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白炽的灯光而明亮的病房里面,并不吵闹,里面有些轻笑,朴羽玄暗自得意,用手肘捅捅就在他身旁的李月,“你看,我一说话,她就懂了,我的魅力不错吧。”
李月嗤之以鼻,并不搭理朴羽玄,两人即便只是在一起呆过一天,李月也已经受不了,昨天在纳兰青家里的时候,他很清楚的知道朴羽玄这斯根本就是一个无赖,彻头彻尾的,还是一个肮脏的人,这让他有些想不通,纳兰青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朋友,与其他人的交友标准完全不符。
朴羽玄在纳兰青家里的时候晚上并不洗脸,不洗脚,早上起来也不刷牙的人,天知道他怎么能好保持的住这么洁白的牙齿,他早上的时候只看见朴羽玄拿着一条干涸的白毛巾往脸上一擦,就当是洗脸了,只是那一条白毛巾一下子变成了灰颜色的。
李月有心要和他离开点位置,但是不巧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又忘了,这一下又和朴羽玄站到一处,强忍着从朴羽玄身上传来并不浓郁,不至于熏死人的异样气味。
姬邀月脸上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并不温暖,纳兰青在病床上,只能从背后看见一个曼妙的背影,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妙,眼前的女人似乎会有一些异于常人的举动。
“现在全给我滚出去,病人需要安静。”
突然的一声爆吼让所有人都一愣,纳兰青差点要从床上跳起,翻坐到地上,虽然知道姬邀月可能会猝然的发飙,却没有想到,这一声来的这么的迅猛,声色俱厉,令人心陡然凉了一截。
朴羽玄站在那里瞠目结舌,他第一次看过如此的女孩,翻脸比翻书还快,而且发火之前还让人放松警惕,现在他知道了刚才神情的舒展只是为了现在的爆发,这样的女人比之一般的女人都要来的恐怖。
这有种叫法叫做出奇制胜,显然从效果上看来,很有效,起码朴羽玄已经不再言语,他看着姬邀月面若寒霜的俏脸,虽美,却不可摘,是名副其实的一朵带刺的玫瑰,触之必伤。
朴羽玄的心中已经为她打上了标签,但是姬邀月毫不知情,或许即便知道,也不会多说什么,这样的评价已经司空见惯,多了也无妨,她看着眼前这几个有些别扭的身影,用冰冷的目光注视他们慢慢的消失在门外,不会遗留下任何一人。
“哥哥,我明天再过来看你。”纳兰心妍心中还有些担忧,她很想让纳兰青回去,接受更好的治疗,毕竟在学校,虽然硬件设施很好,但是总有些放心不下,可是这一个要求被纳兰青自己拒绝掉了。
“你的朋友很多!”
“啊。”姬邀月第一次开口朝他说话,让纳兰青有些受宠若惊,不敢相信,一愣神,“你刚才是在和我说话?”
“难道这里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的人能开口说话吗?”姬邀月收拾一下旁边病床上的东西,没有回头。
“呵呵。”纳兰青有些尴尬的笑笑,看向门口,目光中有些欣慰,“嗯,挺好的,他们是一群很好的朋友,可以生死与共。”
“是吗?”姬邀月随口应了一声。
纳兰青回过头来,看看姬邀月的背影,总觉得有些落寞,“那你呢?你应该也有很多很好的朋友吧?”
