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沫沫的脸上。她伸了个懒腰,起床,迷迷糊糊走到一面全身镜前。
镜中,一个留着樱桃小丸子发型,发尾蓬松的女孩站在那里。她揉揉眼睛,再看,没错,是她,准确地说是十五岁时候的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夜之间回到了十五岁?那个怎么看怎么别扭的年龄。
突兀,她尖叫起来,声音惊动了隔壁的可雷。
“臭女人,你发什么神经?”他冲进她的卧室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却看到一个可怜巴巴的家伙傻在那里。
她停止了惨叫,不顾形象扯着头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要回家,要回家,告诉我怎样才能回家?”
“这个世界有来无回,所以你就别想了。”
整整一天,沫沫躲在房间里死活不肯出去见人。
第二天,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目前的状态虽然糟糕,但这尚处发育的身体至少不会让她有种被迫成长的压力。
第三天,她这种要死不活的状态彻底激怒了可雷,他向她摊牌。
“许沫沫,你不想饿死街头就赶紧找份工作,明天起我是不会再给你提供任何免费食宿了。”
工作?她差点儿都忘了人活着是要工作的。
“在这里我能做什么?”
“尹娅那里或许有适合你的活儿。”
猫妞尹娅养了很多只猫,黄的花的黑的白的,大的小的胖的瘦的,它们杂乱无章地挤在她的小屋里,跳到屋顶、爬上冰箱、钻进被窝、跑过餐桌,它们调皮捣蛋,自由自在……
经过几天的漫长恢复,沫沫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被卷进了一个比现实世界更为稀奇古怪的地方,这里的怪人层出不穷,就如眼前这位尹娅小姐,她爱猫如命,连耳朵都跟猫耳朵一样,卡洛叫她猫妞。
说到卡洛,沫沫总共见过他三次,三次他头发的颜色都大不相同,第一次是金色,第二次是红色,第三次是蓝色,并且他总是神出鬼没,只有夜间才会出现,加之他那妖娆的外表,她非常怀疑他是吸血鬼的后代。
现在她站在尹娅的小屋里。这幢奇特的房子建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上,看上去歪歪倒倒,摇摇欲坠。房内,墙壁和天花板被涂得五颜六色,地板是一面镜子,站在里面让人眼花缭乱,对,没有比这里更乱的了。
尹娅抱着双臂围着沫沫看了一圈,扬起一条眉毛。“你确定这次送来的人跟夏尔无关?”她对可雷眨了眨眼睛,后者缄默不语,“算了,姐姐我这次不跟你计较,她看上去还算无害,应该跟夏尔无关。”
夏尔?
沫沫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难道他是个人口贩子,而可雷正思忖着如何把她卖个好价钱,自从她萌生此番念头后内心的煎熬就久久不能散去。
“你这里有适合她的工作吗?”可雷问。
“工作倒是有一个,我的仓库需要一个库管员,我可以给她一星期的实习机会,如果满意我会正式雇佣她,如果不满意那就有劳你们另谋高就了。”说到这里,尹娅大笑起来。待她笑完,她拍了拍手,一只黑猫三两下窜进了她的怀里,它的头磨蹭着她的肩膀,紫眼睛神秘地打量着沫沫。
“这是你的合作伙伴,它会带你去我的秘密仓库,到了那里你就知道自己的任务了。”
沫沫刚一接过尹娅递来的黑猫鼻子就打起了喷嚏,在过敏性鼻炎与工作之间她只能选择先保住饭碗。很快,她被指派到了榕树下的一节列车厢里。这截车厢是尹娅的花店,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店铺的一角有坡长长的楼梯,直直地延伸至地下室。此刻,黑猫倏得跳出她的怀抱,窜了进去。
楼道里光线昏暗,沫沫迟迟不敢进去,直到黑猫的叫声从里面传来,催促着她不得不走了进去。昏暗的楼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双目放光的猫头鹰灯,那屡屡微光只能照亮前方三米远的距离。沫沫穿过一间地下室,来到了另一端一个不到一米高的洞穴前。
喵——
洞穴里黑猫的叫声再次传了出来。那声音经过长长的洞穴进入耳朵时宛如来至另一个世界的召唤。瞬间,停尸房、鬼屋、地洞那些属于黑暗的幻想全部一股脑儿蹦进了沫沫的脑袋。她退缩着想要拔腿就跑,但一想到她会因此失业,只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钻了进去。
窄窄的洞穴让她全程弯着腰前行,五十米后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弯道,眼前豁然开朗,她终于钻了出去。眼前是座美丽的花园,爬满常青藤的亭子旁屹立着一座喷泉,黑猫正蹲在泉边清洗着自己的皮毛。
“这是哪儿?”
“尹娅的秘密花园。”黑猫回答。
“你会说话?”
换作几天前面对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沫沫定会大惊小怪,但现在她有了一定的免疫力,所以没了当初的震惊却多了一份惊喜。
“你的任务是用水浇灌这片花园。”黑猫跳下喷泉。
“就这么简单?”
它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说:就你那智商还能干嘛?
沫沫也不去计较,好吧,说干就干,她准备找个装水的容器,可转悠了一圈也没寻到任何锅碗瓢盆的踪迹。
“没水壶之类的工具吗?那我用什么浇水?”
“用你的脑子。”黑猫伸了个懒腰,“我去那边休息一会儿,有事别找我。”说完,它嗖得一下窜进了花丛。
眼看合作伙伴指望不上,沫沫只好靠自己了。她又尝试了一会儿,还是没能找到想要的东西。这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她或许可以试着挖条水渠将喷泉里的水给引出来。绕着喷泉转了一圈,池壁上的几幅不太起眼的图画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蹲下身来。
第一幅,一个女孩喝了一口泉水对着一颗树种喷水。
第二幅,树种长成了小树苗,比女孩还高了。
第三幅,小树苗完全长成了参天大树。
第四幅,大树的枝叶变成了柳条枝。
第五幅,柳条枝开始像直升机的螺旋桨般转动起来,喷出了很多水。
她茅塞顿开,开始在花园里寻找那颗和壁画上一样的树种,可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她停下动作,准备放下身段去请教那只不远处晒太阳的黑猫。
“你能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那种会喷水的树种吗?”
它斜了她一眼,趴着睡觉。
“请你告诉我。”
它翻了个身继续睡。
她狠狠瞪了它一眼,谁知那只猫突然转过身来回瞪了她。见状,她头一耷,屁颠屁颠地向着喷泉走去。途中,她跌倒了,回头一望,地上正躺着个人在那里睡觉,她连声道歉。
被她绊醒的男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慵懒地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丝困惑地望着她。单从外表看他的年龄跟卡洛差不多大,也就二十出头,但那对紫罗兰色的眼睛却让人有种深陷其中的错觉。
她一个劲儿的道歉,对方却突然孩子般的笑了起来,“没关系。”
霎时,她的心狂跳不已,把浇花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还好他提醒道,“你掉东西了吗?还是在找东西?”
“什么?”
他站起身来,阳光在他身上投射出的影子刚好把她笼罩在它的阴影里,“不然我很难想象我有机会把你绊倒。”
她的脸通红,将头埋得很低,“对不起,我在找一颗种子。”
“种子?”
“就是喷泉的壁画上画的那种可以浇花的种子。”
“喔。”他恍然大悟,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狗头枣般大小的种子,那上面还有对紧闭的眼睛,“你运气真好,我这里刚好有一颗,拿去吧,不然我还得犯愁如何安顿它呢。”
“可以吗?”
“不用客气,拿着,只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沫沫,许沫沫,你呢?”
“夏尔。”
沫沫呆若木鸡,那个人口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