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色粘液呛出口鼻，“是肋骨断裂刺穿右肺，”灭谛暗想道。幸好剧痛也驱走昏沉感，他猛然抓起美杜莎，照着车头狠狠一挥。
枪把不偏不倚，正砸中卡洛夫后脑勺。虽已变身为战车，灭谛仍能凭借美杜莎的2点敏知找准他的罩门。一刹间卡洛夫狂声大呼，变回原样抱头翻滚。灭谛活像脱离陷阱的伤兽，一瞬间跃出五米之远，半侧身两个点射“砰砰……”没等弹壳落地，左手扣住五颗子弹，瞬即填入右手甩开的弹轮，装填动作快似流水，美杜莎的火舌基本没有中断。卡洛夫双手挡在脑后，仍无法消止震荡引发的痛楚，怪叫着在地上翻来滚去。
一连十枪打得对手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可这有用么？枪击仅仅带给对方痛感，造不成任何实质性伤害，这差不多是在做无用功。枪里还剩三发子弹时，灭谛停手了。“要给下回合留点。”他居然考虑起下一个回合了，可是眼下如何撑得过去？有那么一瞬，他想把剩余400多个血气点数用来生成应付当前战局的新技能，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感觉凭现有能力还可反败为胜，即使身负重伤，连喘口气都要竭尽全力。
这种时刻，他宁愿相信感觉。
然而事与愿违，枪声一停，卡洛夫立刻鱼跃而起，很难想象那赛似战车的躯体竟能做出如此矫健的动作。“轮到我还手啦！”他大笑着抡起铁拳，大踏步跨向灭谛。拳峰划过可听见清晰的“赫赫”声，势如流星撞向地面，引动两侧空气也燃烧起来。这是最后一击，卡洛夫可不愿让炮弹代劳，他要亲自体验拳头穿过对手内脏的快感。
“时间到！”千钧一发之际，车长浑厚如大海般的气势传来，硬生生将卡洛夫震开两尺，口中断喝：“本回合，到此结束！”
灭谛回头看了车长一眼。很多年前，那位院长嬷嬷把他从大街上的垃圾堆里捡回来时，同样的目光也曾在眼中出现。
两边车门打开了，黑杰克站在那头说：“小乖乖，过来吧，让爸爸教你怎么跟人打架。”卡洛夫千不肯万不愿，红面皮胀到发紫，离灭体脑袋只有三寸的拳头“咯咯”捏响，终究抗不住车长和主人的双重压力，吐了口唾沫，悻悻的退出决斗场。
灭谛是给拖出来的。两个矮人抓着足踝，拽麻袋似的一路拽着走。死神们默默向两边退开，首次给一个即将战败的人物让路。
撑过十分钟还没死，的确是个人物，孟图拉瑟也不由肃然起敬。
按灭谛的要求，矮人把他拖进了餐车。手指摸到吧台底部，灭谛蠕动发僵的舌头，唤道：“水，冰块，要多。”
“有钱吗？”吧台小姐低头看向地上满身血污的人。
“记……记账。”
“那要有人给你担保。”女侍者说，“亚瑟先生还没醒，要不，你再等会儿？”
命在顷刻还要等？等着进棺材么？灭谛无言的笑了笑。
吧台小姐眼露怜悯，毕竟，那沾满鲜血的俊脸看着确实叫人心疼。“帅哥，听我一句劝。”她压低声音道，车役给决斗者出主意是被禁止的，这么做要担很大风险，“干脆你从了黑杰克吧，请求给他当侍从，总好过死在这儿啊。”她边说边注意灭谛的嘴形，决定待他稍示允意，立即就去通知黑杰克那方。
“美女，你要再说废话，我马上就会死在这儿了。”灭谛深深吸口气，笑道，“比起死帅哥，我猜你更喜欢活的…...”
乐观不怕死的情绪总能感染人，靠窗那桌子边响起一个声音：“我给他担保，10个金币之内，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说话的人坐在窗帘的阴影下，灭谛看不太清，隐约觉得他后背伸着长长的触手。来不及过去道谢了，他转向吧台小姐送到的一桶冰水，拿起了大号啤酒杯。
接着，令人惊骇的一幕上演了。只见他手里的水杯没往嘴边凑，却猛地灌进了鼻腔，冷水刺激气管引发剧烈咳嗽，趁着肺部极度收缩的一刹那，他捏住肋部断骨，硬生生扯出肺叶的伤处。
压缩疗法？！竟能这么施行！腐骨医生目睹此景，险些当场魂飞魄散，万想不到谁能忍受缩肺拔骨的可怕痛苦。
其实灭谛也受不了，仗着刚勇强行疗伤，已快要痛到休克了。“麻醉药…..鸦片酊…..有吗？”天知道他费了多大气力，才将这几个字吐出。
吧台小姐手法如风，拉开柜台抽屉，取出橡皮，针管，和两支15%浓度吗啡针剂。列车上不乏喜好此道的死神，这也是打发漫漫旅程的消遣之一。冥界的药物品质均属上佳，吗啡注入静脉20秒后，灭谛站起身来，“咕嘟咕嘟”喝下掺了葡萄酒的五大杯冰水，精神豁然一振，要了根木条绑在肋下，聊以支撑断骨。然后，就在数十道惊异的目光注视下，挺身向决斗场走去。众人似隐约听到水声，说不清是他肚里冰水晃荡，还是伤口在喷涌鲜血。
“等一等，”吧台小姐几步赶上前，塞给他一个方盒子，里面装着冥界特制的子弹，“二十发零号弹，比你用的那种强多了。”
换成灭谛一脸讶异了，睁大双眼打量她，哑然的神色分明在问：“为什么？”
“我可不想看到死帅哥。拿去用吧，不在十个金币里边，是我的钱……我攒下的工钱只够买这些，用剩下的可要还给我哦。”吧台小姐粲然一笑，尽管笑容有点凄凉，还是让灭谛心头一暖。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莱丽。”
他拍了拍莱丽的脸，再也没回头，径直走入决斗场中。
只用了三分钟，波鲁亚哈修理工已将车体破损修复完毕，明亮的车厢光整如初。卡洛夫站在那边，后背紧紧贴住厢壁。这是黑杰克教他的招数，后脑贴墙对方就打不着。可是，这么简单的点子刚才都没想到，让人家打的满地乱滚，岂不说明自己太猪头了！卡洛夫又羞恼又兴奋，简直恨不得把灭谛砸扁了再活剥生吞。
“死吧！”车门一关，他立时狂声暴吼，腰部肌肉化作榴弹炮炮管，重型武器登场了！“轰”火焰喷射，炮弹飞出。
灭谛拔枪还击。
子弹与炮弹在空中相遇，绽开烈日般的光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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