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金丝眼镜（下）
我和邱乐低着头走进了咖啡厅，今天人不多，但所有的人几乎都看着我们，好像是在嘲笑我们不应该闯进来一般。的确如此，透过擦得透亮的地板，我就明白了。现在自己身着破烂，衣不蔽体，头发还乱蓬蓬的，咖啡厅是一个比较高档的地方，自己是时候实在不应该进来打搅大家的雅兴。邱乐倒是比我好看多了，脸也干净。
这里服务员倒是客气，没有把我赶出去。我们选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下。邱乐坐在我对面好奇的看着我，我笑了笑：“看什么？我脸上有花么？”
邱乐歪着头，摸着还是紫黑一片的喉咙，道：“不是，只是有些问题。”
我喝了口咖啡，温热的液体流过喉间，让我想要止不住呻吟。“有问题就问吧！我不一定全部知道。”
邱乐想了想，张开口却又闭上了，应该是想问的太多，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问起吧！安静下来的邱乐表情很严肃，这不觉有点当警察的味道了。她道：“你倒是是什么人？”
我皱了皱眉头：“上次做笔录应该回答了。吴明，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员。”
邱乐前倾了下身子，不满道：“我需要的不是这个答案。我现在觉得你就像一个谜一样。你一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低下头，“邱乐，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如果自己的身份是假的话，那么答案就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邱乐半信半疑，问道：“是你救了我么？”
我点点头，然后又摇摇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苦笑道：“也许是！……这个我还是那个答案，我也不知道！”我摸着自己受伤的右手，脑海中闪过和邱泽宇对立的那一幕，我曾感觉到那股力量，而现在自己什么都感觉不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只能用陌生来形容。冷漠，狂妄！
我看着邱乐闷闷不乐，我连忙解释说：“我们是朋友，我没必要骗你。当时的情况连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是我出的手。”
邱乐笑了，眼睛透着喜悦。不清楚她在想着什么高兴的事。
我不合时宜的咳嗽了一声，邱乐连忙叫服务员换了两杯温热的白开水。嘴中带点斥责道：“喉咙受了伤，不应该喝咖啡的。你的手，现在还疼不疼啊……要么，我等下陪你去医院看看。……对了，伤口很容易会发炎的，你一定要注意啊。还有你的喉咙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最好……”
“最好让你来照顾得了。”话说出来，便觉得不对，我暗地里捏了一把汗，暗骂自己嘴巴贱，自己怎么突然说出这般轻佻的话来了。气愤突然变的暧昧了起来。邱乐低着脸，一句话不说，还怕她把我当成轻佻的人呢。我偷偷看过去，邱乐正好抬头，四目相对，她好像被火烧到一样，连忙移开，脸红彤彤的。只听她道：“你是因为救我而受伤的，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额！”本来还想道歉的我，定格在了那里。
……
“吴明，对了，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死了？”邱乐轻声道。
一个声音乘我思考的时候从背后幽幽传来：“这个问题还是我老作答吧！”我们转身望去，没想到邱焕已经来到了我的身旁。我起身和他握了下手，笑道：“请坐！”自己便跑到邱乐身边坐下了。邱乐凑到我耳边吹气：“这人怎么走路没声音。真吓人。”
我为邱焕叫了杯咖啡。邱焕摇摇手，“我不喜欢外国人喝的东西，来杯水就好。”
我静静打量着邱焕，他似乎毫不在意，对着邱乐道：“方才你的问题我来回答吧，你说的那个女人是死了！她本来就是死的。”
邱乐愤怒了，“你胡说，什么叫做本来就是死的。她还和我说话来着。死的人会说话么？”
邱焕眼里闪过一点嘲弄：“你真有意思。你可以问问他。”说着他看向了我。
邱乐望着我。“他说的是真的么？”
我吐了口气，并不接他的话，看了看手表，而是说出了一句让邱乐更加惊讶的话：“我是叫你邱焕先生呢，还是叫邱泽宇先生！”
邱乐惊的叫了一声，瞪大了眼睛，今天接触的怪事应该比她一辈子还要多。
邱焕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才道：“你真不简单，怎么看出来的？”
他虽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就是邱泽宇，不过和承认的结果没有什么区别。我对自己的猜测较为满意。我道：“你儿子的额头有一股黑色，而且你儿子戴上了你的金丝眼镜。眼镜是你的承载之物，你不能离开它太远，而且你的眼神和你儿子的不同。”
