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伯诚一进入正厅,就看到那一桌人和乐融融地仿佛是一家人。这样的情景让他几乎觉得自己才是外人。梁夫人见自己的小儿子来了,连忙招呼他说道:“伯诚,快来,就等你们了。”
梁伯诚转头看了看徐子期,见他脸上堆满了笑容,不禁暗自感叹这人心变幻无常。两人落了座,梁夫人笑眯眯的说道:“我与你赵伯伯聊起了你的学业,赵伯伯说有个朋友许是能帮着你,还不快来谢谢他!”
赵丰德看着梁伯诚微笑点头,让梁伯诚一阵恶寒。
赵丰德那么缺德能有如此做派,他的朋友能是什么善人?梁伯诚从心底对赵家敬而远之,但看自己母亲这幅热情的样子,不禁心中一凉。
方才花园里一番话,除了徐子期与赵良媛唇枪舌剑,更是让梁伯诚认识到了赵良媛的心机。万事皆有利弊。赵良媛可以寄希望于利用梁伯诚和徐子期的友情谋取利益,难道梁伯诚不能利用赵家的势力丰满自己的羽翼?
他能,他当然能。方才一番谈话,他很少出声,为的就是观察。而这观察的结果自然是十分满意的。
看来谁都不是善人。
梁伯诚冲着赵丰德微微一笑,十分有礼地说道:“小侄在此多谢赵伯伯了。”
赵丰德浑然不知梁伯诚心里想的,听他这么有礼貌,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倒是他身边的赵良媛,那一瞬间脸上僵了一下,随后神色复杂地看向梁伯诚。
梁夫人似乎感受到了席间的气氛,忙招呼他们喝酒,又给赵丰德介绍了徐子期。赵丰德听到徐子期的名字,眼睛似乎亮了一下,赵良媛拉了拉他的袖子,才让他收敛了自己的神色。
赵丰德自以为赵良媛阻止他向徐子期套近乎是因为他们要做的是‘隐秘行动’,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实际上赵良媛却是另作一番打算:方才他们后院交锋,自己实在落了下风,此时上去又能讨得到什么好?
徐子期看到他们父女的小动作,心里冷笑了一声,这家人真是无趣,和往日在自己家看到的那些人有什么分别?想起自己家中也有着这样的人,令徐子期一阵恶心。
梁伯诚见状,对赵丰德说道:“赵伯伯,子期与我虽是同期在太学读书,人却是比我更得师父们的喜欢,我也多亏了他的指点。如果小侄有幸得赵伯伯帮手,我这个好友可能也要麻烦您了。”
赵丰德一面说着“好说、好说。”,一边开怀畅饮。徐子期皮笑肉不笑地陪他喝了一杯,私下里却低声跟梁伯诚说道:“你要死就自己死,拉上我做什么?”
梁伯诚嘿嘿一笑,回道:“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你什么意思?”徐子期冷了一张脸,“你不会是想……”
“你猜吧,我想干什么。”梁伯诚最后冲他暧昧一笑,就再也不理徐子期。不管是被拉衣服还是踩脚,都化作一副笑脸冲着赵丰德。
其实赵丰德被梁伯诚的笑容吓了一跳,也觉得十分奇怪。梁夫人还以为是梁伯诚与赵良媛两人详谈甚欢,故而对梁伯诚的异样一点感觉也没有。
梁世邦一直没说话,听着梁夫人让喝酒就喝酒,让吃菜就吃菜。张丽娘与赵家父女是认识的,反而会搭几句话。两人这幅样子让梁夫人十分满意,笑容爬上了脸。
但这满意还没持续多久,梁世邦突然开口问道:“老二,你那俩丫头呢?怎么不在?”
张丽娘闻声,脸一下子就垮了。梁世邦却好像没有看见她的样子,一边啃着馒头,一边问道:“他们平日不都是给你俩布菜的?今儿怎么不见了?”
梁夫人连忙呵斥道:“哪儿有在饭桌子上问两个丫鬟的?好好吃你的饭!”
梁世邦挨了骂,没好气地说道:“我哪儿是问丫鬟,我是问伯诚。他平日都有人伺候的,今日没了,关心一下都不行?”
这理由是冠冕堂皇的。梁夫人就是再不高兴也没话可说。她捏了捏筷子,说道:“有我在这儿,谁也不会没得吃。”
徐子期看着那母子二人对话,眯了眯眼睛。这梁世邦方才一直安静得很,平日里也很少当着梁伯诚的面谈及香仪秋红,今日是怎么了?
转念一想,原来平常梁世邦见梁伯诚的次数也不多,许是其中没什么阴谋?不对,看梁世邦如今的神色,即使被骂还是那么气定神闲地吃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演戏。
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徐子期看着梁世邦,只见这位梁家大少爷低垂着双眼,也不抬头,竟然真的像是一心一意在吃饭一般,竟然还像是完全不认识赵丰德与赵良媛一般……
徐子期侧过头,在梁伯诚耳边说道:“小心你大哥。”
梁伯诚不动声色地看了徐子期一眼,仿佛二人之间没有交谈一样,起身倒了杯酒给梁世邦,说道:“我敬大哥。”
梁世邦放下筷子,看着眼前的酒杯,又看了看梁伯诚,说道:“无缘无故,敬我作甚?”
梁伯诚笑了笑,说道:“你我兄弟二人,喝个酒又有什么要问缘故的?何况今日能与赵伯伯与赵小姐同桌吃饭,大哥功不可没。”
梁世邦的心漏跳了一拍,连忙说道:“不干我事,不干我事。二弟有出息,赵伯伯中意你,与我有什么相干!”
梁伯诚呵呵一笑,先示意梁世邦喝酒。梁世邦把杯中物一饮而尽,梁伯诚才又开口说道:“我有出息,也有自知之明。身畔坐着子期,我又怎么好妄谈有出息?赵伯伯,你说是吗?”
赵丰德眼中闪出了一丝不安的神色,但还是说道:“伯诚果然是读过书的,说的这些话深奥极了。”
梁伯诚哈哈一笑,说道:“赵伯伯自谦了。”
梁夫人皱着眉头,说道:“伯诚,你在胡说什么?”
梁伯诚收敛了笑容,说道:“娘,不是儿子胡说,相信如今在这里坐着的人,都是打好了算盘的。即使都不说话,我也知道,你们无非是猜出了子期的身份,每个人都想要设法接近他,是吗?”
梁伯诚一番话说出,语惊四座。梁夫人扔到了那副当家主母的慈眉善目,换做一副严厉的口气,骂道:“还胡说!”
徐子期抬起眼皮看了看这根本不敢跟自己对视的老太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梁伯诚说道:“你不说,他们还能装不知道。如今说了,谁也装不下去了,这不是逼着大家摊牌么?”
梁伯诚冷笑一声:“都知道了,不摊牌,又不是戏子,还要继续演多久?”
桌上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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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昨天的。今天应该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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