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峰雄奇俊秀,云雾在奇石密林里飘进飘出,雄浑的瀑布从峭壁落下,冲刷着沿途的古石,景观相当壮观,令人不禁胸襟开阔,心旷神怡。
四王置身山中,一时间竟痴醉起来,完全被这自然的鬼斧神工所震撼。
直到傍晚时分,几人才意犹未尽地下了通天神峰。
“南王大人!”看见关逸踏进殿来,花鱼月雁四位美婢媚眼带笑,同时恭声应道,“经过我们姐妹的一番说辞,南谷众修者已经尽数散去,但有人自称是大人故交,非要见到大人不可。”
“故交?”关逸不禁皱起剑眉,心想自己这武逸之名都是假的,哪来的故交,若论故交,楚芊倒勉强算一个。
“嗯,”花鱼月雁四位美婢同时点了点头,“说是与大人同生共死过呢!”
“同生共死?”关逸云里雾里,一时间还真不起来这位同生共死是谁,不禁又问了句:“此人现在在哪?”
“姐妹们怕怠慢了大人的贵客,本要带他去偏宫十九殿等候,哪知他竟言说要去晒晒太阳,便叼着根草棍,哼着小曲儿直接去了寒铁战台……”四位绝色美婢边说边笑,随即便上前带路,关逸将信将疑,跟着四女去了寒铁战台。
寒铁战台上,有位仁兄正翘着二郎腿,将头枕在手臂上,仰面平躺着,那嘴里则叼了根小草棍,哼着小曲儿,甚是优哉游哉。
这仁兄虽然身形粗犷,但面容却还是颇为清秀的,白白净净,长了双丹凤眼,眯起来含情脉脉,整体的感觉实在难逃猥琐二字,乍一看,便让人有种此兄不当淫贼实在可惜的情怀。
“丹青!”那副猥琐的容貌实在太过震撼,关逸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厮正是丹青。
丹青站起身来,嘴里的草棍儿被咬的嘎嘣作响,一双丹凤眼上下打量着关逸,片刻,才见他将那草棍儿吐出,突然奸笑道:“丫丫个呸的,都混成南王了你,以后可得罩着我点。”
关逸无语凝噎,这厮怎么还这么猥琐?
“喂,话说我都几天没吃没喝了,你这偌大的神殿,得有些美酒佳肴吧!”丹青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咕响着,“都是自己人,不用太客气的,随便给我整个十几桌就行啦!”
四位绝色美婢同时瞪大了丽眼,翻眼看向丹青,十几桌也叫随便呐,这货脸皮也太厚了吧!
关逸也鄙视了丹青一眼,道:“不是说要晒晒太阳的吗?”
这时,丹青一把拽过关逸的右臂,强拉到一侧,低声道:“你这四婢貌美如花,偏偏身材又凸凹有致,惹火性感,看得我鼻血忍不住地流,我只好去晒晒太阳,尽量不让她们出现在我视线里,不然我会流鼻血直到身亡的。”
关逸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种猥琐至极的糗态,关逸自是能想象的到,因为当初在古帝城初窥落仙落尘的尊容时,丹青就曾强流十斤鼻血……
“你们去备些酒肴,顺便再把东西北三王请上,初坐南王神殿,本王自然要宴请贵客。另外要在十九殿中挑几间上等殿宇,供贵客们今晚居住。”关逸转身对那四位绝色美婢吩咐道,自己则是带着丹青去了迎客殿。
迎客殿,十九殿之首,乃摆酒之地,宴客之所。
东王遁一,西王楚芊,北王刀屠,以及关逸和丹青五人围坐一桌,席间有说有笑,气氛恰到好处。
而瞥见楚芊绝世之容颜,丹青强流鼻血之糗状也引得几人捧腹大笑,但那货却丝毫不以为然,单手堵鼻孔,兀自狂掠美酒佳肴。
席间闲谈中,关逸才了解到原来丹青这短时间一直呆在古帝城里,凭借着天地纯阳的圣力已经完成烽火涅槃,现在的丹青已经是大涅强者,虽然无法和几位青年王者相比,但在仙落谷的散修世界,已经无人敢小觑。
南王武逸剑斩天罗臂,刀战北王的事迹已经传遍仙落谷,南谷修者献造神殿也人尽皆知,丹青能轻易找到关逸,那是理所当然,没什么好奇怪的。
席间,四位青年王者也达成盟约:明日封王之战,四王同探月神宝库,各取所需。
宴后,五人带着微微的醉意便散了。
夜深人静,只有皓月当空,月光沿着通天峰一泻而下,直直铺到梦官湖面,金色月光随水荡,倒是给这高山静水间的南王神殿添了些梦幻。
关逸全无睡意,坐拥如此雄奇之神殿,也算是有了第一处家产,心头难免会兴奋点儿,没有睡意,便索性不睡。
关逸打开殿门,踏起凌空虚度之术,飘飘然便上了那三宫之巅,月光皎洁,四周格外地亮,一切尽收眼底。
“咦!”关逸剑眉皱起,稍稍惊愕了下,“是北王刀屠!”
