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路悠悠,何事恍恍,疏风远明路,一纸昏黄照耀,如剥开云雾。“驿站就在眼前,大家快一些走!”不知是哪个家奴在前面喊,马车加快了速度。我下巴枕着车窗饶有兴致的看着外面的风景,青山绿水,雨水朦胧,马车迎着雨势迅速的前行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绿色的植被的味道立刻沁入心脾。
“丫头,老头我奉劝你,还是老实的坐回来,就你的身体,再祸害下去,根基就要毁了,老头就想不明白了,这么大的雨,有什么好看的,瞧丫头得样,还笑!”
我嘻嘻一笑,本想着再看一会,对上婆婆凶狠的目光,一个哆嗦,赶紧放下车窗帘,跪坐在门边侍候的女婢赶紧将还开着的窗户锁上,又仔细的将窗帘掩好。、
婆婆满意的点点头,目光转向我时,凌厉的骂道:“死丫头,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嘻嘻,我这就过来,奶奶你渴吗,来来,奶奶喝杯茶消消火!”
婆婆鄙视的瞄了一眼茶杯:“老婆子我不爱喝茶。”
“奶奶,这个你指定爱喝,神医也尝一下,小雨,快拿出来!”
被点名的蓝雨一脸迷茫,我磨牙:“小雨你是不是长能耐了,在姐姐面前还藏着,快点拿出来!”
蓝雨眼神很纯洁的回望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依然写着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几个大字?
好呀!装不懂是吧!我展开笑容:“我说小雨,你以后是不是都不再想要喝这么美味的饮料了吧!那么好吧,你既然不知道,那么夏天的时候姐姐做的冰棍就不告诉你了!哎!”我叹了一口气,深深的为他感到遗憾。
蓝雨哆嗦了一下,眼神惶惶,急忙道:“姐姐,哎呦!我拿出来,拿出来还不行吗?你可千万夏天做冰棍的时候让我尝尝呀!”
“也没几瓶了,本来想路上喝的,姐姐说话不算数,明明是给我的,现在还威胁人家拿出来!”不服气的蓝雨小声嘀咕道。
嗯!我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响音,蓝雨识相的闭上了嘴巴,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自己的包裹中拿出两只蓝色的瓶子,瓶身细而长,胎底圆润,瓶口地方用木塞堵住,外面包裹着柔滑的丝绸!
“这是何物?”神医绝对是个急性子,话音刚落,那小罐子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上,神医嗅了嗅鼻子,迫不及待就打开塞子灌了一口。
“好喝,金桃、柑橘、甘梅还有枣椰子的味道,啊呜,不过我说丫头呀,康国进贡来的金桃你就这么浪费,做成了一锅粥。”
我噗呲一笑,赶紧纠正:“康国进贡的金桃也是拿来吃的,而且这也不是一锅粥,而是叫做水果罐头,类似酷夏之时长安所流行的饮品。”
“我家丫头就是鬼灵精怪,拿来,让我这老婆子也尝一尝,这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姐姐做的水果饮料,可是很美味的,婆婆,你慢点喝,哎,这是要细细品味的。”蓝雨一边说着话,脑袋就像要栽倒到瓶罐子似的,配合着他舔嘴唇咽口水的动作,一下子就把大家逗乐了,连伺候的丫头也偷着抿嘴。
婆婆眼都不嫖他一眼,直到把那一小瓶喝的一干二净,才将瓶子丢回给蓝雨,可怜的孩子捧着空瓶子,嘴巴都可以挂酱油了。
我摇了摇头,真是个孩子,再看神医,虽然拍打着蓝雨的脑袋手臂,责备着他,但是眼中流露的真情是谁也不能忽视的,蓝雨确实被保护的很好,神医也是,如果不是为了我和婆婆,也不必踏上这复杂冷漠的世间。
夜间入住的地方是一间小的驿站,上下只有两层,后院是马棚和下人住的大通铺,我们这一行人着实不少,店家赶紧招呼人出门,忙前忙后才将马匹物品安置好。
我和李隆基才从马车上下来,店家已经准备好了热菜,并收拾好了客房,此时正满头大汗的立在桌前。
此处位于长安必经之道,店家想来认识不少达官显贵,李隆基一身尊荣,面相贵气,就算没有认出这是临淄郡王,这店家也稍微都不敢怠慢。
一道道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小店虽小菜品却做的很是不错,“味道不错,你下去吧,不用在此伺候了!”清冷的声音淡淡说道。
店家一愣,才知道是跟自己说话,急忙道:“是!是!多谢大人夸赞,大人慢用!大人慢用!”
