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心来到门前,双手用力从门上取下了左丘城的佩剑,将剑握在手中悲伤之感已沁入心肺。明明相交不深,为何要如此上心呢?也罢!就放他去吧,他们之间的距离何止是相差千里!待他消失的那一刻,一切便只是梦境,也只能是梦境!踱步走到桌前将那柄刺着寒潭二字的长剑放到了桌上,“我猜想,这把剑要比你的命还重要吧!”虽然她不太懂兵器,但是单看这剑身的纹饰巧致就知道是一把宝剑。
左丘城闻言转过身走到桌前,将那柄陪伴了他多年的佩剑握在手中,难道是身受重伤的缘故吗?今天这把剑为何要比平时重了些。望了望站在一旁的柳月心坚定的道:“你说得没错,剑在我在,剑亡我死!”
话入耳中,悲伤之情隐在心里。柳月心神色黯然的开口道:“如若就此一别,是否还会再见?”她抬头望向左丘城,那眼神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漠。
左丘城缓慢而又苦涩的开口道:“还是不要见吧,人是不会一直做一个梦的。再美的梦等到清醒的那一刻都将会成为泡影。”
柳月心眼神空洞的望着他,望着这个唯一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指尖滑过自己的脸颊,他曾经在那里留下了温度。“好吧,那就不见吧!你的伤很重,多加小心!”语毕,一股酸涩之味卡在喉间,那清丽的容颜挂满淡淡的哀伤。
左丘城惊觉门外有响动,握剑的手微微收紧。看出他的异常柳月心开口问道:“怎么了?”
左丘城示意她不要出声,上前几步来到门边,轻轻开起一条缝向门外望去,只见一人影闪过,速度之快让他惊叹。关上门,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柳月心,沉声道:“如果我猜想的没错,你父亲柳清风此时就在门外。想必他早已起了疑心,不然不会连自己的女儿受了如此惊吓都不来劝慰。”
“你是说......”
“看来我左丘城注定命绝于此了,躲过了那些人,却要死在你父亲的手里。”他神色黯然的深吸一口气。
“我父亲不会杀你,我也不会让他杀你。我现在出去,你快些走吧!”
柳清风见女儿走出了房间,便从暗处现身,“你怎么样?”柳清风担心的目光扫过女儿的全身。
柳月心望着父亲因担心而紧皱的双眉,心下一酸开口道:“都是女儿不好,害爹爹担心了。”
看到女儿毫发无伤,柳清风也轻缓了一口气,“那人现在哪里?”
柳月心微惊,她没想到父亲当真是料到了,她思忖片刻道:“人已经走了。”
“走了?”他一直守在这里,并未见有人出去。当他犹疑之时突见一人影飞身跃到了屋顶,他正欲追去,柳月心却已抓住父亲的衣衫跪倒在地,“爹,就放他去吧,不要去伤他的性命。”
柳清风见女儿如此这般,犹豫之时那人已不知去向了。他万分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人虽是刺客遭人追杀,但与柳家并无仇恨,也没有伤女儿分毫,父亲何必去伤他性命?”
柳清风目光一凛,“我虽与他无仇,可他却利用你的名誉来换自己的性命,我又怎能轻易饶他?”想到女儿在众人面前受辱,他便无法压住心中怒火。
柳月心面色微红解释道:“他没有逼女儿做任何事,他受了重伤,是女儿救了他,今日之事也是迫不得已......”
柳清风将自己的女儿扶起沉声道:“你可知他叫什么名字?”
“左丘城?”
“左丘城?他竟然有能力可以杀得了陆铁门,江湖上并未听过有这号人物。左丘城......”柳清风突然面色大变,心中暗惊,难道是?只是一瞬随即又冷静了下来,他表情平静的问道:“你知道今天来的是些什么人吗?”
