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自己手贱了,前天还狂喜这文内涵了,今天卡文卡得如此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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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晚风里,昀姐姐一直说着儿时入宫和二个皇子相伴的事情,她完完全全地让自己陷入回忆里,恍若还是那骑竹马的年纪,三个孩子在大人的眼里相亲相爱,背了身便爬树揭瓦,惹得宫人们跟在小主人后面满院奔跑热闹异常。
“那个时候连宫城之外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大皇子,年纪虽小却白马玉鞭四野驰扬,建德哥哥待我和王上又一直甚好,逃了学去哪玩都不忘拐了道过来叫我们,先王责备下来也全力担着,有时做事鲁莽却还算有担当,这脾性据说和先王如出一辙,甚至连我祖父都认为他会是下一代的王……”
看着她眼波里闪着的光,我笑着点头心里却知道即将而来的是什么。其实他们还算幸运,百越诸族大多奉行一夫一妻制,南越先王留下的子嗣也不过赵建德和赵兴二人,没了中原所说的多子多福,他们亦少了许多龙子夺嫡的血雨腥风。却终归还是有的。从洛阳回宫兄弟俩相处和睦,几年之后赵兴封储,前南越王赵婴齐逝,谥明王,长皇子赵建德被封高昌侯,远迁桂林郡再无返还番禺之由。
昀姐姐似是到此便已打住话头,看了看亭外已是暮霭沉沉,便起身让碧索送我回殿。而一直安静着的我,却突然追问道,“你怨过他吗?”
“什么?”昀姐姐似是一惊,已至亭下的碧索闻言赶紧低了头。
“我说,你当初可有怨过王上?”
听清了我的问题,昀姐姐虽然很惊讶却默了半晌,终于转头认真道,“当我还是吕昀儿的时候,我怨过,甚至祖父、瑾和姑姑现在也还怨着,”她苦笑,继而摇头,“不过当我成为昀夫人看着晴明宫里日日夜夜进出的奏折时很多事情便也明白了些,建……高昌侯脾性一向暴烈,谁也不能拂其逆鳞,这样留在都城也终生事端……”
我一愣,倒不想昀姐姐其声哀切,其理却已释然,王室纷争本如此,只是那些看他们从小长大的亲人却难免心寒,也怪不得吕相和苍梧王妃如此芥蒂。这似乎便是答案了,我吐了口气,只是哭丧着的脸仍旧改不回来。
昀姐姐笑着伸手向我示意,而我犹豫的当儿她已牢牢握住,五指纤纤却自有一股柔软的力道,“千年,那你还在为昨天的事怨着你的金公子吗?”
那一道眼神清明如炬,我直视着她,继而摇头,“金叔彦做对了我自然不怨他,但我苦恼的是即使昨日再现我还是很想让清梦姐姐留下来。”
“金叔彦?”昀姐姐第一次听我直呼他的名字,一愣之后却又掩帕笑起来,“傻丫头,世间取舍之间自有难处,你心思尚浅又怎知哪般才是对,不过依当时能力做到无悔罢了,”说话间她远目了一回,继而笑意浓了几分,“你家公子如此抉择想必对清梦也有打算,你若实在不放心便自己去问他吧。”
自己去问?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他,更何况他还让杭太医传那一句“以后爱去哪去哪”的话,我心里一紧,昀姐姐却完全不似说笑。
说完她便转身,和那几个宫人在白色浓重的暮霭里很快便没了背影,而碧索还望着那个方向,等我已走至亭外叫她才反应过来。“千姑娘!千,千姑娘……”我走得并不远,她几步追上便也立即发现自己声音太过高扬,立即又噤了声扶着我的肩向了之前望着的方向。
“什么?”我本心下烦闷却由得她双手使力,我在心里又说了一遍“清梦姐姐不会如此”同时还是转过了身,不出所料我能见的不过还是层层暮霭,却不耐烦等她回答便挣开她扶着的肩。一路疾行碧索却耽搁了好久才追上来,我蹲在花架下看着她走远,偷偷笑了一回,心中却也说不出地怅然。
我在花架下蹲了许久,听不到碧索再回来找我的声音只有夜里荷花池里响亮的蛙声,还有一些清亮的虫鸣,或许现下已到初夏了吧,我记得舅父说过南方的夏天总是比北方早的,我记得那时他还说,他要在这个时候摘了最早的那枝莲花然后飞快地带回寒星湖让我成为最美的姑娘。我跟清梦姐姐说的时候她笑了半天,笑完却一边开始给我挑好看的衣裳一边笑着威胁我要去让金公子想一个适合最美的姑娘的发髻……
我笨拙地伸出粽子般缠裹着的手,歪头碰了碰随便垂下的绒发,曾经有个人说它很细很软,竖起来也不错,这个人不是舅父,不是戈髯,他没夸过我好看却给了我一个金凤钗帮我插上后说“如此甚好”……
这已经是夏夜了吧,舅父还说过南国的夏夜最适合做梦,醉卧花下,朗朗乾坤,连风都是最柔软的触角,一丝一丝剥离最后一点惆怅。我现下没有惆怅,只是觉得除了去梦里,我不知该去何方?
等再醒过来睁眼看到的还是自己那张小床,我笑了笑,果然昨夜不过梦境太过真实,以致那失落还萦在心头。不过既已知道无别人来领回家,我大概也不会再想着自己出去,当下起床自己对镜用绸带随便绑了发梢,无意瞥到台上闪耀的金凤钗又赶紧移了目光,不再理会。倒是旁边的干花枕素雅的枕套上已带了褐绿色,想起那日在晴明宫带回的原不过半干,当日是想着回来再继续晒几天再给金叔彦的吧。
我如那日抱得紧紧的,少了沁人的花香倒是有了霉味败兴,很快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顺便提醒了门外的碧索。她伸头进来,过来看了一眼便欲伸手拿走枕头,“千姑娘,这个花枕湿气太重对你身体不好,要想要的话吩咐婢子就好。”
“不用了。”我松了手,看着她抱出去不知扔去哪个角落。
而我枯坐了半晌,却突然听得对面湖边树下有人喧闹似是比昨日更甚,我好奇地站在太师椅上刚推开窗,只见对面有数人举着冒烟的火把,其中一尖细的嗓子看到我立即吼道,“关窗关窗,那边哪个殿的宫女,赶紧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