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王只为帝王业,万金只富一人家,但我却愿先生为天下展才华,为万民立宏愿!”
“为万民立愿,呵呵,说的好听,但是古往今来,多少功绩只成全了一姓之福祉!而哪怕立下不世之功,传下不世之名又有何用!”
“三千虚名只余饭后谈资,霭霭黄灯,徒叹兔死狗烹!”
“你可能告诉我,谁又能功盖一代而主不疑,权倾天下而朝不忌?你为一武人,他日岂可久立于朝堂之上,而我若投你,前途未卜,实非智者可取,你还是请回吧!”这汉子有些落寞的叹道。
徐荣轩见这人不肯答应自己的请求,稍一沉思道:“先生可知你已经大祸临头了!”
“这又是为何?我挣我的本分钱,过我的自在日子,又哪里会有什么灾祸,难不成你想要咒我,今日你可得给我说清楚!”这人怒道。
徐荣轩左近看了看,估摸没人能偷听到自己两人的谈话,这才小声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大宋江山看似固若金汤,但百姓受花石纲之祸甚重,心中多有怨言,而外有西夏栖于卧榻,大辽割据燕云,那新近崛起的女真更将是我大宋未来的心腹之患,国势糜烂如此,难道先生就毫无所知?眼看就有生灵涂炭之厄,难道先生就忍心如此!”
“不至于吧,我,我大宋···”
徐荣轩认真的道:“少则一二年,多则四五年,大宋必有大祸!”
“唉,我可再问你一句:如此隐晦事你为何要对我明言,而我若不答应,那么你是否也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徐荣轩坦白的道:“大宋倾颓之势已显,略有明见之人皆已有所觉,小子就不信先生毫无所知,小子说出这番话也不过是想要打动先生罢了,当然我若对先生如此推心置腹还得不到先生的表态,那么我也只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毕竟小子今日之言若被有心人得知,那么势必祸及亲友,殃及无辜,小子即便不虑自身之安危,也得对他们负责!还请先生谅解!”
“唉,我现在还有拒绝的余地嘛!”这汉子叹道:“不过你这人也不是一无是处,罢了,罢了,我大宋现在也的确是暮色沉沉,跟着你说不定还能看到一线希望呢!”
说完这汉子竟然很干脆的行礼道:“韩炎彬见过主公,从此只要主公不负我,我定不负主公!”
徐荣轩大喜,笑着扶起韩炎彬道:“先生之才,小子思慕已久,刚刚情急之下语带威胁,还望先生见谅!”
韩炎彬正色道:“汝无妇人之仁,却能有谦卑之态,我虽心有不岔,但却愿意投身于汝羽翼之下,所以还望主公从此再无提什么谅解之言,主公无错,何须谅解!”
徐荣轩笑道:“与君相谈,我心甚喜,不过还望君在此稍侯,我先进去见过王敬泽王先生,稍后当请先生光临寒舍!”
韩炎彬笑道:“理当如此,不过大人就不怕我趁机逃离!”
“汝若去,我失一小人,汝若留,我得一良材!有何可惜可惧之处!”还有一句话徐荣轩没说,那就是真想置这韩炎彬于死地,其实也并不是太难,至少雇凶杀人的钱财徐荣轩是拿的出来的。
徐荣轩今日本来还打算来此习字的,但和韩炎彬言谈了许久,现在早就没了习字的心态,当然来到了这里也不能不和王敬泽打个招呼,不过当徐荣轩见到王敬泽的时候,竟然发现王敬泽为自己准备了一套绿色的官袍(宋代六品以下官员都是绿袍),此外还有一份诰命文书。
徐荣轩大惊,要知道宋代为了防止出现五代割据的局面,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十分严格,连带着对官员的任命也严格了不少,虽然再好的制度多年后都会出现漏洞,但是徐荣轩却知道这份诰命还是不好拿到手的!
见徐荣轩激动莫名,王敬泽平淡的道:“只不过是一个从九品的陪戎校尉罢了,而且武职不比文职,凭着你老师我的一点薄面,再加上你那吴大人的举荐,最后再稍稍使些银钱,拿到这个还是不难的,你也就不必惺惺作态了,本来这种事情你师父我是不愿干的,不过想来你年龄太小,恐压服不了众人,才为你求了这么一个身份,但只要你日后干出一番事业也就不枉我们师徒一场!”
“师父大恩,弟子没齿难忘!”徐荣轩感动的道。
王敬泽笑道:“说这些客套话干啥,我刚刚看你在门外和那韩炎彬相谈甚欢,想来他已经答应为你效力了!”
“就是,我看先生准他旁听,想来他总是有些本事的,而我如今急缺人手,便起了招揽之意,不过还好他最终答应为我效力!”
“你这小子每每总有惊人之举!这韩炎彬之才我也略有所知,不过这人却不是那么容易劝服的,不想你今日一来他就愿意投靠你!唉,你的才华为师是看在眼里的,可惜你选择的,唉!”刚开始王敬泽还十分赞赏,不过说到最后又惋惜了起来,想来对徐荣轩投笔从戎还是很有意见的!
对此徐荣轩也毫无办法,不过王敬泽明知自己不肯做一个安分的文人,却还如此无偿的帮助自己,让徐荣轩愈加感激。
见徐荣轩作势又要行礼,王敬泽笑道:“区区小事,你就不必挂在心上了,而你现在要处理的事务想必不少,我也就不久留你了,但愿你闲暇时能够多读书习字!”
“学生明白,学生势必不会堕了先生的名声!”
王敬泽无所谓的笑道:“什么名声的我早已经看透了,你也不用想着为我挣名,唉,去吧!”
徐荣轩出来后见到韩炎彬果然还在哪里等待自己,便笑道:“看来我真的得到了一位贤才,走,到你家去看看,将家中物事收拾一下也就随我走吧!”
韩炎彬大笑道:“游戏人间二十四载,但至今为止却还是孑然一身,除此男儿身,我已别无长物,我在处即是我家,何必收拾,我们现在就走吧!”
笑声爽朗,却有一种难言的寂渺,徐荣轩顿时明了:也许那孑然一身的潇洒背后隐藏的却是一种深沉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