修长洁白的手指握住象牙筷子,李隆基淡淡的开口说道:“吃吧!”
我接过下人奉上的崭新筷子和碗碟,和李隆基一模一样的象牙筷子,洁白干净,再看看一楼内别的食客用的木质筷子,真心的赞美了一句,如果让我用那些人都用过的碗筷,我会很难入口的,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我和李隆基是有共通的。
李氏的子孙都是天生的贵族,不但一言一行让人感觉到尊贵,就连吃饭也是一种行为艺术。
“你再看下去,饭菜都要凉了。”身旁传来李隆基略带挪揄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对上李隆基带着笑意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我居然看着他的手一不留意的出神了。
嗯,咳,我不自在的拿起筷子,夹了喜欢吃的牛肉,就这热气腾腾的粥喝了起来,余光却还能感受到右侧那温润的眼神,这顿饭吃的煎熬啊。
饭后,各自回了房间,我和婆婆住一间,神医和蓝雨一间,婆婆对于这样的安排很是不满,进了房间就要赶我到李隆基的房内:“这小子一个人占了一间房,我老婆子也要占一间房。”
“奶奶,男未娶,女未嫁,你就这样讲孙女赶到一个男子的房间,这样做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反正以后都是要在一起的,早点熟悉熟悉。”我耳朵尖一下子红了,却不能由着奶奶。
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婆婆一乐说道:“去吧,去吧,来年老婆子就能抱上孙子了。”
我脚一个踉跄,狠狠的将门关上,“谁说我要出去。”
婆婆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
入夜,我一个翻转身坐了起来,忍了忍还是下床,如果不是此时夜深人静,定要大喊一声:该死的蚊子!
“半夜还不睡,不会是想去隔壁的隔壁偷情吧!”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是谁?”
房间的灯亮了,背后那人露出了如玉的面容,桀骜不逊,张扬的眉目,跋扈的眼神。
我就这样穿着单薄的中衣,傻傻的看着突然本来应该在长安的人,却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
我赶紧去看婆婆,只见婆婆脸朝床内侧,微微打着呼噜,看来是没有被惊醒。
意识到这一点,我脸色难看的去推那人身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出去说。”
“你确定要出去?不怕被你心中的人发现。”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也就是李成器,挑眉说道。
“你到要不要说。”我恼火的瞪了他一眼,这人偷偷摸摸的半夜摸到女子闺房,难道一点都不觉的汗颜,还是脸皮子已经厚做城墙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来自刚落下,我就被迫贴上一具滚烫的身躯,耳边风声呼啸,眨眼间就离开了驿站,我张嘴欲喊,风却灌进了嘴里,说出口的话变成了碎片,不成语调。
同一时间,客房中李隆基突然睁开双眼,起身下床打开房间,来到我的房间门口,闻着淡淡的迷迭香味道冷冷的哼了一声,怒火冲天的踢开了门,眼见床上只剩下婆婆一人,看到桌上的纸条,白玉般的手指将纸条握成了一团,脚步快速的离开房间。
彼时!树林中,行了一个时辰,马匹终于慢了下来。
“你到底要带我上哪里去!”
“李成器,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快放我下来!我要回去!婆婆他们会着急的!”
“便是让他们着急又怎样!”
“你!”我恨的对着他的肩膀就咬了下去,“放我下来听见没有!”
“木槿,你属狗的,牙口如此尖利!”李成器哎呦了一声。
“你放不放我下来。”我咬住他的肩膀,丝毫没打算松口。
“好好!放你下来。”李成器翻身下马,无奈将我抱了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