“朋友,这只是像你这个年龄段的玩笑而已。”姬邀月过来摆弄纳兰青的头,无视纳兰青的发皱的眉头,言语间充满了默然。
“才不是。。。。。。”
“不是什么,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能去。”
姬邀月近乎于命令的一句话,再把纳兰青整个人放下,根本就没有把他当作是病人。
捣鼓完纳兰青,她又过去看看其他几个病人,这之中一句话也没有说,出了门,把门狠狠的带上,只留下余音给不明所以的纳兰青。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纳兰青喃喃自语,他想到了Vence,她也是一个奇怪的人,而且两人还是学姐学妹,这让他不由的想到,难道那一个医学院就是盛产这种怪人的地方。
当然纳兰青也只是把他当作笑话在心中想想,只是想到这里,又联系到最近的这些怪事,他开始有些想念会驱鬼的Vence。
只是直到现在Vence也没有回来,听学校的教工说,Vence请了两个月的假,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元旦了,这样的巧合,让纳兰青有些失望。
“你接下来要小心了。”小受的声音在纳兰青大脑空闲的时候再次响起。
“怎么了?”纳兰青疑惑不解。
“针对你的阴谋开始了。”
“什么?”纳兰青还想继续问,但是小受却不再多说什么。
什么是针对我的阴谋,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的吗?想到这里,纳兰青感觉到自己身上一股凉意生起,驱散不掉。
另一边,走在走廊之上的朴羽玄一行人也有一肚子的怨气,尤其是以朴羽玄为最。
“你说怎么了,怎么了,我不就是问了一句贵庚吗?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
“女人最讨厌别人问他的年龄了。”纳兰心妍在旁边说道,左岸的耳朵抖动两下。
“总的来说,是你的印象给别人不好。”李月插嘴道。
“怎么,怎么就不好了。”朴羽玄很不乐意。
“没怎么,衣服与裤子不对称,犯黑的脚,还裸放在在外面,除了一张脸好一点,其他一塌糊涂。”李月几乎不回头,就说出一大箩筐的话。
“我身上很香。”
“是的,总发出一股难言的问道。”
“你,你这是在嫉妒我的魅力。”朴羽玄无言以对,所有的一切被李月直接点中重心。
“谁知道?”李月冷笑道
“都别吵了。”李洋开口打断两人有些无良,互相嘲讽的话语,实际上只有一个人被嘲讽了,既然有人已经开口劝住,李月也不在言语,看着李洋一个人站在那里,其他人有些好奇。
“怎么了。”出口还早着呢,李月等人疑惑不解的转过头来。
“你们先走,我想找朴羽玄有些事情。”
李洋挥挥手让其他人先走,他把朴羽玄拉到旁边来,其他人看着奇怪,但是遵从李洋和朴羽玄两人的决定,先走一步,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么他们硬是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
朴羽玄倚着旁边的墙壁,李洋则注意其他人是否远去。
“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聊聊关于闹鬼的事情。”李洋看着朴羽玄,“我想你心中应该已经有了一个大概了。”
“你不是也一样,要不然你不会把我留下来。”
“或许吧。”李洋一阵停顿,从衣兜里掏出两把笔,“我们一起在手上写几个字,看看答案是否一样。”
“没有意见。”
朴羽玄从李洋的手中接过红色的笔,慢慢的在手上写上几个字,余光看向李洋,等那边结束的时候,两个人相互给对方看手上的字。
“果然。”
“是的,但是缺少重要的证据,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推想。”李洋点点头,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但是凶手不主动出现的话,他们也找不到。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以逸待劳。”
说完以后,两人结伴出去,却正好遇上了过来的李欣兰,三人又聚在一起说了一些事情,之后变各自散了,没有人在进入里面,去看望躺在里面的纳兰青,而且也不被允许,纳兰青缓缓的把椅子立起,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天已经彻底的暗下,学校的第二天就这么的过去,这是他开始怎么也想不到的。
看着外面令人迷失的天空,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的待下去,还要很多的事情需要等他去做,不仅仅是那一个案件,还有后天要去做的事情。
那件事情也是他这几年每年都会去做的事情,一次忏悔,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件往事一如既往的如同蛇蝎一般把他困住,从没有解脱开来。
2
躺在病床之上,灯光打在身上,并无暖意。
纳兰青拒绝回去,自然不会是贪图学校这个医院的完善设施,而是他的心中早有自己的算计,看着外面天色渐渐的变得暗淡,直到黑色涂满整个空间,如同一副临摹的黑夜之画,没有其他的色调。
从窗台看楼下的景色,人潮汹涌变得杳无人迹,西风打在地上,卷起涡旋,带起零落的树叶,尽显哀乐,高处往底下看,原本高大,自我膨胀的人变的小而密集,像是蚂蚁又随时间的变迁而变得稀疏,直到留下只剩西风萧萧的空地,落叶飞过,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走,如何坠落,又为谁当作肥料。
期间的时候姬邀月曾经来过一趟,端着营养餐而来,纳兰青借此问了一句:你还会再来吗?
