房舍,来到一座古色古香,飞檐斗拱的大屋前。
鱼晚晚在屋门口止步,递给楚锐一个黑色布条,道:“楚公子,烦请你把眼睛蒙上。”
“行。”楚锐接过布条,当即蒙在眼上。
鱼晚晚看他乖乖地蒙上眼睛,微感诧异。本以为他会多方推辞,不肯蒙眼,没想到这么痛快。
“你跟着我啊。”说着,鱼晚晚推开了房门。
楚锐眼睛被黑布条蒙着,看不见任何东西。但依靠玄识和玄听,大可以跟得上鱼晚晚的步伐。
在大屋中,直直地走了近十丈远。拐过一个门,脚下忽然变得绵软,感觉像是踩在了毯子上,而鼻端却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楚锐猜想,此刻自己可能是置身于某位女子的闺房中。而这位女子,极有可能就是身前的鱼晚晚。
走过这间幽香的房室,拐过弯又走了几步,鱼晚晚道,“楚公子,你可以把布条取下来了。”
楚锐将布条取下,揉了揉眼睛。只见眼前白雾迷蒙,周围有些幽暗。仔细辨查四周,发现此刻自己正站在一条宽阔的巷道里。
巷道约有两丈来宽,两侧的石壁,都是由光滑如镜、十分寒冷的大块冰玄原石砌成。而在身前三尺处,则是一条向下延伸、和巷道等宽的石阶。
眼前雾气较浓,楚锐看不清前面这条石阶究竟有多长,更不知道石阶的尽头通向何方。
“这是什么地方?”楚锐神色警惕地张望着四周。
“你跟我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鱼晚晚见他脸色有些紧张,微笑道,“既来之,则安之。”
楚锐一怔,感觉她的话音颇有讥讽之意,喝道,“怎么跟我说话的?头前带路!”
“好。”鱼晚晚点点头,随即当先而行,脚步踏上了石阶。
楚锐也踏到了石阶上,脚一落地,便感觉足下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原来铺设台阶的石条,都是些大块的冰玄原石。
茫茫的白雾中,楚锐和鱼晚晚一步步地下着台阶。越往下走,雾气越浓,身上的寒意也就越重。
一边下着台阶,楚锐心里默数着。整整下了两百道台阶,脚下终于平坦。而周围的白雾也变得十分稀薄,但森森的寒意却是有增无减。
放眼一瞧,只见眼前是一个约莫十丈见方、两丈来高的大石室。在石室的中央,有一个用冰玄原石砌成的冰池,池面上还冒着袅袅的寒雾。
而在冰池的旁边,一位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静静地坐在一个圆形冰桌旁。
以楚锐所站的位置,虽然只能勉强看到女子的侧面,容貌也看不真切,但看她长裙及地,发髻高挽,坐姿也是优雅之极,心里便知道,这位女子必定是位清丽脱俗的佳人。
在女子的周围三尺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分别插立着四根貌似枪头的冰锥。四根冰锥寒光闪闪,一望之下,便觉寒气逼人。
“这四根冰锥,不是寒枪鱼头上的寒枪么?”
楚锐在猎团中混迹多年,对各种玄兽都较为熟悉。一眼看去,便发觉女子周围所立的四根冰锥,就是生活在寒冰中的玄兽—寒枪鱼头上的寒枪。
四下观察了一番,偌大的石室中,除了一个散发着丝丝寒气的冰池,和那位静坐在冰天雪地中的女子,此外别无他物。而整个石室中,也是静悄悄的。
此时,鱼晚晚的目光痴痴地盯着桌前的那位女子,轻轻说道,“桌前那位女子,就是我母亲。”
“嗯。”
楚锐点点头,看鱼晚晚和这位女子的面貌十分相似,看来两人的确是母女。当下缓步走到冰桌前,欠身向女子行了一礼,道:“晚修楚锐,受令嫒鱼晚晚所托,前来拜见前修。”
在玄修界,年少者向年长者自称晚修,相当于自称晚辈,是谦称。称呼对方为前修,则是尊称。
鱼晚晚见楚锐向母亲行拜见之礼,心里赞许道:“看来他多少还是懂点礼数的,只不过对我的成见太深。”
桌旁的女子一言不发,依然是静静地坐着,好像睡着了,又好像完全没听到楚锐的话。
楚锐并不奇怪。当下用<望气术>洞察了一下女子的玄气修为,心里便有数了,鱼母果然是处于半死状态。
众所周知,一位修士如果真正死亡,肉身之内的玄气必定会完全断绝。而眼前的鱼母,体内似乎还有一股玄气存在。只不过,这股玄气时强时弱,根本无法确定鱼母的玄修造诣。
楚锐问道,“令堂这个状态,有多久了?”