寒铁战台上,北王刀屠孤傲如刀,一双结满茧子的大手轻轻拂过腰间的神刀,深情无限,神刀嗡嗡作响,像是在回应着他。
“人生如棋盘,未谋其子,先藏其势。遇强即屈,败中寻胜,藏而后发,犹如狮子扑兔,君临天下。”新创出的九法藏奕的刀势不断在他眼前闪现,他苦皱起眉头,似乎觉得这藏奕还有些不完美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完美呢?”北王刀屠忽然闭起双眼,开始沉思起来,神刀嗡鸣之音也戛然而止,陷入如黑夜一般的死寂。
刀,需要锤炼。
“刀本来就是不完美的,你又何必太过于执着呢?”关逸六步踏过,从三宫之巅踏到寒铁战台上,恰落在北王刀屠对面,他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刀屠。
北王刀屠骤然开眼,眼神矍铄,闪着浓烈的兴奋和战意,道:“我三天悟藏,得一法曰藏奕,乃败中取胜之刀,唯有刀战能使刀变得完美,我想再与你一战,借此验刀。”
实战验刀,乃北王的锤炼之道。
关逸依旧微笑着:“这世上向来没有完美的东西,人如此,刀亦如此,有缺陷才会有进步,倘若完美了,就会停滞不前。”
忽然,关逸拿出宝刀裂魂,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出刀,十万刀之境的诡异轻灵骤然显现,但刀不对准人,而是那寒铁战台。
静谧的月色之下,宝刀裂魂银光闪烁,刀锋与寒铁战台交错摩擦,蹦出耀眼夺目的火花,短短片刻功夫,便在寒铁战台上留下一篇洋洋洒洒的口诀经文。
关逸解释道:“这是昔日的一位刀道王者所书的一片刀文,里面阐述了他对于刀道的见解,我所修炼的便是这刀文里所藏的飞刀之术,相信会对你有很大帮助。”
“为什么?为什么要将这片刀文写给我?”北王刀屠一脸震惊,仙道修行是极其重视门户之见的,没想到他居然将自己的刀术要诀尽数墨出,“你就不怕我窥得你的刀术而超越你吗?”
“此篇刀文乃是旷世之作,你生而为刀,这刀文便再适合你不过了,好东西当然要给对的人,给有缘的人,你我有缘!”关逸没有丝毫弄虚作假,给北王看此刀文,完全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是个执着的人。
至宝赠知己,绝世刀文要传给绝世刀客。
当然平心而论,关逸并不觉得这是在施恩,只是一片刀文而已,左右不了人生,最多也就是给刀屠带来个刀道小高潮而已。
(关逸所未料到的是,正是此间月夜赠刀文之举,而造就了一位横行天下的盖代刀帝,这个当然是后话,暂且不提。)
“我不怕你超越我,因为我的至强功法并不是刀术!”关逸静静说来,却让北王刀屠更加震惊了。
直到现在,无论是斩断天罗臂,还是刀战北王,南王武逸所展现皆是盖世刀术,而当日,天下楼封王之夜,言明不知南王之功法。
所以在如今的散修眼中,南王武逸是使刀的,还是刀道高手。
现在闻听刀术并不是他的至强功法,那岂不是说,他在至强功法上的修为要远胜刀术修为,那该强大到什么地步呢?
北王刀屠只能震惊着,无以复加地震惊着,他眯起如刀般的眼神仔细打量着,想要看出些什么,却又什么也看不出。
直到关逸走后,北王刀屠才猛然回过神来,深深地吁了口气,以释放方才心中那莫名的压力,之后便把视线集中在那片刀文之上。
“刀之真意在于藏,藏中露杀,无相无形……”北王刀屠不由得念出声来,他是极为懂刀的,只浅浅几句,并看不出任何高神之处,便接着看下去,“飞刀之术在于藏,有多少种藏到之法,便有多少攻刀之法,百刀之境……千刀之境……万刀之境……十万刀之境……”
每看到一层刀境,他便在脑海中幻想以自己的井中刀决和这刀文交战,瞬间破百刀之境,破千刀之境,破万刀之境,却卡在了十万刀之境,任他如何去想,竟难破分毫,纵然动用新创的九法藏奕也只是险险战平。
刀屠欲破后面的白万刀之境,却突然连吐三大口血,至此,他才深深地体会到这片刀文的深意,绝对是出自旷世大能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