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泊听罢那掌柜的冷漠自语,心中不免有些骇然,暗道这行商之人果然不简单,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特异之处。
此时的陈泊,乃是大神士,自然心中笃定淡然了,面对这些俗世中人,怎么可能会有拘谨和不安呢?
不过,陈泊也不想去刻意隐藏这种笃定淡然的心态与眼光,那种虚以委蛇的做法与陈泊想像中的神士风骨根本就搭不上边,因此,陈泊万分淡定,并不担心那药铺掌柜会发觉到什么异样。
“幺弟……要不……我们去赌坊看看?”陈水突然突兀地低声向陈泊道。
陈泊一怔,他正想着该怎么找借口让三姐带他走一趟赌坊呢,不料三姐却自己提出来了。
再一深想,陈泊当即了然,想必是这赤骨草的高价逼得手头拮据的三姐也打起了歪主意了。
只是,那赌坊又不是散财童子,没有点手段,单凭手气,怎么可能挣得来钱?别把身家填了进去倒是真的。
陈泊心中当即有了主意,于是顺口道:“好啊!正好可以去见识一下。”
于是二人快步的转街过巷,很快就走到一座数层高的小楼前,楼外张灯结彩,煞是喜气,楼牌上赫然横着几个大字:欢乐赌坊。
陈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拉着陈泊的手,毅然决然地迈进了赌坊的大门。
这时,赌坊大门外不远处,两个少年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一人不解起来:“怪哉了!陈家的辣妮子也好上赌搏了?”
另一人故作深沉地摸了摸下巴,然后才道:“你没听过吗?老天若要其灭亡,必叫他们先疯狂,陈家就快完了,这辣妮子也变得疯狂起来了,有什么可奇怪的。”
“咦?你要这样说,倒真有几分道理!既然这辣妮子都疯狂起来了,那我们……”
当先的少年面露淫邪之色,坏笑着道。
另一人白了一眼少年,轻描淡写地道:“别忘了,她的老爹可是武学大师,七重天武者呢。你倒是敢?”
“切,有什么不敢的?我陶家和你们陆家,怎么说也是青山镇三大家族之一,现在陈家又接下了钟家布设的生死擂,背后又有霸云天士院的顾神士撑腰,那陈大师,这一次必定是插翅难飞,在劫难逃!这辣妮子,整个青山镇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漂亮的来,与其让她死在擂台上,倒不如我们兄弟二人先给尝了鲜,说不定,她都还是一个雏妮子呢!”
当先的少年不以为然地冷笑,最后又变成了淫邪的坏笑。
“哈哈,陶兄,你不愧是有名的摧花辣手啊。不过,要想得手,恐怕还得使些手段,而且事后不能留下痕迹,否则的话,还没等那生死擂到来,那陈功恐怕就得把我们陶陆两家给杀得鸡犬不宁了,此事不得不防。”
沉吟地少年也傲然地邪笑起来。
“哈哈,陆兄,什么摧花辣手,我们之间彼此彼此,倒不如改称催情高手么好了。”
陶家少年的目光盯向了赌坊的大门。
“催情……嗯,好,是个好主意。幸好这坊市,是我们三大家族的地盘,行事方便得多,今儿个恰巧这辣妮子只带着傻哑儿出门,否则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走,我们也跟进去瞧瞧,然后见机行事。”
陆家少年阴险的邪笑道。
赌坊内。
陈水眉头紧皱,四处游荡,一直没有决定下来是不是真的要下赌,而且也没有看中哪一样赌法。
陈泊则跟随左右,全身心的凝神倾听起来。
现在,整个身体都已经被神秘符珠洗礼过的陈泊,五感极是敏感,全力倾听之下,甚至可以把嘈杂的人声与各种赌具的旋转声、触碰声等区分开来。
不过令陈泊失望的是,原本让他大为期待的凝瞳敛目之法,却是根本没有用处,根本无法看透那些赌具内的情形。
想想也是,若是可以做到这一步,那此前凝瞳之时,他人身上所着的衣物恐怕早就不存于视野当中了。
逛遍了整座赌坊后,陈水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依然没有下定决心来是不是要赌搏。
“姐,要不我们到赌大小那里去看看吧?玩法简单,输赢的机会各占一半,说不定运气好能赢上一些。”
陈泊说道。
“啊……好吧。先看看,然后再下注。”陈水最后终于抵不住赤骨草的诱惑,还是决定孤注一掷了,而她所做的决定,也是令陈泊大松了一口气。
她要是一上去就开赌,那可就让陈泊大伤脑筋了。毕竟,那赌大小的色子,每一面落地的声音,各个切面之间的碰撞,其声音只存在一丝细微的差别,就算陈泊听力过人,可以区分出来,可是也要记忆一下,并且验证一番才好下注的。
而她决定先看看,就正好给了陈泊时间去记忆并验证。