只是姬邀月并未理会,察看了其他病人的状况,并作记录,又让纳兰青快点吃完,而后便端着盘碟出去了,当中并未拿正眼看过他一眼。
纳兰青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姬邀月算是第一个完全把他当成空气的人,在姬邀月的眼里他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她就像是一个不曾融化的冰块一样,一直板着脸,用最冷漠的表情对着所有人,在逃避,更在防备,他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够培养出这么一个令人吐血的性格。
这种性格比左岸的性格更甚,左岸只是纯粹的冷漠,对于朋友向来是推诚置腹,而姬邀月看起来根本就没有朋友,这个结果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外面的天越暗,有灯光照亮的地方就越是明堂,深夜时分,这个医院静的令人心悸,纳兰青一直没有睡觉,看着外面的天气,依旧是没有月亮的夜,阴云遮蔽了整个天地。
而他很清澈的感觉到自己如同躺在医院的停尸间一般,周围虽然有人,却好像是一个个活死人,这些已经昏迷的人,会在深夜在没有任何声音的时候,身体突然的挪动,带着这一个个病床吱吱的响动。
令人侧目,所幸这里的灯光一直明亮,纳兰青慢慢的起身,尽量的不发出声音,让四周只有轻微的病床摇晃,这是他不能控制的。
但是他很明白即便是他发出一些什么声音,这里也不会有人被打搅到,一步步的远离床铺,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轻轻的推开门。
外面的灯是声控的,纳兰青的声音很低,还达不到灯亮的高声贝,仔细的盘查走廊处漆黑的一片,他确定没有人,才慢慢的从里面出来。
他现在要重回天空之城一趟,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他要找的东西,而且那个东西只有他去,才会和他见上一面,一切的谜团也就在那里。
“你要去哪里?”如冬日寒风般刺冷的声音,让纳兰青瞬间僵硬在那里,受着灯光的照耀。
“嗨。”纳兰青机械的转过头,勉强让自己的嘴唇拉扯出一丝违心的笑,“好巧,你还没睡啊。”
“我问你现在要去哪里?”只是对面的人并不解风情,绷着一张脸,如同别人欠她一百万似得。
“呵呵,上个厕所,尿急。”纳兰青慌乱之下找出一个破洞百出的借口。
“厕所,病房里面就有,不需要来外面。”
“是吗?呵呵,我还真不知道。”纳兰青灿灿的笑笑,重新往房间里走去,情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姬邀月目光凌厉,带着点无情,看着纳兰青的背影,嘴角抹起一丝笑意,却在黑暗之中,无人能看见。
“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我不希望我的病人在我的看管之下出事,但是你可以选择回去,但是得等今天过去。”纳兰青听到后面这些没有感情的话语,身子顿了一下,头向后转了30度,终究没有彻底的转过来,只是继续的往房间里面走去,继而躺在属于他的病床之上,闭上眼睛。
姬邀月哒哒的脚步声,在这一个安静的走道上,显得格外的刺耳,令人产生遐想,却往黑暗的地方遐想。
不用睁开眼,纳兰青也能知道,姬邀月的目光又在房间里面扫荡了一下,然后再关上门出去的。
他能感觉到有一对冰冷的目光看着他很久,然后又在一会儿消失。
再要出去,已经是不可能,纳兰青也不想再起来,他怕再在走廊上遇到那一个冰冷的女孩,她现在比长着犄角的恶魔还要恐怖,再者他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很好的借口。
但是等到姬邀月出去以后,他又把眼睛睁开,眼前一片漆黑,这里的灯光也被那一个冰冷的女人关掉了,现在他只能透过黑暗看已经没有颜色的天花板。
晚上看什么都是黑色的,漆黑的眼珠,白色的眼白也会被黑夜灌溉成黑的色彩,与眼珠无异。
黑,是最诡异的一种颜色,他能给人带来害怕,也可以令人迷失。
一刹那,纳兰青感觉到自己脑海一震,恍然间觉的自己灵魂脱身而出,迷失在黑的空间里面,他眼眸被一副诡异的画面掩盖,火红的色彩,带来鲜红的血,又衍生为不甘心的表情,是另一个人的脸。
那张脸上,有着一双恐怖的眼睛,那一对眼眸,带着憎恨,带着咒怨,更像是一个从前世来现世讨债的人。
“你在害怕。”这个声音沙哑,低沉,就在纳兰青的心中响起。
纳兰青能感觉到自己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身体发寒,头发胀,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你是。。。。”
“你忘了?”
