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动下,老子立刻结果你性命。”一个看押冲天军俘虏的天平军军士挥舞着长枪对着一个乱动的兵士喊道。
“军爷,这屁股都咯疼了,就动下。”一个灰头土脸的俘虏说道。
“让他们动动,没事,反正绳子绑那么紧,还能飞上天去。”周围持着弓箭的同伴笑嘻嘻地说道。
薛崇把八千多的俘虏分成四处,每处都有数百天平军看守,严谨的每隔一个时辰搜查企图解开绳索的叛军,看见乱动者,便是拳打脚踢,枪棒相加,让诈降的众军士很是气愤。
黄浩便被关押在第二处,右将军庞天戾和古山宁被关在第三处,看着天平军一丝不苟的巡查,让黄浩很是担心,满脸的灰尘掩盖着神色,如果晚间黄巢率人来袭,自己挣脱绳索那是不在话下,可周围这么多看守的天平军怎么办?手无寸铁的兄弟们将会面对惨重的伤亡。
正在思索间的黄浩突闻天平军的警戒号凄厉的响起,他知道,这是张甲率领着斥候营在骚扰,看看周围纹丝不动的守卫们,心里暗暗感叹对方治军谨慎。
听到号声的司马白松奔出自己的行军帐,便看见远处数百匹贼军正在杀戮给战马割草的军士,忙骑上马匹刚召集兵士出营,那一窝蜂似的敌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叫司马白松恨的牙痒,禀告薛崇时,又是呼啦啦的贼军在百步之外连翻射箭,伤了几个弟兄后,司马白松引兵去追,可刚一召集军士,狡猾的敌军瞬息朝南边逃走,几翻骚扰,薛崇也是下令,严加防守,不得出战。
一连着几个时辰,骚扰不断,只叫天平军来回奔走,疲惫不堪,到了深夜,更是有几次大规模的来袭,跑动的步卒声势震天,四处的火把甚是壮观,薛崇以为是黄巢夜袭,派出千匹骑兵追赶,让兵士防备,可骑兵出去四处查看,那些火把只是插在地上,纹丝不动,各处的冷箭“嗖,嗖”的偷袭落单的骑兵,明明看见前面数百步一堆黑压压的人群,可挥刀奔去,确是列嘴傻笑的草人,只气的骑兵在向薛崇禀报后,纷纷返回。
骚扰一直持续到夜半时分,整个天平军是怨声载道,乏困的兵士在听见警戒号也只是抬头看看,各处的斥候也是纷纷归来,方圆数里之内你根本就没办法打探消息,身在暗处的贼军冷箭已经让数名哨探身死,薛崇只得命令他们归营,加强戒备。
月色慢慢西沉,百丈开外的草地上,匍匐爬动着黑压压的人群,那密密麻麻的爬动,让草地也经受不住众多的重量,纷纷躺倒,在距离数丈后,黄巢冷静的眼神观察着天平军的大营,那些兵士虽还在巡逻查哨,可一个个尽显疲惫之色,有些干脆靠着木栅栏在闭目养神。
黄巢挥了挥手,卢首胥和蛋蛋便率领着一批颇有武艺之人朝左右爬去,等众人都接近到营门之时,黄巢站起身来,让令兵发射响箭,一声大喝,瞬间,如蚂蚁般涌动的人群便朝大营奔去,震天的喊杀立刻便让天平军整个军营躁动了,一支响箭在天空中“呜呜”的嘶叫,长达几里的营地后方也是糟道事先埋伏的王仙芝攻击。
薛崇披着慌张穿起的甲衣出帐查看,只见前后方四处起火,不断涌入前营的贼军不停的朝各处的帐篷仍着火把,那些惊醒的天平军刚奔出帐篷,便被刺来之枪穿成糖葫芦,薛崇忙吩咐亲兵,让守卫击杀俘虏,可闻到声响的四处看押之地早已乱做一团,刚刚听见前营的喊声,黄浩同绳索连在一起的军士就把一个看守的兵士扑倒在地,争脱绳子后,黄浩拿起那守卫的长枪,在那纷纷箭雨中不停挑断着其他人的绳索。
一把长枪舞动的水泻不通,可就这样,也有不少己方兵士中箭倒地,跨过木栅栏,“唰,唰,唰”迅捷的出枪,另看守的天平军手忙脚乱中惨死,黄浩看着那些纠结在一起的义军,把那地上身死的天平军横刀顺势就挑过去几把,才让松开绳子的兵士拿起兵器割除起来。
几处看押俘虏的地方战况异常惨烈,那些没有领军之将的地方,不少队正,火长当先抵抗抢夺武器,可怎么能拼杀过武装到牙齿的天平军,只见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黄浩眦目欲裂的看着远处另一个关押降兵的地方,那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枪舞的更急,后面越来越多的兵士被割断绳子加入战斗,没有武器,就几个人连掐带咬的夺取,眼珠子,碎肉,在来去践踏的脚底成了肉沫。
