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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两个人的星空

正式上课已经三天了,班里的同学彼此差不多也都知晓了姓名,并且还制作了班级通讯录。但项少丰丝毫不觉得开心,因为他还是有点鄙夷这群同学。其实,就像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一样,其他同学也都觉得项少丰这人古里古怪独来独往,总是心事重重一副人人欠他100万的样子。而实际上,一个人在鄙夷他人的缺点或不足的时候,往往那就是自己的缺点或不足,而自己并没有勇气去面对、正视这些,只好体现在别人身上时去打打落水狗。项少丰自己何尝不是一个平凡的、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呢?但他骨子里的自命清高不容许自己承认这些。

所以,夜晚到来时,项少丰便只身逛逛校园。虽说N大破烂了些,但绿化覆盖率还是相当可观的,到处都是树木,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自己是在哪个植物园。这种地方很适合散步,尤其是初秋,夜晚的温度并不高,而且虫鸣鸟叫让人有种归返山林的感觉。如果天气晴朗,抬头还能看看在城市中已然灭绝的星空。这一天,便是这样绝妙的一天。

项少丰双手插在裤兜里,有点玩世不恭地摇晃着走过一条条大道小路,毫不在意偶尔经过的路人的眼光。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觉得是自由的,没有丝毫的规则约束,没有任何的人际交往,天地万物仿佛都是自己一个人的,所谓的烦心事也都可以抛却脑后。

在经过一条羊肠小道的时候,项少丰经不住哼起了歌来:“明月光,为何要照地堂……”正唱到意兴勃发处,突然发现后边有人的脚步声,并伴随着偷偷的笑声。他猛一回头,这熟悉的身影,不是叶舒又是谁?

“嗨,省话王,歌唱得不错呀。”叶舒笑着道。

“呵呵。”项少丰有些尴尬地回答。

“你都一个人散步的么?”叶舒把手别在身后,转悠着来到了项少丰的身旁。

“嗯。你不也一个人散步吗?”项少丰反问道,同时把手从裤兜里抽了出来,慢慢往前走。

“是啊,我喜欢一个人清静一下。”叶舒依旧带着笑容,“你呢?”

“我?我,我懒得回寝室浪费口水。”项少丰勉强道。

“那你不介意现在跟我浪费点儿口水吧?”叶舒道,“渴了的话待会儿请你喝奶茶。”

“奶茶越喝越渴的,都是香精。”项少丰认真地说。

“哎,别那么严肃嘛,偶尔喝点又不会死。”叶舒嗔道。

项少丰突然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朝叶舒说:“你错了。珍珠奶茶里根本没有奶和茶,完全是化工产物的堆积。里面的奶味完完全全是来自奶精,而奶精里甚至含有类似砒霜的东西——你说会不会死人?”

“我服了你了,不喝了行不?”叶舒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还是说点轻松的话题吧。”

“我可不会说笑话,要说也是冷笑话。”项少丰坦白从宽。

“轻松又不一定要搞笑,可以生活化一点嘛,比如,你喜欢什么颜色?”叶舒循循善诱。

“黑色。它能掩盖所有的颜色。”项少丰依旧严肃。

“我喜欢橘红色,很热情的颜色,而且很温暖。”叶舒有点自言自语,随即又问道:“那你有什么兴趣爱好?”

“看书写作。”项少丰话一出口便觉得气势有点弱,赶紧找了个台阶:“是不是挺老土的?”

出乎意料地,叶舒回答:“不会啊,从小我就特崇拜看书多的人,觉得他们特睿智。而我,是出了名的单个脑。哎,你以后可要多多指点我啊。!”

“嗯……”项少丰嚅嗫道。

“今天的星空好美丽。”叶舒仰着头,总算不再发问了。

“它让我想起小时候。”项少丰自己也想不到会这么说,但还是说了下去:“那时候我住在外婆家,一个很朴素的山村。没有电,没有车,夜晚的时候亮的只有星星月亮蜡烛和萤火虫。夏天,我总喜欢躺在外婆的大摇椅上在院子里乘凉,摇着扇子数星星。有时候还会捉萤火虫,把他们绑在白色的塑料袋里,然后蒙在被子里看。哈,真是怀念。”

叶舒静静走着,听项少丰娓娓道来自己的童年经历,若有所思。

“你呢,叶舒?你的童年是怎样的?”项少丰越发对自己感到惊奇了,这非但是自己首次发问,而且还是第一次叫女生的名字,在大学。

“我?我7岁那年起爸爸妈妈吵得很厉害。妈妈是个有能力的人,她想出去工作,但爸爸不肯,说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要出去招摇什么。每天都是吵吵吵,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努力想要不听到这些争吵,却始终避不开。我记得那时候很害怕,生怕他们离婚不要我了。因为这样,我的童年回忆几乎就只剩下他们争吵的画面,其他的,都被冲淡了。”

项少丰很不好意思:“对不起,我……”

“没事的,反正他们现在也还在一起啊。”叶舒又是嫣然一笑,“哎,真是羡慕你的童年。如果那时候我认识你,一定天天跟你数星星、捉萤火虫。”

“下雨天看不到星星的。”项少丰又是实事求是的态度。

“都叫你不要那么认真嘛。”叶舒叹道,但马上又笑嘻嘻地:“想不到,我们竟然聊到了这些,之前我还没有跟人说过呢。”

“我也是。”项少丰鼓起勇气想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放弃了。

“哈,这叫什么?投缘?”叶舒试探着问。

“头圆?我的头不圆呀?”项少丰莫名其妙。

“哎,算了,你个木头。”叶舒忍俊不禁。

“哦,对对对,是投缘。”项少丰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叶舒看了看表道。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绕到了宿舍附近。

“嗯,今晚真的很开心。”项少丰终于讲了出来:“谢谢你,改天请你喝奶茶。”

“哈哈,不是说奶茶会喝死人么?”叶舒乐道:“不过,我奉陪!”

“一言为定。”

“嗯,白白~”

项少丰目送叶舒回了寝室,一抬头,星空依旧灿烂。这一晚的星空,像是属于他们两人的,但是,无关爱情。是的,无关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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