“有半年之久了。”鱼晚晚轻叹了口气,“我母亲原本是南越城纯门的研药长老,半年前受门主所托,前往香兰帝国的幽冥森林寻找一种草药。回来之后,草药没找到,人却成了这个样子。”
南越城,是大越帝国五城之一,南疆重城。金水镇和寒石镇,都是南越城辖下的小镇。而纯门,则是南越城城东的一家玄修宗门。
至于幽冥森林,位于南越城以南,属于大越国南方的邻国,香兰帝国的地界。据说这个森林十分诡异,常有亡灵出没,进入这个森林的人,多半不得生还。就算生还,也必然会染上异恙。
楚锐见事态复杂,已经扯到纯门和香兰帝国的幽冥森林,自己对纯门闻名已久,但是对幽冥森林可就一无所知了。因此很难理清头绪,做出什么有价值的参详。
鱼晚晚续道,“楚公子,半年前你来府上购药,当时我正为家母的事忧心如焚,因此一连十天关在书房里搜寻医书,不见外人。至于那颗合虚丹,其实是让我母亲吃了。当时我母亲体内的玄气十分微弱,只有服用合虚丹、蕴造大量玄气,才能给我母亲续命,因此我只好失信于你。”
说起事情的因由,鱼晚晚无奈地低下了头。
楚锐摆了摆手,大气地一笑,“鱼,你不要这样。你愚弄我的这笔帐,我先给你记下,等以后再跟你算就是了。当务之急,是先让小瑶把剩下的三幅卷轴仿绘下来,然后去秘境寻找草药。”
听到这话,鱼晚晚心里一凉:“你这人气量之小,真是罕见罕闻。在花厅里,你已经报复过我,现在也知道我的苦衷了,居然还要找我算账?”
心里想着,脸上却毫无异样。当下点头道,“好。这里太冷,我们出去说话。”
楚锐走到台阶处,鱼晚晚忽道,“楚公子,你等一下。”
楚锐停下脚步,不悦道,“好啦!来这里的路上,我虽然蒙着眼睛,但我知道,途中一定经过了你的闺房!你为什么让我蒙眼?是不是你的闺房里藏着你的相好,你的情哥哥?”
“楚公子,你不要胡说。”
鱼晚晚面色羞红,随即正容道,“敢问楚公子,你身上带了什么?”
“嗯?”楚锐一怔,将身上的<生生之乾坤造化囊>取了出来,“我身上除了这个纳宝囊,别无他物。怎么?”
鱼晚晚略一迟疑,“楚公子,可否借观一下你这个锦囊?”
楚锐想了想,将锦囊交给鱼晚晚。
鱼晚晚手持锦囊,凝神注目地看了一番,道:“这个锦囊,有什么名号吗?”
楚锐道:“就是寻常的纳宝囊,哪有什么名号!”
楚锐知道,自己这个锦囊,并不是普通的纳宝囊。除了具备纳宝囊的功效外,极有可能、甚至必定具有生造万物的神奇功效。只不过,这种不可思议的宝物,决不可向外人告知。
鱼晚晚将锦囊交还给楚锐,微微摇了摇头,喃喃道,“怎么会呢?”
“我说,到底有什么怪异之事,别卖关子!”
“嗯。你看那儿——”鱼晚晚说着,指了指母亲周围所立的四根冰锥。
在楚锐刚才来到这里的时候,那四根冰锥还是寒光闪闪,看上去如刀斧般坚硬。然而此刻看来,冰锥的寒光有些暗弱,而质地似乎也并不太坚实。
楚锐眼力不弱,发现了四根冰锥的变化,诧异道,“这四根冰锥,好像是消散了本身的冰寒之气,怎么回事?”
鱼晚晚道,“我想,冰锥的冰寒之气,并不是自行消散的,而是被周围某种吸水效力极强的东西,强行吸取了其中的冰气和寒气。嗯,这是什么东西,我就猜不到了。”
那四根一丈来长的冰锥,就是寒枪鱼鱼头上所长的寒枪。这种寒枪的冰寒之气异常浓重,以至放在寻常的明火上烘烤,火气会被寒气一下熄灭。就算放到烈阳下暴晒,没有一年半载的工夫,寒气也不会散尽。
而这座大石室,其实就是一个冰室,室内一星半点的火气也不存在。如果没有某种能够强行吸取水气和寒气的东西,那么四根寒枪的冰寒之气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散失?
眼看事态如此,楚锐有些心虚。暗想,自己这个锦囊,要说会生造东西,那是极有可能。但要说会强行吸取冰寒之气,这就有些荒唐了吧?一个锦囊,吸取寒气做什么?
楚锐见她低头沉思,问道,“那四根寒枪立在那里,除了凝造寒气,还有什么特殊功效么?寒气散尽,后果很严重么?”
鱼晚晚点点头,道:“这四根寒枪,不只是凝造寒气,更是为了凝造玄气。我母亲体内的一股玄气,全是靠这四根寒枪所散发的寒气维持的。如果寒气不济,我母亲就危在旦夕!”
楚锐吃惊不小。想了一想,道:“这么说,令堂是木玄脉的修士?”
鱼晚晚道,“是的。五行相生,水生木。要维持我母亲体内的木玄气,就只能靠水气和寒气来维持。水气和寒气一旦断绝,我母亲体内的木玄气也就无法生造了。”
在玄修界,每一位修士的体内都有一条存储玄气的玄脉。玄脉的属性,对应五行属性,与周围的五行元素,相生相克。
楚锐道,“现在这个情况,你母亲体内的玄气还能维持多久?”
鱼晚晚道,“本来,借助这四根寒枪的冰寒之气,我母亲体内的玄气还能维持一年多。现在冰寒之气消散殆尽,恐怕只能维持两个月左右了。要是再去猎杀寒枪鱼,那也来不及了。”
楚锐见她满脸忧色,悄声问道,“既然如此,你的意思是?”
“我想拜托小瑶妹妹,赶紧仿绘剩下的三幅卷轴。”
“行!那咱们赶紧到外面谈条件。只要条件合适,我立刻让小瑶动手仿绘!”楚锐笑着,自觉地将黑布条蒙在眼上。
看到楚锐坏坏的笑容,鱼晚晚心里一沉。不难猜想,楚锐开出的条件,那一定是万分苛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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