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仪十分明白维清此时的心情“说不行,拿出证据来吧。况且他们所依据的不过是一神力鬼乱的事情,有什么证据就一定能证明是……”说到这里陶仪陡然住嘴,继而对着门口道“正业兄弟,请进来坐着听罢。”这事既是从西房里挑起,那么西房里不管是谁都要一防。
唐正业只得走了进来。众人还未待说话,突见北院里的一位妈妈来传话,说是让陶仪等人立即去北院。陶仪忙应着是,领着众人跟妈妈去了。
陶仪不足十五岁年纪,个子本就娇小,今日又着了一身素绿水袖长裙衫,荷叶边的小半臂,一个独立小髻,中间掳出一小缕青丝,随着动作而摆动。
足足像一个孩子。
这具身体本就是一个孩子。
不时便已到了北院。众人亦对老夫人行礼请安。若是往日老夫人再不愿意也是每人一个小杌子,今儿打一开始就板着脸,坐在软榻上,中间四角雕花红木小桌上放着一个鎏金杉木牌位。这牌位比一般的足足大上一半,上面刻着两的姓名。
慈父唐代珞,慈母唐氏采云之牌位字样。
区妈妈立于老夫人身后,眼观鼻口心,连眼也不抬一下。
老夫人指着几上的牌位怒问陶仪“陶仪你到是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陶仪只看了那牌位一眼,便上前恭恭敬敬地回答“这牌位是唐珣所为。”于是又把她如何玉镯失窃,如何有了今日之牌位的事一一赘述一遍。其中又加了些关键词,比如说流泪啊,大哭啊,不忍啊之类的。听得老夫人顿时对唐珣心生怜意,抬手把唐珣招至身前好一阵疼爱。
“珣儿做这事并无错,只是你这个为娘的怎么能让孩子这般糊闹。珞儿既不足年龄老死,又非常死。这样的人是上不得祖宗祠堂的。若是只放在自己院里祭拜自是无碍,可是竟将这牌位放到了宗祠,扰了祖宗安宁。祖宗一生气竟将罪孽施到了簪花身上,腹中已经四月的胎儿就这样没了。”二老爷的夫人李季十分婉惜地道。
而在李季身后坐着簪花,簪花泪眼朦胧,坐在披了垫子的软椅上,脸色苍白,十分无力的模样。
簪花之所以没有孩子,是因唐珣把牌位放在了宗祠,惹恼了祖宗所致。而唐珣为何会把牌位放在宗祠,是因她陶仪教子无方。这样一来罪过全到了陶仪身上。
陶仪不驳反笑“夫人这话说得好生牵强。您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簪花的孩子是因这一块牌位所致?而不是别的原因?”
李季没想平日里唯唯诺诺的陶仪竟有这般巧言令色的一面,顿时就有些招架不住。稍愣了一会子,竟无言可答,又将这个问题丢回给陶仪“你又有何证据证明簪花的孩子并非因此而掉的呢?”
陶仪并不想东西两房就这样撕破了脸,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而且现在西房掌握了唐家所有的生意,如此一来只会令自家不利。
“陶仪自幼不信鬼邪之说,若真是祖宗有灵,这一报一怒当撒在我陶仪身上,因搅他们安宁生活的人是我陶仪,而不是别人。祖宗要把这怒撒在一个全无过错之人身上,未免有些不可理喻,咱们的宗祖难道是这样一个不明事理的人?”陶仪这话可是把祖宗也捎带上了,看你李季如何能驳?
如果继续坚持她先前的观点,那么她就是在说祖宗不明事理,若不捣毁祖宗,便是自砸痛脚,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当下李季被逼得哑口无言,半晌又说不出话来。
“你自是做得天衣无缝,这会子又用祖宗来压我。让我百口莫辩。我只是想不能簪花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这样毒害她。”
陶仪扶额,真想扑过去咬她一口,大姐,您编故事的手段就不能再高超一些么?
陶仪本不想再理这位大妈,但又不得不解释一翻,正欲开口突在屋子角落里一个声音蹿起。“少夫人是冤枉的。”娇媚的女音,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子从角落里走出。
陶仪诧异,此屋里的人个个巴不得她因此获罪,就此处置,没想竟然有人会为她说话。不免打量起对方来。
此女子眉目绝色,一双眼似盈盈水秋一般,能勾魂摄魄。头上松斜着一个发髻,上面载了一只粉红色的绢丝花,两鬓金珞做钿,既简单又大方。她的身材娇小玲珑,只是那高凸的肚子有些煞风景。
顿时陶仪心间便生出一个感觉来,原来这才叫倾国倾城。
女子朝陶仪微微一笑,亲切可爱,顿时陶仪对她的好感又生了三分。亦回以一笑。
“老夫人,请允许仙儿说句话,还少夫人一个清白。”说罢对着老夫人又是盈盈一拜,立了身方缓声道“其实那锅汤是给我的,只是被簪花姐姐先吃了去,害了她。那药里是被人放了药的。”
这位自称仙儿的女子话一出口,便让在场所有人无不震惊。
老夫人更是胜怒有余,脸黑得似压城欲摧“这是怎么回事儿?还不快快说来?”
仙儿忙道“昨日早晨我的丫鬟去厨房里取炖汤,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簪花姐姐,因我平日里吃不下东西,那汤正好有多的,我那丫鬟出于好意便盛了一大碗给簪花姐姐吃。因我昨日懒懒的并不想吃东西,那汤也只喝了两口,没多久便觉得肚子疼得厉害,便招来大夫瞧脉,大夫说我是吃了带堕胎药的东西,好在吃得少,孩子保住了。但是没想到却害了簪花姐姐~”仙儿说罢一阵难过,不住地拭泪。
老夫人一听,脸瞬间又白了几分,眼神略呆,只盯着地上发了一会称呆,才恢复了些神态,低着声音道“口说无凭,可有证据?”
“是有的。”说着转身吩咐身边的丫鬟把那一盅汤端上来,又叫来那日送汤的丫鬟。“那大夫也是人证,老夫人觉着可是请来?”
“先等等罢。”不时那汤跟丫鬟都被带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