纳兰青怎么可能忘记,尤其是看到那一张面容越来越清晰以后,他的声线更加的颤抖,记忆回到八年前的那天晚上,大火蔓延,火势汹涌,吞并了一切。
“余硕,你是余硕,那一次火灾。。。。”
“我知道,我知道。。。。”声音如深渊之音,那一张脸鲜血纵横,从无边地狱而来,纳兰青眼睛几乎要瞪出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一个头颅,这是那么的冰冷,令人胆寒。
“放心,我不会这么早的让你下来陪我的,我只会一步步的,一步步的来,但是会很快。”那一个巨大的头颅邪笑的看着纳兰青,突然张大嘴巴朝他而来。
“啊。。。。。”纳兰青终于忍不住一声大叫,声音可以破晓。
“哥哥,你怎么了。”
纳兰心妍,李月和朴羽玄一大早就已经过来,一进屋就看到纳兰青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赶忙过来。
纳兰青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尤在脑海的中恐怖画面不复存在,而纳兰心妍,李月和朴羽玄就在眼前。
那景似真亦幻,不知真假。
看到他们担忧的眼神,纳兰青勉强的笑了笑,他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湿漉漉的,额头也有冷汗留下,头发已经湿透,显然是受到惊吓的缘故。
“你没事吧。”朴羽玄看到纳兰青这个样子,也不再是以前那一种玩世不恭的表情。
“还好吧!”纳兰青说道,挣扎的起来,“心妍,胡辰大哥还在吗?”
“嗯,他正在外面停车,说要上来看看,并带来的露易丝阿姨为你准备的参茶,说为你压惊。”
“哦,那你帮我打一个电话,告诉他不用停车了,就在外面等我,我现在要回去。”纳兰青说道。
“现在?”
“嗯。”纳兰青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停留,他感到一种恐慌,一种针对他的阴谋正悄然而至,在这里,他什么也做不了,“对了,羽玄,那一个案件就麻烦你们了。”
“没事,昨天李老师刚给了我们新的线索。”
“嗯。”纳兰青带着还没有解封的绷带,径自向外面走去,不要其他人的搀扶,连知会姬邀月一声也不,只是他的背影在旁人看来有些蹒跚,有些沉重,更多的是一种孤寂。
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此刻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如此的期望。
姬邀月站在办公室里面,早上的时间段,学校医院的其他工作人员都还没有过来,除了姬邀月通宵执勤以外,此刻她那双冷漠的眼睛,看着底下那一个有些狼狈的身影钻进轿车里面。
纳兰青坐在车里面,看着四周的景色,每年到了这几天,他的心情都不会太好,尤其是今年。
“少爷,你的头没事吧?”胡辰透过后视镜问道。
“嗯。”
纳兰青缄默不语,伤口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一个不知在梦中还是在现实的模棱两可的存在。
他是存在的,又是不存在的,但是纳兰青本身已经分不清是真是幻。
会解决的,纳兰青如此为自己做下决心。但是明天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