邱乐有点崇拜我了，“你真厉害。”
邱焕（邱泽宇）若有所思，“这点蛛丝马迹真的就能断定么？”
我摇摇头：“我猜的，不过我的手表确定了我的猜测，您也承认了，不是么？”说着我把银色手表从袖子里伸了出来，镜面下司南上的那指针正指着对面坐着的邱焕（邱泽宇），无论我怎么反转，指针始终朝着他的方向。其实我也只是实验下而已，自从上一次珍妮的事情，我便觉得这个手表似乎有些不一般的功用，没想到竟然真的能指出附近鬼的所在。
邱乐好奇的看着，“这东西哪来的，真神奇！”
“我姐送的。”我将手表收了起来。“现在我们该好好谈一谈了，既然您亲自来了，我想您足够有诚意了。”
“其实我并不怕死。毕竟我已经死过一次了。”邱焕（邱泽宇）道。
我点点头。
邱焕（邱泽宇）脸上充满了回忆，一个故事款款道来。我想鬼魂留在人世肯定有其苦衷，而邱泽宇也一样。邱泽宇白手起家，八十年代正是经济体欣欣向荣的的阶段，邱泽宇创立了东翔集团。一路飘摇，最终越做越大，可惜好景不长，九十年代初，一场金融风暴袭来，公司不得不面临裁员，邱泽宇生平不喜洋人，首先就裁掉的公司仅有的四个外国人，没想到这次裁员却量成了一场灾难。四个人中死了三个。而自己也被三人化成的厉鬼所害。当时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在事，自己害怕他们对自己儿子不利，所以久久不去，幸亏我生前结交过一个道士，他给我画了张符咒，并且让寄身在我身前的这幅眼镜上。而且布置了一些西洋的一些镇压和辟邪的东西。自己的儿子才能平安至今。
邱焕（邱泽宇）说那些厉鬼每隔开十年出来害人一次，增强自己的力量，用来对付我。现在正好是第二个十年。
我道：“所以你每一次出现，还有那些血迹都是你做的手脚？”
邱焕（邱泽宇）非常后悔的点点头：“要不是我他们都不用死的。”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邱焕（邱泽宇）没有讲到得疑点：“既然只死了三个人，为什么他们要害四个人呢？算上今天见到的那个红衣女子，已经是三个人了。那艾弗尔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问他是第几个人？”
邱焕（邱泽宇）没来由的有点恼怒：“你意思是不相信我！”
我用手敲敲桌子，邱焕（邱泽宇）突然起了身，叹了口气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不管你信不信，我来不是来求你帮我转世的，而是希望你能保护我的儿子。”邱焕（邱泽宇）流露出的父爱是做不得半点假的，眼睛希冀的看着我，他真的很爱他的儿子。
我点点头，“不过我不肯定能帮到他。”
“够了！有你这句话救够了。我已经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你的强大，虽然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你隐藏起来了。真不知道你和他相比谁高谁低，呵呵。”说完他挂着微笑走了。没有半点留恋。我恍惚看到一点点黑丝，从邱焕身上剥离，在空气中渐渐化开。邱泽宇应该时日不多了吧！
“再见！”
这应该是我和邱泽宇的最后一次见面吧！他语气里充满的解脱。走着走着，那隐约可见的金丝眼镜，闪亮着耀眼的金属光泽。
“其实看他样子，他很可怜。”邱乐同情的道。
……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了。艾弗尔和李撼一左一右伺候着一个胖子。胖子看到我进门，冲着我便是眯着眼呵呵直笑。娘的，长着一双斗鸡眼！难道这就是他们今天一天的成果。
他们发现我和邱乐都带了伤，连忙放下手中的家伙，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我道没事的，一点小伤。背着那胖子，小声道：“那胖子就是你们找来的道士？”
艾弗尔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李撼耸耸肩，道“兄弟，这事能找到个人已经不错了。”
邱乐嘀咕道：“我看不是道士，到像个和尚！”
艾弗尔听了，却不干了，指着胖子面前摆的东西，娘的，好家伙，北京烤鸭，“你见和尚有吃肉的么？”
邱乐反唇相讥：“那你还请过来！”
我走到胖子面前，挨着坐着，嘴巴啊了半响也不知道怎么打招呼！
胖子肥猪一般的爪子从面前的盘子里捞出一只鸭腿来，递给我：“诺，乘热吃！”
我为难的看着，右手缠着纱布，不方便，便用左手接过，我尴尬的道：“我说大师怎么称呼！”
胖子擦擦嘴上的油腻，一副大慈大悲的样子，“贫道法号相诸。平时叫我胖子就好了。”
我手中鸭腿不觉掉砸地上。
“贫道？……法号？……像猪！”
邱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前俯后仰。李撼，艾弗尔囧的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