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多吃点,多吃点,这些都是黄家琴送过来的……”白父忙碌地在白飞堆成小山似的饭碗里加了又加。
“飞飞,你都及笄了,以后出进可要记得戴面纱啊……”自己还不知道要戴面纱吗?那黄府门前痴心守候的女子为的不就是想一睹自己的倾世容颜吗?自己的容颜能随随便便让那些平民想睹就睹。
“爹爹,白洛……”
“飞飞,那个白洛自是和你不同,他天生的乞丐命,贱如草荠,谁见到他都避之不及,他戴无面纱无甚区别”。
“爹爹,那白洛常去青院找黄家庶女那个叫小青的。孩儿在前院时就经常听到下人们议论纷纷,对孩子指指点点。孩儿受的委屈事小,可别连爹爹的名节都搭了进去。”白飞不动声色的给白父夹着菜。
“还是我乖儿想的周到,它日我乖儿荣登后座,岂能让白洛坏了咱父子名节”。可怜的白洛在伙房烟熏火燎忙的满头大汗,全然不知被白飞如此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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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飞飞吗,不会是被白洛符身了吧!”昨晚画图太晚,眼睛刚睁开窜到赏月楼,洗衣服的竟然是白飞。小青揉揉眼又揉揉眼。
“从现在开始,我不光要自己洗衣还要帮爹爹和白洛洗,你去哪?”白飞喊着往外走的小青,她不是挺喜欢看人洗衣服吗?她不是挺喜欢找自己说话的吗?自己的话还没说呢!不过,她叫自己飞飞可真好听!白飞脸红的心想:
“回家睡觉,有事吗?”小青回头。
还好,不是去找白洛,就是说吗?她怎么会去找那个臭乞丐,都是那乞丐缠着她。白飞红着脸指了指院中两颗树之间用柳条茎做的吊床:“你平时不是躺在那睡的吗?”
“嗯,是的。”看着翻身躺在吊床上呼呼大睡的小青,白飞气恼的甩掉手里的衣服。她怎么能说睡就睡。自己为了今天巧遇特意打扮了近一个时辰,她怎么能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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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混合着淡淡的青草香,暖暖甜甜的气息盈满耳鼻。小青从梦里醒来,看到井边还在洗衣的身影,怅然若失。低头就看到身上盖着白洛的薄褂。“白洛……”不甚清明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瞧你,怎么又睡在这,不是跟你说过几次了吗?这种天气容易着凉”。白洛端着洗好的衣服走过来帮小青紧了紧身上的外褂。
“我想在这等等你,这几天怎么都没见到你了?你是不是恼我了……”哎,都怪自己心急,这只美丽的蝴蝶是要耐着性子慢慢诱捕的。
“没,爹爹说你我都大了,见面要避讳一下的,不然对你我名节有损。”这白父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心。
“那我们以后偷偷见面吧……”“来,我帮你把衣服晾起来……”害怕听到拒绝,小青从吊床上蹦下来,快速抖开盆里的衣服。
“这不是白飞的衣服吗?他今天不是说开始自己洗衣了吗?”
“嗯,白飞现在可懂事了,在家能干好多活,我闲着没事看到他洗的不干净,你千万别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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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在井沿边磨蹭着,都这个时辰了,她怎么还不来。“白飞,我教你洗衣服吧!”发呆的白飞被突然从墙头跃下的小青吓了一跳。
“这样,先用井水把盆里的衣服漂一遍,然后把衣服铺开,在领口,袖口,涂上皂角,用手使劲的揉搓,记住了吗?”小青示范了一遍,擦着头上的汗。
“嗯”光顾着看小青发呆的白飞无意识的点头道:
“白飞,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你的特长就是让人伺候,你舒服了我们也就轻松了。所以……”小青心疼的拿起白飞放在水里快融化的皂角。刚才在墙头看到白飞带来的两个下人在听雨轩指挥白洛忙的团团转,这白飞回家就是事多。“所以,白飞你就应该高高兴兴地呆在黄府前院,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别人的伺候。而不是在这浪费时间学什么下人要学的东西。”
“下人……”原来在她的眼中白洛只是个下人啊!
