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亚菲诧异,不就是一块点心怎么还伤感上了,但她也不敢轻易开口去问。
幸好玉琴对她解释道:“小姐这几天一直病着,不知道,前几日府里请了个极有名的糕点师傅,做的这种灵芝浮云糕因为材料极难得,做起来还很不容易,却是延年益寿的好东西,每天专做给老太爷和老太太吃的,统共没几块,小少爷很爱吃,这不昨天才得了这么两块,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少爷天生见了好吃的就走不动道,可还给你攒了一块……。”说着眼眶就又红了。
刘亚菲看着眼前的小胖墩,心里一阵疼,他跟陈星的儿子阿奇应该差不多大吧,都是需要人疼爱的年纪,一个小小年纪因为她没了父亲,一个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那灵芝浮云糕就是再难得,凭这家的富贵,难道还供不起个小孩子吃,可见他在这家里是多么不受待见。
又忆起陈星火化的那天,她去殡仪馆远远看见阿奇垂着小脑袋钻在爷爷怀里难过的问:“爷爷,要是以后我想爸爸怎么办。”陈星父亲就搂着小孙子呜呜的哭,老人佝偻着身躯,哭的鼻涕都流了出来,那狼狈的样子让她心如刀绞,她真希望死的是自己,她不敢自己去,就派人给陈星的父母送钱,说以后陈奇的学费都由她负担,将来还要送他出国,可每次去的人都被他家人骂出来。他们说不要她的脏钱,就是要她内疚一辈子。
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把小胖墩搂到怀里,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心里默念:阿奇对不起,阿姨对不起你,现在阿姨连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都做不了。
小胖墩吓的够呛,一下手足无措,沮丧道:“阿姐,你怎么了,云琦听话,姐姐乖乖不哭哦。”
刘亚菲正伤心欲绝突然听他称自己为云奇,眼泪也顾不得擦立刻把小胖墩从怀里拉出来,急切的问道:“你刚说你叫什么,再说一遍。快”小胖墩被她变脸的速度吓倒。结结巴巴道:“我,我叫云,云琦。”
云奇,刘亚菲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这算是老天看自己实在可怜,送给自己的补偿吗。云奇,她仔细的打量了眼前的小胖墩,越看越觉得跟阿奇长的像,刚才怎么就没发现?
当下一激动又使劲的把小胖墩搂进怀里。小胖墩此时已经完全被吓傻,呆呆的被刘亚菲抱着。
终于玉琴看不过眼,一把从刘亚菲的怀里夺过小胖子,嗔怪的对刘亚菲道:“小姐今天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看把小少爷吓的,八少爷不怪啊,姐姐跟你玩呢。”
刘亚菲不好意思的笑笑讪讪的道:“我不是见了阿奇太高兴了吗。”
玉琴就又瞪了她一眼,云琦就笑呵呵的冲到刘亚菲怀里道:“我见姐姐也高兴,我要跟姐姐抱抱。”
刘亚菲就又是辛酸又是欣慰的想:看这小家伙嘴多甜,多招人喜欢。
不经意的一抬眼看到还被玉琴捧着的灵芝浮云糕,心就马上阴沉下来。她捧起云琦肉乎乎小脸问道:“阿奇喜欢吃浮云糕吗?”云琦就很认真的点点头:“喜欢,它好吃。”刘亚菲就摸着他的头温柔而坚定的道:“你放心,以后姐姐一定会让你天天都能吃上它。”
然后又在心里默默道:阿奇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
玉琴哭笑不得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姐弟两,真是小孩子话,把什么都想的那么容易。那浮云糕是想吃就有的?
他们姐弟两正说的热闹呢,突然一个声音大呼道:“啊呀,八少爷,你怎么又跑这了。”刘亚菲一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大手袭来,大力的把云琦从她怀里拉走,反冲的力道差点让刘亚菲仰倒,她立刻转头瞪着那手的主人凶狠道:“你这么大力做什么,把阿奇拉伤了怎么办。”
李秀红从十三岁就进了聂府,伺候的是如今聂府的当家人,聂大老爷的同母嫡亲妹妹,五年前嫁到郑州曲家的五姑奶奶,聂鑫婷,因为不入那位姑奶奶的眼,所以没有当陪嫁给带走,当然对外她得说是因为早定好了亲事。
后来被父母求了恩典老大不愿意的嫁给了自己乡下的邻居,陈福气,结果这陈福气除了名字就再也没有福气的地方,她过门没多久他就在捕鱼的时候淹死了,留下她二八年华的一个小寡妇,自然是守不主的,就跟同乡的一个无赖汉好上了,结果不小心珠胎暗结,那无懒汉又家有悍妇,没办法对外谎称走亲戚,躲到外地生下了女儿,又狠心的把孩子给了当地的人收养,只身一人回到了苏州,恰好赶上聂大老爷的四姨太生了位少爷,要找奶娘,就找到当时主管这事的管事。
可她那点破事是经不住打探的,大户人家选奶娘最重要的就是身家清白,她给那管事送了钱,又陪着颠鸾倒凤的折腾了一夜,而她原也是这府里伺候过的,所以这才当上了聂府八少爷聂云琦的奶妈。
这下她可算是如鱼得水了,四姨太可不比三姑奶奶,那主一脑袋浆糊,极好糊弄,一来二回就让自己给哄的服服帖帖的,六小姐年龄还小不说,又是病秧子轻易不出门,八少爷就更不用说了,小奶娃娃一个,还不是任她摆弄。如今这四姨太的兰卿园,可是她说了算。
刚四姨太急匆匆的要她把八少爷带到主院,说是三老爷从法国回来带了不少稀罕玩意,让她尽快带少爷赶去,省的去的晚了让别人得了好的。
她瓜子也不吃了,连忙起劲的找起人来,那小少爷得的回头还不都是她的吗。四姨太那浆糊能记得什么。
最后果然在六小姐这找见了,她素来是不怕这个弱不禁风寡言少语的六小姐的,又因为着急,所以刚才连面面功夫也懒得表现,打算直接拉人走。却没料到平常绵软惯了的病丫头,今天一下厉害起来,当下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