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之时,红日透过云霞散发出刺目金芒,五万控弦之士立于城头,烨王身披铠甲立于城墙之上,远方滚滚烟尘遮天蔽日向秋水叶城席卷而来,马蹄踏地之声震耳欲聋,烨王眯着狭长凤目,琥珀色剔透地眸子里溢出金光,华贵逼人。
“陛下有何打算?”远处白衣谋士缓缓走来,与烨王并肩而立,恍然若梦,一瞬间想起那日夜游皇宫,那般的光风霁月,今日看这天地浩大,心腹中却布满厮杀,刹那间,鸦雀无声,半晌才见烨王朱唇含笑道:“我看你今日这样子,倒有几分你哥的影子…”
穆临渊,一个神秘莫测而来,又坦坦荡荡死去的人,雪玥亦不打算向任何人袒露,在穆临渊临死那一刹那,二人已经使用了巫载的古老附灵术,穆临渊虽身死,但灵性早已附在雪玥身上,今时今日的雪玥早已不是那个懵懂少年,经历了如此多的纷争,他也总算成长了。
“这大军之中,活人占少数,死人占多数,也正是如此,五国却愿意出兵,以极小的代价夺取更大的胜利,南楚本是称霸一世的大国,五国若能一举赢得这如画江山,日后必将继续争权夺利,到时五国分崩离析,决裂之时,正是魔族长驱直入的良机,但此次魔族即破费周折的利用人间的矛盾,那么必定是因为其本身兵力不够所致…”雪玥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目光如炬的望着烨王。
“呵,你果然聪慧过人…与寡人所想如出一辙,若要击破此次魔族的进攻,那必得找到办法解开“荡炼尸形之术”!”烨王凝眸远望,若有所思。
“我总觉得苏清兮没那么简单….”雪玥喃喃道,又想起这数月来苏清兮的一系列反常举动,心中起伏不定,真真是敌友莫辨,若是为友,又为何刀剑相向?若是为敌,又为何常常刀下留情?
“我倒希望她是向着我们的,难道她忘了杀父之仇么?那凤鸣璧也不是俗物,缘何会落到苏家,你有没有想过?”烨王的轮廓映在晨曦微光里,高挺的鼻梁有一番异于常人的傲气,像是落在凡间的仙鹤,如今要冲上九霄一般,他期待今次真的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任由他人摆布。
“说来倒是有理…似乎我的每一步行动都被她算入其中,隐约觉着,她是向着我们的…”
“呵,你现在倒是不想取我性命了么?你一家数口,巫载全族丧命于我手中,不想杀我了么?”烨王说完,长叹了一口气,避眼不看雪玥,只道这往昔情分是的丁点儿也不剩了,倘若穆临渊已坦白交代了仙魔不两立之时,一旦此次大战之后,二人之间必将有一场恶战。
“可我不想杀你啊…”烨王将这番话吞进腹中,眼里盛满了说不出的抑郁难过,“倘若要死,死在你手中,何尝不是一件幸事,生非我所愿,死非我所意,此次若能暂时抵挡住魔界的进攻,保得南楚一时太平,我这命又何足惜,怕只怕魔族野火燎原,倾吞六国,到时人间又是一场炼狱”这番话荡过烨王心尖,却偏偏如鲠在喉,不肯吐露。
罢了,一世误会而已,想这一世是无法留得清白在人间了。
“想…时时刻刻都想手刃仇人,这二十多年来,我活着的唯一信念就是复仇,但是当我看见巫载那一场惨剧时,我踌躇了,沈无印乃罪魁祸首,怀王也有逃避不了的责任,如今这二人下落不明,我杀了你区区一个傀儡有何意义?”雪玥冷笑应道。
俞嘉烨如今可是一国之王,雪玥说这番话倒是完完全全的肆无忌惮,一如那些时日二人同游一般,没有身份之分,只有朋友之谊。
“傀儡?”真是一语中的,剔透明白,烨王面上露出三分惨笑,七分嘲讽,纵然是天潢贵胄,纵然是帝王之身,那又如何?不是一样逃不过命运,逃不过命运就只是个可笑的傀儡而已,如此怎叫人不悲哀?
神魔想变做人,人却想变作神魔,雪玥,三皇子,沈玄浪,哪一个不是在与自己的命运作周旋?挣脱与反挣脱的游戏中,无论是神是魔还是人,都逃避不了,谁若想抵抗这命运,必须付出血腥代价!
黄沙漫漫,朔风烈烈,吹得战士衣袍猎猎作响,想必午时便会大军压境,兵临城下,余下半日,每个人都在心中都盘旋着心事,湛蓝的空中,飞鸟自由翱翔,而站在大地上的人,却在等待各自的命运!
“雪玥!”一袭红衫的古耀风也来到二人面前,那脸上倒带着难得的从容不迫,将往昔邪气顷刻压了下去,徒留明媚笑颜,令人心气大为舒爽,让雪玥微微沉重的内心缓和了些许。
“你有何事?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吧,你是想仗剑江湖,不是想战死沙场吧,不知明日这里会不会血流漂橹,伏尸遍野,那可不是会耍几套剑法能够保命的…”雪玥说得郑重其事,古耀风却只是讪讪一笑,毫不介意,双臂抱剑道:“你有你的义务,我有我的职责,古剑山庄虽然不存在了,但这铸剑之魂尚存,上古流传下来的‘人剑合一’之法,此次便让你们见识一下吧!”
“你说什么?”雪玥与烨王望着古耀风,皆是大为震惊,只见古耀风不紧不慢地徐徐说道:“若要抵抗那些毒尸,则得使用九黎阵与天机镜,但你尚缺一把宝剑,你听过上古干将莫邪造剑之术吧?上等宝剑必以人为载物,我所使得血风阵,血花剑皆是为了练得此‘人剑合一’之境,我古剑山庄等了太久,如今这天下即需要我出力,那我便万死不辞,不为其他目的,只为耀雨惜我之情!”
狂风烈烈,呼啸而过,滚滚黄沙,迷人眼眶,看似看不清的未来,却因朋友的一个坚定眼神而仿佛能看见那扭转乾坤的神力。
————————完结了要!!!——————
下章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