“女儿不知。”
“陆铁门是陆家庄的庄主,陆家庄乃是江南十霸之首。他们表面上做一些正当的生意,其实暗地里做得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专为朝廷内的一些贪官聚收不易之财,背景可说是十分了得。别说是我柳清风,就连玉剑堂和龙隐堡都要敬他们三分。并不是为父怕他们什么,只是我要对柳家上下几十口的人命负责。”
“爹,都是女儿不好,当时只是一心想着救人,却没有替自己和爹爹着想。”柳月心深感愧疚。
“唉!”柳清风轻叹,“你的个性和我当年真是一模一样,男子有些侠义之气也就罢了,可你一个女儿家......不出几日今天之事便会传便扬州城,还有哪个敢来娶你!”他既生气又怜惜的看着女儿,又道:“回去歇息吧,想必你今日也受了不少惊吓。”
“那女儿去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吧!”柳月心别过父亲便回了自己房间。
望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如今梦醒人去屋空,徒留一丝忧伤。灯光映着她细白的颈项,与下颌之间拉起了一条极为优美的弧度。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张字条上,柳月心将它拿起放在手中,只见上面写着‘来日若有机会,一定报此大恩。’
她不禁嗤笑出声:“来日,恐怕没有来日了吧!”她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去救他,只因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吗?如不是有这张字条在,她真的以为一切只不过是幻影而已?
一连几日,柳月心都没有出过家门,她一个人神色忧郁的坐在院中的石亭内。左丘城真的就这样失踪了,每次推开房门时总会想他会不会就立在房内。每次充满希望的时候也是最失望有时候。那张冷漠孤傲、又带着淡淡忧愁的俊容时而会出现在她的脑中,其实并没有怎样,只是偶尔想起会觉得有一点痛。
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一只飞鸟正独自飞过,那云已被扯成了带状,飘浮于虚空的天际。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转一转岂不是可惜了吗?想到这里柳月心起身向院外走去。来到街上,她像往常一样眼睛不停的搜罗着小贩们的稀奇东西。偶尔抬头看向走过身边的人群,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特别。可是她马上又自嘲的笑了,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别人还没说自己倒先慌了。不过这几日上门提亲的人确实是少了许多,这倒也没什么,本来她对相亲这种事就很排斥,现在倒也如了她的愿了。
拐过一个巷口,独自欣赏着扬春三月的好天气。就在此时,两个人影已闪到了她的身后,一只手臂已悄无声息的向她伸了过来,随即捂住了她的口鼻。这突来的意外让柳月心大惊失色,她双臂用力的挣扎,只是几下便失去了意识。
“你别说,这小女子长得着实招人爱!”
“是啊,听说是柳家的大小姐呢?”
“真是可惜了,被抓到这里,凭她是什么大小姐也不成了。”
“十两黄金绑了她,想必她的用处不会小!”
两个男人的对话声传进柳月心的耳中,她眉头紧锁想要睁开双眼,却感觉眼皮如灌铅般的沉重。又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床上,她眼神迷离的望了望四周,这是哪里?看样子倒像是女子的闺房。终于想起了自己在街巷遭人绑架的事情,她转眼看到桌前坐着的两人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坐在桌前的两个男子同时转过身看向她,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留着半撇胡子的男人首先开口道:“美人儿,你醒了......”边说边起身向柳月心走去,一双色眼已眯成了一条缝。
看着正向她走来的男子,柳月心心中大骇,用近似哭腔的声音道:“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腿都被绑住,她拼命的用力挣扎,手腕已被磨出了红痕,那红色映着她如玉般清润平滑的肌肤,显得尤为突出,她心下一沉闭起双眼。
男子来到她的身前,一双微微外突的双眼泛着邪笑,一边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一边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柳月心又惊又厌恶的将身体向后靠去,大声叫喊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坐在桌前的另一个肥壮男子开口道:“告,告,告诉你吧!这,这,这里是觅,觅春院!”那男子结结巴巴的说着,胸前的黑色胸毛坦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