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之殇城冷清的茶铺来说,此地的几家青楼可是人满为患,暮色将至时,来寻欢乐子的贵公子们可是不少,但其中尤以眼前的这座金碧辉煌的烟宛楼为盛。只见烟宛阁前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雕梁画壁的楼阁内也是嘈杂异常,但随着一名面带轻纱的白衣女子款款到来,本还嘈杂的楼阁,却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积聚在白衣女子的脸上,只是不能窥见容颜,可是女子的眼眸宛若一泓秋水,纤手将琵琶轻握,端坐与火红色的江南丝绸绒毯上,将琵琶轻轻拨弄,吟道:“采莲南下,本是无心,忽闻天降巨火,心急而归。原本水天碧色城已化废墟。多少人曾记火中人的呼唤,多少夜我从枕边醒来,枕以被泪水打湿。殇城孤魂难安,民女只得殇以泪行,瞧那城中坟有千万座,不知那座才是爹娘亲……”带轻纱的女子,伴着几声哀怨婉转的琵琶,幽幽的吟出小调,却是轻柔清脆,恰似一抹轻雾朦朦胧胧的荡在他人的耳边,众人听得皆是痴了,良久后,方才响起热烈的喝彩声。街上的行人也是越聚越多,许多都是从邻近的城郭赶到此地,为的仅仅是与白衣女子见上一面。
古道上,一位玉冠少年纵马疾驰,马蹄后是尘烟滚滚的狂沙。途径城关处,玉冠少年看也不看守城的小吏,直闯进城郭。只见这玉冠少年一路而行,宽阔的主街上人烟稀少,故此玉冠少年骑得极快。忽然转过一道偏僻的巷口,眼看就要到烟宛楼,便能见到心仪已久的白衣姑娘,玉冠少年也不由露出了微笑。
忽然不远处出现了三人,玉冠少年微吃一惊,幸而他眼疾手快,当即奋力勒住缰绳,那坐下的汗血马长嘶了一声,前蹄险些蹬着了那白发少年,而那白发少年却是面不改色的瞥了一眼汗血马,也未答话,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站住!”那玉冠少年稳住了汗血马,一手轻轻的捋了捋它赤红色的鬃毛,另外一只手却从腰间将长鞭取出,冷冷的看着背朝他的白发少年,出声喝道。
“兄台有事?”苏隐转过身来,奇怪的望着他。
玉冠少年仰天一笑,一蹬马腹,座下的汗血马缓缓地扭动了身子,朝向苏隐。只见那少年正视着他,长鞭在身侧打了一个闷响,冷笑道:“吓坏了我的马,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苏隐看了一眼他座下的汗血马,又偏头瞧了瞧肩上被惊醒的影貂,淡然道:“兄台也惊醒了在下的小貂,我看就这样扯平了吧。”
“扯平?”玉冠少年扫了他肩上的小貂一眼,顿时嗤笑了一声,“你这杂种貂能比得了本少爷花五千两雪花银买的汗血马?就算加上你的命也不止这些银两!”
“那你想怎样?”苏隐问道。
玉冠少年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瞧向旁侧貌美的莫桐雨,咽了一口吐沫,嘿笑道:“若是让这小妮子…”
“看来你是不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苏隐打断了他的话,笑吟吟的说道,玉冠少年脸色一沉,抖手甩出一鞭,凛冽的鞭风吹动了他的长发,苏隐体内忽然浮现一股极寒之气,仿佛要冻结天地一般,令后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再瞪眼一瞧,无匹的寒气顺着他的长鞭骤然延伸,他的脸上陡然变色,想要放开长鞭,可是无论如何特放不下。
他座下的汗血马眼中露出畏惧的神色,掉头欲逃,却也挪不动身子,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被寒气包围。仅仅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玉冠少年与之汗血马彻底变为了冰晶。恐怕过之不久,他们便会被这股极寒之气冻死在此地。
苏隐信手一抖袖袍,驱散了凝滞在此地的寒气,余光轻轻地一扫旁侧的楼阁,别有深意的笑道:“看来炎魔宗的人,很快就会来迎接我们了。”
柳青衣却不明所以,忽听对面传来的小调,不禁轩眉一瞧,只见声音是从楼亭中传出,那楼亭写着‘烟宛楼’三大斗大的古篆,柳青衣瞧了,便拉了拉身侧苏隐的衣袖,喜道:“苏大哥,这女子的轻吟煞是动听,不如我们也去听听?”
苏隐闭目一听,果真是天籁之音,但抬头一看楼亭,在其楼亭上数十名花枝招展的女子,挥着各色手绢,娇媚的对来往过客说笑,苏隐看着她们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柳青衣,苦笑道:“柳兄,此地乃是青楼。”
柳青衣微微一怔,不解道:“那是什么?”
苏隐听罢皱眉,颇觉无奈,压低了声音道:“就是男子寻花问柳的地方,这里不干净,我们走吧。”听他这么一解释,柳青衣也明白了,面颊绯红轻轻的点头,与莫桐雨随着苏隐走开。
烟宛阁中,坐在雅间的蓝袍少年,垂眉望着三人离去,冷冷一笑。旁边的侍女为其轻轻倒了一杯黄酒,他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看向候在门口的二个少年。这二个少年相貌有七分相像,只是左面的少年古板的脸看起来沉稳一些,右面的少年一双灵动的双眼,瞧上去平添几分机智。蓝袍少年晃了晃酒杯,忽的道:“邵刀,邵剑,你们进来。”
“少宗主有何吩咐。”二人垂首而入,异口同声的说道。
蓝袍少年只是看着酒杯,眼中划过一道寒芒,冷声道:“刚才我见到了几个冰原谷的人……”
“冰原谷?”长兄邵刀抬头,奇道:“冰原谷如今已经衰败,据说门派中散了大半的弟子,或许这几个人并不是冰原谷的弟子也说不定。”
蓝袍少年幽幽一笑,“不管他们到底是不是冰原谷的人,我都不希望会冰雪术的毛头小子在我们炎魔宗的地境上旁若无人的游荡,何况这三人未免太过张狂,刚才已然杀了我们门派的一位外门弟子,若是让他们放肆下去,我炎魔宗的脸面岂不丢尽?”
“少宗主,我们这就去会一会他们!”二人齐声道,蓝川看了二人一眼,似乎有些不放心,只是道:“这曲结束后,你们二个叫上白姑娘,一同去找那三人。明日一早,我不希望他们还能活着,你们听懂了么?”
“是,少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