“是的,我们的白飞是大圣皇最高贵的凤后,这些事就让你的下人帮你做吧!”真希望给白飞洗脑成功,带着他的两个下人滚到远远的前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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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郁闷的坐在墙头,及笄后的白洛开始和自己躲猫猫了。而白飞回屋的次数明显增多,更重要的是白飞回家黄家琴必随。以至于后来有事没事也窜到后院。看那白父对黄家琴的热情和对自己的冷漠那真是天壤之别啊!
现在的白父会动了,会站了,会走了,不会一直躺在床上了。黄家琴到来的功效比给白父吃了神丹妙药还强。看着滔滔不绝的黄家琴,俩人一个说的是没完没了,一个听的是津津有味。俩人硬撑着给对方捧场,难受不难受?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墙头观看的小青发现黄家琴看白洛的眼神十分奇怪,说两句话就看看他,要是他在旁边伺候,那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个无数遍。白父怪异的笑坐在一旁,也不说坏了名节的大话。
所幸白洛看到黄家琴来了,不管正在忙什么,那是一定火速的快快避开,坐在墙头的小青暗自欣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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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又罚你了?”小青扔了一个软垫对跪在听雨轩外的白洛说:
“不知道,可能惹前院的黄大小姐不高兴了。”白洛悄悄的揉了揉膝盖把软垫垫在膝盖下:
“你怎么惹她了”。小青隐隐地在心里担心着,生怕猜测变成现实。
“她硬让我上桌吃饭,我说我是天生的乞丐,不配和她同桌,看到她生气,爹爹就让我跪在院外反省。”
“你是不想和她同桌呢?还是觉得不配。”小青的眼神暗了暗,这个问题是个重要的问题。
“当然是不想,我很害怕她,不想她来这里。”小青蹲坐在地让白洛的后背靠在自己背上。
“小青,我明天想出府看一下外面的乞丐。”背靠着小青的白洛偷偷舒展着身子。
“嗯,我陪你”小青随着白洛的动作调整着姿势试图让他更舒服。
“小青,我以后成了乞丐你就离开我吧,一定要悄悄的……”
“没事的,我明天陪你当乞丐”。
小青知道白洛对他当乞丐的命运一直记挂在心,这几年自己如此努力也是想改变两人的命运。既然白洛这么介怀,也许逃避不是办法,接受命运的安排也没想像中的那么可怕,毕竟自己会一直在他身边永远地陪着他。
穿上一件陈旧的破衣,又把头皮弄乱,撕些稻草放上面,用锅底灰把两人的脸涂成灰一块黑一块,一人拖一根树枝来到大街。拿出二个破碗,分坐两边。双管齐下,当然美男计也很重要,这点小青不准备告诉他。正准备跪下时,白洛死拉着不让小青跪,只自己跪,小青不管三七二十一“扑通”一声,一边在心里腹诽:只当是在求婚,而且在向在广大女尊国男女老少们求婚。
俩人跪的这集市隔着一条街就是黄府前门。集市里人来人往,车马沸腾。这地选的好,跪在地上的人不好。这身陈年的旧衣不是普通的难穿,身上像是钻了无数的毛毛虫,皮痒难耐。小青恨不能在大街上滚来滚去来个裸体痒。
跪在地上的小青实在无聊。抬头左看右看,哎呀我的妈呀!这市集的东西真是齐全啊!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白洛那是什么?”小青推了推一直低头的白洛,这孩子脸皮真薄,为了生存有时得把脸抹下揣进荷包里藏藏啊!
“兰,竹,菊,梅屏风”偷偷抬起头又迅速低下头的白洛小心道:
“哦,莺莺张生偷情见面的屏障,竟然在这看到”!
“白洛那是什么?”
“一双绣花鞋”
“哦,西门庆调戏番金莲的道具,竟然在这看到”!
“白洛那是什么?”
“装首饰用的木盒”
“哦,和杜十娘的春风一度嫖资的宝箱,竟然在这看到!”小青感觉圆满了,可以死而无憾了!
这是谁在哭?难道自己一不小心进入极乐世界了?那不行,我家白洛养成了,还没来得及啃下呢?我得留在这把这事办了再走,人生可不能留下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