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成河,横尸满地,陆元脸色惨白的瘫在地上,想要大喊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丝毫力气,耳朵里充斥着杀人与被杀的声音。
“不!”
一道匹练惊鸿一现,陆元的意识飘荡在黑暗之中。
………………
“张神医,我儿怎么样了?”
关切而又熟悉的话语似乎给陆元注入了一丝力量,他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沉重的眼睑只能打开细小的缝隙,柔和的亮光钻了进来,让他难以辨识外面的情况。“我不是死了吗?可为什么还能够听到声音?”
“夫人放心,陆少爷只是头部遭到重击,好在位置偏离要害,并无大碍。好生休养,即可康复。”
恭谨的声音中却夹杂着几分想要极力撇清一切的烦躁,让陆元心中产生某种暴躁的想要杀人的冲动。“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脑海中怎么出现那么多莫名的记忆?”
“可是元儿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我真担心他会一睡不醒。”
“关心则乱,快则半个时辰,慢则一天,陆少爷便能苏醒过来。我早已准备好几个安神的方子,以便陆少爷服用。”
“既然如此,有劳张神医了。绿儿,去账房支些钱给张神医。”
“不用那么麻烦,权当陆镖头平日对我照顾有加的回报。开阳城医术高明之人很多,我这点微末之道难登大雅之堂。”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张神医不想与你陆家再有半点瓜葛。
“绿儿,送客。”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陆元此时无暇思考外界的环境,他正极力强忍着剧痛融合海量记忆。
“张志凌,散修,炼器宗师……乌蒙,散修,丹圣……吴智,散修,阵法大师……李狂,散修,天魔……凌云,散修,血魔……”
纷纷杂杂共有五个人的记忆融入陆元的脑海之中,他似乎经历了五次生死轮回,感悟着五种人生经历,不知不觉,自己的心性也发生了莫大的改变……
吱呀,房门打开,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陆元。他睁开惺忪的双眼,看着依旧活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轻启双唇,试了几次终于发出近乎呓语的声音:“娘……”
“元儿?”或许是起身太过匆忙,女人接二连三的撞翻桌椅,忍着疼痛扑到床榻边,伸出温暖的右手擦拭陆元额头散乱的发髻,柔声道:“你终于醒了。”
“娘亲……”陆元哽咽道,看着母亲含泪的双目,心中酸楚无比,百感交集化为寥寥数字:“我错了。”
女人诧异的看着熟悉中带着几分陌生的儿子,噙在眼角的泪花终于滑落了下来:“元儿,终于长大了。”
………………
开阳城,西蜀边陲之地,虽不如京都那般繁华,但也不是穷乡僻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富家贵族、甲胄子弟在开阳城也有那么几家,而陆元所在的陆氏镖局经过百余年的发展加上几分好运势逐渐在开阳城有了一席之地。
镖局以武立业,按理说身为镖头的儿子即使再如何花拳绣腿,也应该比常人厉害许多。但陆元文不能熟读四书五经,武不能开碑裂石,身体孱弱如书生,胆识怯懦如鼠,更是沾染纨绔子弟的坏习惯,被同龄人冠以废物的称呼,长此以往,陆家必然衰败。
为此,陆镖头煞费苦心,辛苦经营镖局,常年出门在外,就为了能够给陆元打下厚实的家产,以便他能够享用一辈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看似还算幸福的生活却在三年后彻底消失,家破人亡带来的彻骨铭心的痛楚让陆元的灵魂止不住的颤抖。
“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只是莫名回到了三年前。”陆元独自躺在床榻上,双拳紧握,骨节发陆。前世血流成河的场景再次浮现,前世陆氏镖局男女老少无一活口的画面依次闪现!
或许是情感上的共鸣,陆元脑海中再次浮现五大散修天劫下殒命时的执念!
“我乌蒙,痴迷丹道,穷丹圣之所能在有生之年却无缘造化神丹,憾!憾!憾!”
“我张志凌,以肉身为基,魂魄为材,精血为引,云泽百变之术夺天地造化炼制先天灵宝未成,悔!悔!悔!”
“我吴智,搜罗天下阵法,精研奇门遁甲,绘制一百单八套天罡地煞阵图,却止步不前为仙道所不容,叹!叹!叹!”
“我凌云,血魔天下,所过之处,血染河山,差一线便滴血重生,恨!恨!恨!”
“我李狂,天魔淬体,肉身横练,欲效仿浑敦具有开天辟地之能,却殒于九九天劫之下,悲!悲!悲!”
“不,我一定要逆天改命。既然重新来过,我一定要让父母幸福安康。我要变强!变强!变强!”陆元的脸颊流下激动而滚烫的泪水。
五次生死轮回不仅让陆元有了感悟重塑心性,还让他真切的理解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重要的是五大散修一生的传承全部归陆元所有!
“少爷,秦二少、吴大少、唐三少前来拜访。”身穿绿色衣裳略有几分姿色的丫鬟走了进来,微微行礼道。
“秦牧,吴邦,唐震!来得正好!”陆元咬牙切齿,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怒意。他站起身,在丫鬟的服侍下穿戴整齐,朝正殿走去,并吩咐道:“绿儿,不要惊扰了娘亲。”
绿儿望着远去的背影,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朝后院走去。
当陆元踏过正殿寸余高的门槛,看着无比熟悉的三张脸庞,心中压下去的杀意再次翻腾了起来。
“陆元,我们听闻你安然无恙苏醒过来,立刻前来探望,希望你能够原谅唐震的无心之举。”秦牧放下手中的茶盏,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正色道。
“是啊,唐震也是一时脱手,才把那块石头砸在陆元你的后脑而已。”吴邦附和道,语气一模一样。
陆元望向坐在椅子上只顾喝茶没有半点反思的唐震,心中怒火中烧,讽刺道:“你们怎么不说是我闲着无事,自己用脑袋砸石头呢?”
“哈哈,陆元你终于说了一句大实话,事实还真的就是这样。”唐震心里舒坦了。他被自家父亲训斥了几句,并遣来道歉,也只是看中陆氏镖局还有利用价值。
陆元眉头一挑,抬起纤细的右手握拳,冷声道:“那是否可以这么说,是你的脑袋迎上我的拳头?”
“额?”
唐震笑得前俯后仰,盯着陆元上下打量:“就凭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想要打倒拥有一石之力的我,真是痴人说梦!”
啪,殿门猛然间关闭。
轻风拂过唐震的身体,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消褪,便看到一只瘦小的拳头砸向自己的鼻梁,而且没有一点躲避的时间。
咔嚓一声脆响,唐震从椅子上翻躺在地,昏厥了过去。鼻梁被打歪,流出的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在宁静的大殿内显得格外响亮刺耳。
手无缚鸡之力的陆元竟然一拳打晕唐震,这简直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