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小楼前的那截水管依旧破裂着,水花儿四溅让过往的行人避而不及。沫沫抱着熟睡的孩子站在那些飘零的水雾中,眼前是道泛着白光的门。
“你是谁?”门问。
“姆海花匠NO.3帕克殿下。”卡洛回答。
门开了,他们走了进去。
帕克的花园是尹娅花园的十倍,里面各类名贵树种目不暇接。十棵旋转树绕着一株巨大的水溪柳几乎遮挡了整个天空。花园按方块分区,每个方块里的花草品种都各不相同。
“你想看烟花吗呆妞?”
眼前是块残缺不全的花圃,像是曾被风暴践踏。卡洛拿出还魂树的叶子将它埋入挖好的土坑中。他手里还有个长颈瓶里面装着发光的水,它们来至生命泉。
水滴到了土坑内,与树叶交融。伴着一段咒文无数的荧光破坑而出,直冲云霄。烟花在空中绽放,一朵朵蓝玫瑰瞬间布满了苍穹。烟火总是转瞬即逝,而此刻那些花影却停留在了它们最绚烂的那刻。
卡洛的指尖灵活的舞动着,那些光源构成的花蕊好似被隐形的细线拉扯。他猛一用力,它们便如提线木偶般倏地飞回了眼前这片荒芜的花圃中。残肢败柳瞬间被注入了生命全部长出了新的花苞迎风摇曳,芬香阵阵扑鼻。
“呆妞你的事没我想得那么简单。”卡洛背对着沫沫,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而有些认真。“你究竟是怎么掉到姆海的?”
他转过身,眼睛里多了一丝陌生感,这使沫沫咽下一口唾沫,手心紧张的冒出了汗。
“不愿意说吗?”他眼神有些凌厉,但又努力让自己显得柔和。
半响,她挤出一个字。“我……”
“继续。”
不快的回忆浮现出来。因为掉进姆海接二连三遇到这么多事才让她无暇顾及往昔,而现在那些记忆像洪水猛兽般扑来。她不自觉地紧抿嘴唇,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疼了,不是失业也不是许海,而是她整个失败的人生。
“那天我走进了一间屋子,里面刚好有台许愿机,然后我对它许了个愿望。”
“什么愿望?”
“重新开始。”她坦诚的望着他,“我是个孤儿,爷爷收养了我。爸妈没告诉我这事儿但我知道。爷爷死后我觉得很孤独,我害怕陌生人也害怕人群。我原本以为这些可以随着自己的年龄增长而消失,但事实证明这种基因不管经历多少年的洗礼都于事无补。”她的脸唰得红了起来,她是不是说得太多了,于是眼睛里的担忧汇流成河,汇流成海,汇流成银河系……
卡洛没再多问,只淡淡说了句,“走吧呆妞找帕克算账去。”
帕克的卧室门口,卡洛对着门一脚踹去。门开后他大步上前将手里装着泉水的长颈瓶丢到了蒙头大睡的帕克身上。“为了你的玫瑰我差点儿死在半路上,而你倒好连为我祈祷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了。”
帕克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打了个哈欠,“很高兴你能回来。”
卡洛转身一把夺过沫沫怀里熟睡的孩子,那孩子被他像小狗一样拧着倒也睡得很香。
见到突然出现的孩子帕克睡意全消,“这孩子哪来的?”话音刚落,那小家伙就被卡洛扔到了他的床上。
“希尔的,你可要看好了,不然他准找你算账。”
帕克消化着这话。希尔的?希尔的儿子?他霎时拧起那孩子像检查毒贩般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你没开玩笑?”
“我像开玩笑吗?瞧这细皮嫩肉的脸你不会认为是我儿子吧?”
帕克突然大叫,“你把他儿子带我这里来干嘛?你不会是绑架吧?”
“本殿有笔账得找他算。作为一个香咒师跟煞妖魔镜的一员居然敢玩我。他要知趣呢就老实告诉我最近这一连串的事儿是谁的主意,不然我非得把他儿子丢火焰谷去。”
“卡洛我只是想帮你克服对生命泉的恐惧你不能这样对待恩人。而且我们一直担心你继续这样下去那仅存的控魔师天赋将所剩无几。”
“我们?”他像抓住了字眼,而帕克则像说错话的孩子般捂住了嘴。
“你就一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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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沿上的银铃叮铃作响。沫沫坐在窗户旁看着床上熟睡的卡洛。他翻了个身,如梦初醒的对上沫沫的眼睛。突然,他身子一怔,一跃而起,“我怎么会在你的房间?”
“是你昨晚赖着不走的。”帕克站在沫沫卧室门口,身子斜靠在门框上。
“不会吧?”他努力回忆着昨晚的事,但记忆就像喝醉后断了片。生命泉的水一滴,还魂树的树叶一片,控魂术一招搞定。天杀的,又是控魂术那该死的招数让他在施法后失控。他望向沫沫,面露担忧,“我没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沫沫摇头。
“那我也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啰?”
她继续摇头。
他如释负重,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问了句,“那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
无数乌鸦从沫沫头顶飞过——
“你想知道什么?”帕克走了进来坐到床上,“昨晚你一直缠的人可是我,要不是我够机灵把你敲晕让沫沫帮忙看着你我就差点儿圣洁不保了。”
“滚!”他重新躺下,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帕克问。
“回哪儿?”
“春陆。”
“你想让我回去送死?”
帕克对着门外走廊喊了声,“哈鲁。”
于是水晶头骨嘎吱嘎吱飞了进来,它嘴里叼着一卷卷轴。它将卷轴交给帕克。他把它打开,声音充满感情的念道,“我亲爱的儿子,我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不管你出于何种理由请你务必在这周以内回来,不然我会叫凯罗琳去接你。爱你的母亲。”
卡洛蹭得坐了起来一把抓过那卷信函。他把内容重新看了一遍,仔细揣摩着上面的笔迹到底是不是出自她母亲的书童。半响他没有反应,明白了这封信函的真实性。
“毫无疑问你必须离开我这里了。”
“她指的哪个儿子?”卡洛渴望抓住最后的侥幸,“你怎么能确定她指的是我不是你?”
“不管她指的是谁我们都不能牵连到对方。”
“她什么时候到?”
“很难说但我得搬家了,而你必须在这周离开我的家,我们还剩三天的时间。”帕克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道,“记住,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