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郁葱每个礼拜一早上都要举行一趟升国旗仪式,然后在教导主任总结几句一周的情况以后,就由获得“模范教师”的老师为全校师生做演讲。
在很多学生看来,最沉闷最无聊最难熬的事情,就莫过于听教师们千篇一律地演讲了。内容不要说了,因为教师演讲结束就意味着升旗仪式的结束,所以,全体学生都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宫千斗在办公桌上手里握着笔,看着天花板深思了好久,终于像是有了很大的灵感一样兴奋地点了一下头。接着,又低下了头。挥动起笔,慎重地在空白的纸上面写下来“你们好”三个字。
然后她又抬起头眉毛紧锁,面色沉重地思索着。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她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像是大炮一样。她立马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头,低头把纸上的“你们好”改成了“大家好”。
然后她又开始抬起头深思。这样一个中午过去了,她的纸上还是被改来改去的那几个字。
放学后,宫千斗满脸忧愁地来到摩托车跟前。花澈少渊扫了她一眼,邪着着说:“我已经听说了,你还真是个笑话。”
宫千斗瞪了他一眼拿过头盔没有理他。一直到晚饭后,宫千斗都没有说过话。他们上了楼,花澈少渊关上门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打量她。过了半天他才开口:“喂,大力猪,你不会就这样生气了吧?你不是以脸厚而闻名于世的宫千斗吗?”
宫千斗没有看他,像是在对空气低落地讲:“我觉得我的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了。”
“为什么?”花澈少渊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没想到一项无坚不摧的她也会说这样的话,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
宫千斗看了一眼他,叹了口气:“算了,说出来你一定会笑我。”就算给全世界的人说,也不能对他讲。他平时正常说话的时候都已经句句给人家能带来伤害,现在她要是把自己的苦衷说出来,她的怎么死的她已经知道了,被他用语言羞辱死的!
“那我只好自己想象了。”说完花澈少渊坐到了她的对面,装作认真的样子说,“对了,是不是还在喜欢上次和你约会的那个男老师,就是那个同性恋男老师?看你的样子,内心完全就是个超男人,做变性手术还是很有前途的,不要灰心。”
“是我不知道怎样写演讲稿了!”宫千斗听到他揭开了她的伤疤,立马反驳。
正如她料到的一样,花澈少渊咧开嘴大声笑了好久,这是他第一次笑出了声。他最后又使劲地拍打了几下桌子,才停止了笑声:“你不是语文老师吗?给我们每周上作文课的那个人也是你吧?”
宫千斗料到他会嘲讽她,但是没想到他会笑的这么高兴,这也是认识他以来他笑的最高兴的一回吧。但和自己夸张到狰狞的笑容相比,他还是那么优雅好看,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虽然作文获得过许多奖,但是教师演讲稿我还是第一次接触。”
看到她半天窘在那里,花澈少渊说:“你可以在网上抄,或者让其他人给你写啊。”说着他拿出来手机按了几下就扔给了她,“这里有优秀演讲稿一千篇,够了吧。我是看到你这张哭丧到像旺财的脸严重刺伤我的眼睛,就当是同情连仁慈的上帝都遗忘了的可怜人。”
“这样也可以?”宫千斗睁大眼睛看着手机上显示出来的文字。为什么她一开始就没有想到呢。但随即脸上又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又怎么了?”花澈少渊看着她的样子不解地问。
“算了,说了你也不信。”宫千斗紧绷着脸说。
“你总是出人意料。比如说,一开始以为你再差也顶多不是女人而已,没想到结果却是你竟然根本就不是人。你不会要说你不识字吧?”花澈少渊觉得还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
看见宫千斗没有说话,他说:“你给我先念上一段,想象这是演讲台。”
宫千斗面带笑容拿起手机,可她一开口脸就变得凝重起来。只听见她支支吾吾地讲:“各位领导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常常思考作为一名老师怎样做才能更好的履行自己的职责最好……”
“不要念了,”花澈少渊立即打断她,“你的声音就像是电报的摩斯密码,发出‘嘀嘀嘀’枯燥又沉闷的声音,能不能不要一口气念下去啊?还有你的表情就像是便秘一样!”
