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子里极静,静得有点悠远,悠远的有点儿像雪玥儿时所生活的地方,天瀑崖底,万仞深涧,杳无人烟,却胜在自在清净,而不似这刀光剑影的江湖,也不似那尔虞我诈的庙堂。
那蓑衣人负手在前边缓步踱行,雪玥静静的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蓑衣人要带他去何地…这二人只是这么走着走着,忽然只见一片桃源浮现在眼前,那院落隐于青烟缭绕之处,乍看又能窥见繁花锦簇,恍如仙苑,看似与这树林浑然一体,却又若隐若现。
蓑衣人推开竹门而入,雪玥还在恍惚之中,却见眼前的蓑衣人竟换了一身锦衣白袍,神色沧桑,五官却宛如刀雕玉琢,甚为清峻。
“很多年前,我的祖先,亦是这样生活的,随意迁徙,居无定所,只为逃避这尘世喧嚣…却不想,终究敌不过人世险恶,你看,人就是如此,但凡美丽的事物,便要不顾一切的去抢夺,夺不走,便要摧毁他…你说人,为何这样可恶?”
雪玥与那中年人并肩而立,眉宇间甚至有些相似,只是雪玥看起来太稚嫩了,只能偶尔动动歪脑筋,耍耍小聪明,还不能将自己的智慧勇于韬略权谋之上,看起来无害而脆弱。
“生而为人,便没有选择,自然只好接受这人世间的险恶,人心的可怖…这种事情不需要明白,想得太多只会陷自己于万劫不复…就像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何,不知道除了报仇外,我活着还有没有别的意义…连至亲的样貌都不知道…相依为命的师傅也不知所踪…”雪玥眼神飘忽的答道。
“是啊,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除了报仇,没有别的信念能够支撑自己走下去…报完仇就去死…”那个死字说得极轻,极淡,好像死亡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而是随时的一种准备,譬如拈花微笑或是闲来饮茶那样简单。
“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呢?一国灭了另一国,另一国又复而强大起来灭了当初的敌人,这样几生几世的不休…”雪玥忽而回道。
“可是那种灭族灭国的痛呢!没经历过那种痛…便不知道哪里来的恨…我的恨比你的要强烈多少你知道吗?”本来面无表情的中年人忽然怒吼起来,瞬间又平静了下来说道:“你要走的路,比我长,日后你自会明白…我先带你看一样东西…”
“对了,我叫观从云…不过…你还是得叫我师傅,其余人都叫我主公…”那个自称观从云的男子领着雪玥绕过花厅,来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之中。
虽然屋子里漆黑一片,雪玥却能隐约窥见面前有三副冰棺,寒气森森,雪玥凑近了那冰棺,只觉屋内陡然明亮起来,冰棺中竟然并排躺着三个人!
从左手边数起,第一樽冰棺里是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白衣中还掺杂着点点墨色,朗目星眉,薄唇微泯,鼻若悬胆,透着股无以言说的温润,宛如皓玉,一头乌发散乱披在肩上,似一副泼墨山水画…再移目望向中间那座冰棺,则是着一袭黑衣的男子,眉目神似方才那白衣男子,却显得更加阴骛,疏眉不展,隐隐透着股忧郁,而最右侧的男子生得也极为俊俏,身着一身蓝白色衣衫,如碧空般洗练清澈。三人皆是闭目敛眸,静得听不到呼吸声。
观从云微笑着说道:“你觉得他们有什么相似之处么?”
雪玥微微怔了一下回道:“都是美男子…”雪玥实在想不到三人的共通之处,不过这三人美则美矣,却有点假,而三皇子风姿之雍雅,还是更胜这三人。
“哈哈哈,你果然还是只能认个皮相…可是皮相皆是假的,懂得易容之术的人,便可千变万化,红颜皆是祸水…可这颜貌又岂是真的…在你面前的三人其实原本不是这个容貌,甚至有人缺胳膊断腿,有人曾葬身火海,是我将他们救了回来,你再凑近看看!”观从云神情闲雅,淡淡的转向另一侧说道。
雪玥不明所已,便朝那冰棺走进了一步,忽然,只见那三人眼睛同时睁开,将雪玥吓得向后退了一大步。
“哈哈哈,以后这三人就听命于你了…”观从云轻飘飘的说道,不带半点感情。
“什么?”雪玥震惊的说道,此三人来历不明,跟着自己,究竟是保护自己还是监视自己呢…这也太奇怪了,平白无故多出来三个人跟在自己身边。
那观从云走近冰棺说道:“此三人中了我的盅,会将第一次睁眼所见之人当做主人,你放心吧,这三人可是我捡回来的练武奇才…不会让你失望的,那怀王不是让你找夜行成员吗?你便让这三人加入夜行吧!左边这个叫白墨,中间的叫墨青,右边的叫青白…你可记住了?”