得到军令的天平军越来越多的加入到残杀俘虏的队伍,心在滴血的黄浩被数百天平军成半圆围困,身后无甲的冲天军虽然抢过很多的武器,但还是冲不出那防御之阵。
蛋蛋在前营中策马前行,只要接近马旁的天平军立刻就被斩杀,那虎虎生风的气势早就让白天与之拼搏的费豪注意到,接连传令各大小军官,组织防御,自己朝蛋蛋的地方冲过去。
庞天戾关押之处终于被撕开了一条口子,手拿武器的古山宁策应,庞天戾奋勇向前,他要争取一定的空间方便后面众多割去绳子的义军加入战斗,倒一个天平军,便有数名冲天军俘虏拾取武器,肠子挑在那枪尖,似乎也增加了几分威风,让把生死早已经置之度外的庞天戾硬是在层层逼近的天平军中开了一条路。
蛋蛋终于看见黄浩了,可前方斜刺刺地杀出个费豪来,长戟一伸,便拦住了蛋蛋的去路,焦急的蛋蛋把劲力提到了极限,每一战斧下去都让费豪大感吃惊,暗悔白天交战,原来这平庸之将竟是如此威猛,那如山的劲力让持戟之手犹如放在火炉之上生疼,几翻做巧想卸去力道,可不想恋战的蛋蛋就好象不要命一样挡退进攻后,清理起马下的天平军,策马靠近黄浩。
身为上将的费豪岂容你靠近那俘虏,长戟连削带刺,硬把个前行的蛋蛋拉了回来,慌乱的天平军慢慢也镇定下来,在薛崇和几个上将的指挥下,纷纷集结抵抗,也是显露出不凡的战斗力,只让处在前营的黄巢暗自着急。
黄浩浑身染满了鲜血,不停的运动让那不断加厚的血液随着身体的温度泛着白气,对面第一处关押俘虏的营地已没有多少抵抗的义军了,那绝望的军士眼神透出无奈,黄浩想冲过去,但眼前如麻的天平军怎么会给你这个机会。
知道救不下了,黄浩悲痛的心确慢慢的安静下来,似乎一片空灵,每枪出去,就会有一人丧命,稳扎稳打的局势另关押他的这处营地控制住了态势,身不畏死的前进也带动着后方挑选出的骁勇义军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进。
对于冲击后营的王仙芝收获很大,遇见的阻力很小,数十战马来回收割着后营四散的天平军,很是迅速的靠近中军大帐。
火光冲天的大营中,分成数块的交战之地,双方惨痛的伤亡都上演在这圆月之下,冲天军几翻胜利的锐气对抗着素来训练有方,骁勇异常的天平军,似乎那夜袭之战已经演变两军的军力碰撞,战马的嘶鸣,金属对接,都让前进的道路变的有如上天。
双方都想赢,固然是司马白松轻敌与骄傲导致现在的下场,虽然夜半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可目前的战况都没把胜利倾斜在任何一方,要想取得胜望,就是在互拼实力。
“啪”蛋蛋挡去费豪的一击,对近在咫尺的黄浩硬是施不了援手,自己反而陷入了被包围的险镜,武艺不俗的费豪长戟之威越来越盛,戟的长处和妙用都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在受周围不停刺枪的天平军骚扰,蛋蛋已经是手忙脚乱。
黄浩也是注意到了蛋蛋危险,可中间阻挡着数百敌军,任你枪法在好,也是难以在短时间之内冲上前去,生与死就在一念间,黄浩知道,不能解除眼前的围困,根本就不会创造战绩,更深入的杀入敌军才能化解两难的局面,生命,也许就在这一思索间画出道路,或者,就在这一思索间掉入地狱。
没有选择的余地,你面对的还是死的考验,如果不杀出去,力量也会把你消磨至死,想到此处,黄浩双目圆睁,一枪就刺入眼前敌人的琐骨之上,用劲全力,推的那人立刻就被后方的天平军顶住,借着这股力量便如那撑杆跳一样,瞬间一翻,越过数人的头顶,枪头连扫,落入更是人头簇拥的密集之处,接连几个鹞子横扫,逼开敌军,杀的更是血花四溅,惨叫不断。
落入敌群的黄浩每次出枪就意味着一个灵魂的归宿,每次横扫,地府的队列中就多出一排的名字,满目惊惧渐渐笼罩在天平军军士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