宫千斗无辜地看着他:“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不是老师吗?这你经验比我多吧。”
“可是我一到了特殊场合就紧张,多少年了我都没有克服。”
花澈少渊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吃惊地看着身为班主任的宫千斗。片刻,他才说:“事先申明,我是在同情一只被上帝遗弃人类嫌弃的大力猪。好吧,剩下的时间你跟着我一起念,直到把感觉找到了。”
剩下的几天里,花澈少渊给宫千斗分享了他身为老大,在**大会上讲话的经验,交给宫千斗怎样拿出气势和一气呵成。
在礼拜一早上,宫千斗今天早上又格外来得早。她边走边看着演讲稿,在校门口的时候,霍顿看了她半天,才说:“你长得和我们女魔头班主任很想,但你长得更像国宝熊猫。”
“别提了,昨天晚上练了一个晚上的演讲。”宫千斗有气无力地回答。霍顿拿过宫千斗手里的演讲稿,他边看边说:“这演讲稿太死板了,要是……”
“怎么样?快说啊。”看着霍顿深思的样子,死板?看来他有更好的点子,她只想做到完美。
霍顿说:“要是那样就更深动了,肯定会很成功的。好了,我说完了,给你。我要走了。”说完把演讲稿交给她转身走了。
宫千斗看着他的背影,用伤心地语气说:“唉,这个时候有谁能帮帮我呢?仁慈的老天爷?永远站在我身边默默支持我的朋友?”接着她的语气变得阴狠,“还是想被我罚打扫教室一个学期的我的学生?”
看着霍顿停下了脚步,宫千斗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升国旗仪式结束以后,当等到政教处主任最后念道:“最后,让我们掌声欢迎本月的‘模范教师’获得者,宫千斗上来为我们做演讲。”
一脸困意的蓝欣推了一下早已经站着睡着、左摇右晃的金明宇,说:“女魔头上场了,快要结束。”所有的学生都在不耐烦地等待着沉闷的演讲的结束。
宫千斗拿出演讲稿一本正经地大声演讲:“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鞠躬……”
宫千斗停顿了一下,包括她在内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底下快睡着的几个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而花澈少渊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她,是的,即使万事俱备,她也能状况百出。
宫千斗激励自己:没事,低级错误,过去就过去了。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继续下去。
她继续念:“我常常思考作为一名老师,怎样做才能更好的履行自己的责任呢?表情作深情状……”宫千斗念完才又发现了自己的错误,然后慌忙地做出深思的样子,底下的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最好的贡献莫过于爱岗敬业的实际行动为祖国的教育发展尽一点绵薄之力。举起双手作大义凛然的表情……”宫千斗又呆了片刻,举起来双手做大义凛然状。每个人额头上都有三道黑线。
“今天我有这样的成绩,是与咱们校长的英明引导离不开的。”宫千斗看清楚了括号里面注明的内容没有念出来,只是按照上面说的看一眼校长。
她内心小小地得意了一下继续念:“当然也离不开教导主任对我们的严格要求,看一眼丑陋的大胡子教导主任一眼……”
底下的学生愣了一下,爆发出如雷的笑声。而台上的老师有好几个人倒了下去。而教导主任还满脸阴郁地看着她,他想着要是自己也倒下去就好了,不用再面对如此揪心的场面。
后面宫千斗又好几次顺利过关,她以为自己进入状态了。
“……我们要以一班张老师为榜样,装作很敬佩地看一眼像木头一样呆滞的张老师一眼……”宫千斗又深吸一口气。“……八班王老师,还有九班吴月老师,在自以为很漂亮实际年纪一大把的狐狸精老师停顿一下……”
就这样,宫千斗一次演讲,几乎把全校所有老师都得罪了。而宫千斗也仍然顽强地屹立在那里,颤颤抖抖支支吾吾满脸羞愤地把剩下的内容读完。在大家一声比一声高的笑声中,她最后念道:“谢谢大家,鞠躬……”僵了一下,就立刻逃离了演讲台。
而下面的学生在沉寂了片刻之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还有欢呼声。这是有史以来最受学生们欢迎的一次演讲和升国旗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