“盅?”雪玥疑道。
“对,盅术,我日后自会教你…白墨擅射弈,墨青擅长用剑,青白擅歌舞…此三人日后将成为你的左膀右臂,你可记好了,此三人虽各有所长,但如何发挥他们的技艺,还视乎你…”观从云向冰棺上轻挥衣袖,那三人又阖上了眼睛。
“三日后的祭典,你有何想法?”观从云不知从哪儿拿来一壶沏好的茶,边持玉壶倒茶,边闲散的问道。
“鄂侯命我当场说出南楚帝位即将更替的天意…应该是要兴兵造反,成了我倒还有一丝活的余地,如果败了么…我当然也会被处以极刑…”雪玥坦然回道。
“你可以选择不说…”观从云抚着茶杯说道:“那鄂侯既然敢在祭典上闹事,必然有十足把握,也就是说,他有里应外合之人,你怎么能保证这不是怀王的阴谋呢?若是怀王想查出这宫里谁与鄂侯有勾结,三日后的祭典便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我若不说,鄂侯岂会放过我?”
“你可以说,但你只要说一句便好,而且是在楚王逼你的状态说出来…”观从云斜睨了雪玥一样,想看看他的反应。
“这样说起来,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到时尽管在祭台上作出天命难违的样子,在楚王问起时,便支支吾吾的说出南楚帝王即将更迭一事,这样一来便两不得罪了…”雪玥低声回道。
观从云会心一笑,望着雪玥说道:“还不算朽木,还有救呢…不过,你根本不是穆临渊,如何能将大祭司在祭典上的神态表演学得一模一样呢?”
“那也别无他法…只能硬撑…除非…除非真的穆临渊现身。”雪玥拖着下巴,作沉思状回道。
“走,跟我去林子里…”观从云起身朝屋外走去。
“做什么?”
“不想后天死得太难看,就好好听我的话!”观云从看起来倒颇像一个严厉的师傅。
观从云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柄木剑,随意扔给雪玥道:“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俱有灵气,巫是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一种存在,巫可以与天地对话,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南楚历代以来,皆信鬼好祠,穆临渊得以有今时今日之地位正是源于这个原因,昔年怀王狩猎于郊外,命穆临渊卜卦以测吉凶,令怀王免于一场生死之灾,日后他便因能力出众扶摇直上,直接威胁到当朝大司命沈无印的地位…再后来嘛…”
“再后来?再后来不告诉你了…”观从云在林中舞起了木剑,行云流水,如舞蹈一般,却风骨奇清,糅合了女子的柔韧与男子的力量,边舞边说道:“南楚巫官都是世袭的…但穆临渊不是,所以朝中大臣们对此颇有微词,抓住了穆临渊的把柄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所以你不能出半点差错,现在,穆临渊就是你,你便是穆临渊。”
观从云虚晃一剑,刺向雪玥又斜掠跳开,动作十分灵巧矫健,这一套若是耍下来倒也不难,雪玥暗自思忖着。
“南楚的宗庙与宫室连在一起,而宫室外则是俗称大室的祭坛宗庙,每年需要祭祀的对象众多,而三日后那次则是楚国王室对祖先的祭祀大典,格外重要,将有成套的礼仪规范,而这一切,都由大祭司你来指挥。”观从云说完将宝剑移交雪玥之手说道:“看清楚了吗?你来舞一次?”
雪玥接过木剑,就势舞了起来,却觉得极不流畅,观从云在一旁懒懒看着,满脸窃笑。
“不要勉强自己,试试依着剑势走,不要企图操控这柄木剑…”观从云漫不经心的指点着雪玥。雪玥果然越舞越飘逸灵动,比一开始好了很多,人剑合一,流畅自然,与方才观从云所舞已趋于一致。
“这柄木剑已被我下了咒术,你依着木剑舞势走便好…但还需多加练习,才能更为自然,不易被人察觉,毕竟楚王身边还埋伏着暗人,露出马脚极容易被人识破…你可得当心!”
“有没有感觉到一股真气在你体内游走,绯云门门主将毕生内力传于你,你现在功力早已大增,只是太久没有使用武功,自己浑然不觉而已…只要日后多加练习,你定会所向披靡…这便是我帮你的原因…我们现在是师徒关系,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你依我说的行事,我便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雪玥收了剑陡然站定,盯着观从云说道:“告诉我,谁是灭御家一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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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最近看了太多经典作品了...总觉得自己写得各种渣,文笔渣,情节渣...有太多不足之处,尤其是对雪玥性格的刻画,有点过于飘忽不定了...以后会想办法改过来
今天时间太零碎了,项目的事情还有公司拍年度视频...害得一个章节分了N个时间段写...写得不太好,多有包涵...ORZ
还是觉得写文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啊...在公司偷偷敲字真累,在京东上买的书终于到了...毛姆的【作家笔记】还挺好看嗯本来说看武侠跟推理治文艺青年综合症的一不小心又回去了话说文艺青年肿么可能在起点中文上写网络小说呢还是武侠玄幻题材所以果断觉得自己其实是二笔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