于是,他们姐弟二人就挪步到了赌大小的赌桌前,接着生生挤到了桌边去。赌客们多数是本镇人,或者是来自青江郡,因此大多识得陈功的大名,再加上陈水生得千娇百媚,并又脾气火辣,芳名在外,故而没有多少人不识得陈水的。
因此,她带着陈泊往那赌桌边一靠,刚准备挤呢,就已经有赌客让开了位子,于是他们姐弟二人就顺利地扶到了桌沿边。
正在赌桌上迟疑着该下大还是下小的一对少年,忽然眼前一亮,接着又是一惊,然后刚挪了挪屁股,又想起了什么来,这才又镇定下来,坐定了位子,毫无顾忌的盯着陈水娇嫩的俏脸,却把陈泊直接忽视了过去。
陈泊也看到了他们二人,不过却是想到数日前他们想要把自己当猴耍,不料他们二人却反倒像跳梁小丑一般引人发笑。于是淡看了一眼,嘴角微翘,瞥向了别处。
陈水自是感受到了来自诸多赌客异样的目光,不过谁也懒得多说什么,这里是赌坊,大门洞开,谁都可以进来,陈大师的女儿到这里来,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她快速地扫视了一眼众多赌客,然后就发现了那一对少年毫不客气的目光贪婪的在她的身边游移。
陈水当即一怒,刚想拍案而起,不过旋即想起了这是赌坊,这赌桌要是被她一掌拍烂了,还得赔钱呢,于是转而冷斥道:“陶锦陆明!没见过本姑奶奶的国色天香吗?用得着这么垂诞欲滴么?”
一句话,辣妮子的形象立时跃然于众人面前。
与陈泊印象中的温柔三姐大相径庭。
陶锦陆明不想陈水如此火辣,当着众赌客的面如此数落他们二人,年轻又脸皮儿薄的他们,哪里还挂得住,连忙匆匆回了一句:“真以为自己是仙女呢,不看就不看!”
然后就脱身而去。
不过,旋即他们二人的座位就另有两位年纪稍长的少年给坐了下来。
相形之下,这二人显得气度不凡,风度翩翩,颇有几分风流倜傥的风姿。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陈家三小姐啊,失敬失敬!”其中一人拱手笑道。
“难得难得,真是难得!原来陈家三小姐也有这等喜好,实在是出人意料,不知三小姐可介意我们二人同桌共赌一番?”
另一人也温文尔雅地笑道。
陈水表情冰冷,瞥了一眼这两个假装斯文的公子哥,把头扭向了一边,不再理会他们。
“呵呵,大家继续,大家继续,我们先赌着,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庄爷,我赌大!开盅!”
其中一个少年推出了一锭白银,意气风发地道。
“我也赌大,我也赌大!”另一位少年似乎不想落后于人,也推出了一锭白银。
接着,众多赌客接连下注,大小皆有。
陈水有些恼恨,想要拂袖而去,不过,站在她边上的陈泊却用力的扯了扯她的衣襟,令她一下子又冷静下来。
和这些三大家族的公子少爷们,有什么气可生的?这赌坊说穿了就是他们家族的营生,赌多大也都是假的。
自己却不一样,本钱微少,却又急需用钱去买那赤骨草,只能赢,不能输。
于是陈水也静下心来,用心观察起了那庄爷的手段来,耍起盅子,摇起色子,噼里啪啦一阵响,然后往桌上一扣,接着就让赌客们下注。
看起来随意之极,可是陈水却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门道,要不然为什么走进赌坊的人大多都输得一穷二白?只要看出门道来,就肯定能赢!
信心百倍的陈水当即认真的观察了起来。
陈泊也悄无声息地挨在三姐陈水的身边,全神贯注,剥离各种杂音,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盅子之内的色子之上。
很快,就是一刻钟过去了。
“三小姐,你玩还是不玩啊?要不玩的话,还请让个座,有的是人玩哟。”两少年中的一人眼见陈水一直盯着庄爷的手以及盅子不放,客气异常地笑道。
看了一刻钟之久的陈水,听到此话不以为然地冷笑道:“本姑奶奶在酝酿手气,干你屁事?不就是下注么?压小!”
经过一刻钟的观察,陈水自以为寻找到了规律,毫不犹豫地就把十两碎银压到了小上。
陈泊刚想阻止,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赌场规矩,压定大小,不得反悔。
“啧啧,不愧是陈大师的三女儿,豪气!小生实在是佩服之至!我也随三小姐压小,一百两!”
另一位少年连忙风度翩翩地道。
“开!十三点大!庄赢!”
庄爷大手一掀,露出了盅里的色子点数。
那一刻,陈水娇嫩的身躯一软,瘫坐到了椅子上。
陈泊这时已经记忆完毕,并且全都验证无误,眼见三姐这般情形,小嘴一咧,露出了嘴里一口白牙,很是天真无邪地道:“姐,让我来吧。”
登时,陈泊开口说话的情形,把一干赌客全都石化当场,全都傻傻地瞧向陈泊,目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