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蒙蒙亮,候潮门便已拥挤不堪,无数马匹拥堵于此。
马背上多是神色紧张的待考弟子们,或是稚嫩,或者坚毅的小脸上,虽是尽量表现出轻松来,但紧绷的肌肉还是暴露他们内心深处的紧张。
今日考核,据说当朝人皇会亲临。
兴奋之余,难免紧张。
若表现好了,被人皇看中,确是可以飞黄腾达。
但若表现失常,在人皇眼中留下差印象,那以后的仕途便不会那么通畅了。
候潮门外便是考核的大校场。
自五百年前大魏王朝立国,此校场便担负着点将、阅兵的重任。
此番考核是为新军成立做准备,却也是大校场的功效之一。
校场门外,兵策府军士衣甲鲜明,面容冷峻。
看着陆续赶到的子弟们,流露出并不明显的轻视之意。
兵策府乃是王朝精锐组成,这些子弟何德何能,居然要硬生生的安插进兵策府,简直莫名其妙。
此番发兵,绝对不是一次神清气爽的游玩之旅,可以预见,必然是刀光血影、血流成河的苦战。
把这些子弟放进绞宗军,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还要拉兵策府的后腿。
不知王座上那位是怎么想的。
虽然心中有此等想法,但没人敢当面提出来,既然人皇乐意,就把这群小崽子们放进安乐窝好好供养起来,顺便给他们挣点军功,就皆大欢喜了。
陆辰没有骑马,而是步行而至,见到兵策府军士,生出一股莫名的亲近。
与石猛相处月余,那豪爽锋锐的汉子总是令人兴奋畅快。
见到陆辰,门口兵策府军士略微诧异,显然他的打扮很难让人与那些贵族子弟联系起来。
递上陆谦送来的推荐书,众军士肃然,居然是当朝大儒推荐,肃然之余难免好奇,此子到底是何人?
虽然好奇,却不妨他们举手放行。
陆辰没有多想,略微点头,大步进入校场之中。
校场地面不甚平整,沟沟壑壑、坑坑洼洼,显是军队操练时造成,
这里占地面积极大,举目望不到尽头,可容数万人排兵布阵。
正北方,矗立一座点将台,基高丈余,方广四、五丈,空其下,石为券,纵横交错,通达往来。
两侧掩雨廊早已站满了人,陆辰信步走过去,在角落站好。
“陆辰?”
一侧传来不确定的声音,转头望去,却见哲公子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惊喜。
“哲公子。”
陆辰点头示意。
哲公子便快走几步,来到陆辰近前。
“果然是你。”哲公子笑道,“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言语随意,仿佛两人是多年的朋友。
陆辰心下讶然,却面不改色,“哲公子也来参加考核?”
“是啊,在上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总要出去见见世面。”
这位公子敢情把剿灭宗派的大事当成了旅游。
不过,以这位的身份,想必就算有战斗,恐怕也会被严密的保护起来。
哲公子身份并不难探查,只要稍作打听,便会明白。
“不知陆兄此番有多少把握?”
哲公子面色淡然,丝毫不将考核放在心上。
这也难怪,谁让人家有个好老子。陆辰微微嫉妒。
“不敢说必过,几分把握还是有的。”
陆辰不妄自菲薄,也不骄傲自满,回答得体。
哲公子点了点头,赞赏之意非常明显。
两人正闲聊着,却听校场内一声钟响,人们便三三两两的朝点将台聚集过去。
陆辰本不愿与哲公子走在一起,但哲公子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兴高采烈的走在陆辰一旁,还会亲昵的拍拍陆辰的肩膀。
突然间,陆辰明白一个问题,哲公子是八皇子,虽说平时并未显露出对皇位的觊觎,但这并不妨碍他建立自己的势力。
当朝人皇,最忌讳的便是结党,尤其是皇子。
想到这里,陆辰顿时提高警惕。
点将台前聚集了上千待考核的子弟,鸦雀无声,凝神看着台上。
令人失望的是,人皇并未现身,此刻站于台上的是一名身穿亮银铠甲的将军,浓眉阔目,威风凛凛。
“这是兵策府的大将军,从一品骠骑大将军武庆安。”哲公子低声在陆辰耳边说道,“这个吴庆安性子古板,很是无趣。”
陆辰望着武庆安,瞳孔微缩,他身上虽无气势散出,却让人不敢逼视,分明是精华内敛,定然是绝世强者。
心中暗暗将秦仙霜与武庆安比较,秦仙霜神秘,武庆安威严,两者各有风范。
又一声钟响传来,人群中的嘈杂声逐渐消失。
武庆安板着脸开始宣读考核规则,语气平直,毫无感情。
时间不长,宣读完毕。人们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考核要开始了。
第一科考校的是刀法。
一名黑脸军官大步走下点将台,来到众多待考子弟面前。
“下边我宣读考试顺序,点到的人站到前边来,五人一组。”
说完,手持名册,大声点名。
“张利、马威、李德盛。。。”
军官中气十足,洪亮的声音在校场上清洗入耳,被点到的人应声上前。
陆辰被分在了第三十二组,负责考核的是一名个头不高的校尉,身材虽瘦,却异常精干,平常站在那里,一股彪悍的气息盈溢而出。
看到这名校尉,同组的几人脸上顿时露出如丧考妣的表情。
陆辰不明所以。
此时哲公子从旁边走过,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祝你好运,马校尉出了名的难缠。”
陆辰淡然以对,就算校尉难缠,只要自身实力过硬,也不用惧怕。
马校尉目光自五人身上扫过,嘴角泛起一股讥讽的笑容,“小崽子们,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或者有什么显赫的老子,来这里,不是比爹来了,而是考试,如果没有真本事,小心被我操练出屎来!”
语言粗鲁,对这些世家子弟毫不客气。
“若没有信心,早点退出,免得待会受罪。”
说完,凌厉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扫来扫去,施加着压力。
“好,有胆色,既然如此,都跟我来。”
见五人无人退缩,马校尉点了点头,背着手朝校场西南角走去。
五人战战兢兢的跟在身后,不知道待会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一种惨烈情况。
据说这马校尉脾气暴躁,下手没有轻重,在上京城中,不知道打伤了多少世家子弟,但是,却没人能奈何他,因为他是人皇亲点的校尉,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