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这些钱够还债了吗？”灭谛问他。
亚瑟那只白皙的手掌摸过钱堆，只听“哗哗”微响，摸两下就已点清数目，点头说：“很好，全部债务偿清，除掉10%的契约缴款，你还剩700金另420银。”左手在钱堆里一划，分成两半，不多不少刚好够数，对金钱的运控调拨他实已到了神准的境界，“你的第一笔财产，”他微笑道，“好好安排用度吧。”
灭谛再没说一句话，将钱币收入囊中，20分钟后全部换成了子弹，干粮，滤光护目镜等种种适合野战的物资。财产倾囊而空，一个铜板都没剩下。亚瑟微感惊讶：“怎么？你没有存钱的习惯？”
灭谛正在检视新买的3号弹，这种郁金香号上能卖出的最好弹药，弹头是用兰斯金与暗曜符文合成的，具备物理魔法双重打击力。每枚20金不赊账，他足足买了30发，连同剩余的73发2号弹装进战术挎包里，整理好物品才回应亚瑟：“比起存钱，我更想保住自己的命。”
“哦，存钱跟保命矛盾吗？”
“库隆萨斯人的能力我见识过，很难对付。”灭谛摸了摸胸腹部的绷带。为了节省资金做好战备，给腐骨的医疗费减缩到极限，车站里所受的创伤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我必须有命才能花钱。”他说。
“不用那么紧张，要你拼命的时候还早呢。”亚瑟神色轻松，指着窗外逐渐后移的景物，“我们要开去龙栖分站了，跟库隆萨斯人作战之前，先得收取他们的亡魂。”
此时列车已补充好食物，饮水，油料等给养，长鸣声中驶离了站台，由慢至快向那块气势磅礴的龙栖大陆驶去。顷刻间尘雾愈浓，随大陆吹起的长风飘向宇宙空间。郁金香号恍若飘行在橘红汪洋里的长筏，摇摆扭动着，却执拗的不改去向。约莫用了40分钟，“蝎尘”陡然稀散了，一片明净安宁的境域浮现前方。
龙栖站台到了。这里非常干净，完全没有总站那种到处蒙尘泛黄的景象。列车轻轻靠站，没有拉响汽笛，车里的人都轻手轻脚，好像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三名站台管理者飘近车旁，他们形象圣洁威严，伟岸身躯披覆精致又充满力量感的银铠，背负重剑或长斧，腰部以下是白晃晃的光团，时时向周围发散着晕环。
“他们是圣阶侍卫。”蓝博士走到灭谛身后，望见他注目窗外异象，特意过来解疑答难。
“圣阶？”灭谛转头望着他。
“高于主宰的级别，具体名号夹杂梅斯特咒语，我们这种死神还无法念出。”
迄今为止，灭谛所知死神等级从夜叉，阿旁……到主宰六级五十四等，再往上的“圣阶”是何光景？又有哪些神奇能力？遥远的境界恍若海市蜃楼，怯懦者望而却步，但却能激起勇者挺进的雄心。
那三名圣阶侍卫未曾降趾登车，只在车边召见车长，询问列车沿线停驻情况并办理好登记，随即便悄然离开了。良久，车站里静如晨昏，或许太静了，灭谛觉得很不好受，就像满身血污屠夫一下置身教堂，说不出的别扭，只得设法打破这种肃穆。“死神能升到圣阶侍卫么？”他问蓝博士，后者悄声作答：“可能性是存在的，但……那么高的等级意味着难以计数的战斗。许多死神升到主宰就转当车长，城主了，坐收利益安稳过活。虽然升级非常迟慢，可总比那些急于升入圣阶的死神要活得长久。”
他愈加压低嗓音，好像怕被圣阶侍卫听见：“圣阶里从低到高也分很多级。实际上，圣阶侍卫同样厌战求稳，宁可慢些升级而不想厮杀搏命。所以他们放弃死神职务改当侍卫，地藏王遴选的冥界管理者大多是这么来的。除了黑^天使……”后边那句灭谛没注意，心里暗忖“变强只能快不能慢，狄安娜在人间没法久等。”
正谈到此处，寂静打破了。站内不知从那唱响圣歌，悠扬空灵回荡长空，教堂的氛围愈渐浓厚。忽然列车微微摇晃，第二三四节车厢顶盖开启，车壁奇光流转，暗藏的符文闪亮飘空，依稀结成一道极长的云桥。只见龙栖大陆闪耀星光，随即脱离陆地向着这边飞来，临到近处才看清，那“星光”是一条条身影，宛如梦中幻象，面目模糊难辨，都为洁白的光芒环绕遮隐了。圣歌渐至高亢，灭谛仔细凝听，隐隐约约听出赞美“天堂”的词句。
“善良的灵魂上天堂，哈，你相信么？”
背后是黑杰克的笑声。灭谛蓦地警觉，而对方却没有挑战的意思。“招魂歌唱的天花乱坠，把这些亡灵都快逗疯了，苍蝇扑屎一样飞过来。哼，天堂！？我他妈的看到只有地狱！……”他掏出铝制酒壶塞进嘴里，压下两声咒骂，随即又笑道：“不过，我很乐意送这些白痴亡灵去锡安山，因为地藏王付钱给我，哈哈，只要付钱，送老妈去妓院都成。”拍了拍腰包，摇摇晃晃走向房间。
“别理会他，死神都不相信有天堂存在。”亚瑟走到身边，眼望着飘行长桥的亡魂。
“那你呢？你信吗？”灭谛暗感讶异，刚刚那句话很怪，好像暗示他自己不是死神。
亚瑟没让这个话题深入下去，轻拍他的腰间：“我说不用着把钱花光嘛。你瞧，地藏王的护车费送来了。”本已空瘪的钱袋微微鼓起，灭谛探手一摸，拿出来一块深棕色的金属，约有核桃大小。什么时候放进袋中全然无觉，估计是站台施加的某种移物魔法。“兰斯密金锭，一个值1000金币，这便是护送度灵列车的报酬。”亚瑟说，“车上所有死神都会得到一块，但很少在车上或车站里使用。到了冥界大城市——大型冥城里买东西开销很大，背着大钱袋不是好主意，那时密金锭就派上用场了。”堆下笑脸道：“要是你真的喜欢花钱如流水的感觉，可以把金锭转让给我。我付你等量金币，一个子都不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