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水一口气说完,心里也不免暗暗担心起来,深怕徐子衿听信了陈大娘的话,从而毁了这门亲事。青水死死的拽着膝上锦袍,大红衣裙不免带上了些许褶皱。青水深吸口气,外边却迟迟没传来任何声响。
暮双双听得青水这一番话,登时急了。沈木瑶可一直都在沈府里,这可是咱亲眼看到的!这人还是白芷带回来的,白芷无缘无故的何必去撒谎?!暮双双冲了上去,却一把被沈木瑶拦住。
沈木瑶抿了抿嘴,笑了,“青水姑娘,你怕是说笑了。纵然我沈木瑶如何不好,也断不会委屈了自己。何况,徐大人一门心思在青水姑娘身上,青水何必为了莫须有的事情来猜测我?再说了,徐大人风流倜傥,又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京城里钦慕徐大人的姑娘不在少数。若是姑娘较真,岂不是要忙死?要是累了,还不是让沈大人心疼?不过,青水姑娘,既然大娘非说你是她儿媳,若不把事情说清楚,不仅大娘不舒坦,连着青水姑娘和徐大人也不舒坦。再说了,这两边可是站了许多人,姑娘宁愿这样不明不白的让人凭空猜测?京城说书先生的口才委实不是一般厉害,姑娘看,我这不是就因为这而嫁不出去吗?”
沈木瑶含笑,悄悄捏了把暮双双的手背。暮双双却被沈木瑶的话震的一愣一愣的,咱可从来没见过沈木瑶说话这么有水准点。旁的不说,沈木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就是沈家小姐,还把青水话里的挤兑之意原原本本的掐了回去,最后还不忘给自己诉说一下委屈。
看,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合着不知道事情凭空乱想,最后竟然让我嫁不出?!还在大街上被青水嘲讽——
暮双双眨巴眨巴眼睛,越发觉得眼前的沈木瑶是别人假扮的。
陈大娘听得这话,赶忙点头称是。还不忘对着周边人说:“就是,把事情说明白了,老身要是认错了,就一辈子呆在寺庙里面,吃斋念佛给状元郎大人和姑娘祈福。可要是不是——”
陈大娘拉长音调,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沈木瑶:“我还是给状元郎大人和夫人祈福,断没有再次纠缠的理。”
轿内的青水一听,登时一口气没上来,连连轻咳两声。想要开腔骂死陈大娘,可又怕陈大娘当众叫破自己的身份。要是在花轿里,青水也能找到借口好好的拖上一拖。
可时间却不是青水可以掌握的。饺子里边没了声响,周边人自然也开始议论起来,甚至有些人都开始赌钱下注在赌陈大娘是否是认错。
陈大娘得意的看了眼花轿,轻轻唤道:“青水姑娘,青水姑娘,您说到底要不要说清楚。”
青水咬牙:“当然是要说明白。”
“那青水姑娘,我们这就往县衙走一趟?婚书这东西拿给一般人看,一般人还真认不出真假来。不过青水姑娘放心,我手上不仅仅婚书是真的,族谱也是真的,连着聘礼单子和嫁妆单字也是真的。最重要的是,老身这里还有我托人画着儿媳的画像。”
青水闻言,立时狠狠的打了一个激灵。徐子衿眼见陈大娘越说越多,证据也纷纷列了出来,心里也不免怀疑了起来。
而这时陈鹏却猛然拉起沈木瑶的手,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姐姐,姐姐,鹏儿想看娘子,鹏儿想看娘子!”
暮双双一听,登时看向徐子衿,但见徐子衿眼里一丝酸楚瞬间消失。再看沈木瑶时,眼睛里已是平静无波,连着眼前的陈大娘仿似也混不在意了。不过,沈木瑶的一句话立马让徐子衿慌张起来,连忙看向花轿。
“乖,鹏儿的娘子在跟鹏儿玩游戏呢!鹏儿乖乖听娘亲的话,鹏儿的娘亲自有办法让鹏儿的娘子出来。”
话音一落,陈大娘立马借口问道:“青水姑娘,您到底要怎么说明白?是要等着和状元郎大人拜天地过后吗?”
青水浑身打了个冷颤,陈大娘话里的意思她明白,要是她真的执意跟徐子衿拜天地,她也有法子闹到紫禁城去。若是一开始青水还能对陈大娘母子不放在心上,可要加上沈木瑶,青水还真不敢再拜堂。可是,青水这个时候也明白,若是自己真的在大街上后退一步,不用她上街,明儿满街都会是她的谣言。
到时候,有妇之夫的自己又怎么能当状元郎夫人,又拿什么来跟沈木瑶比?表哥可不就能光明正大的娶沈木瑶,让沈木瑶在自己面前当主人吗?!
青水咬了咬嘴唇,心乱如麻,偏偏外边还有一大群人等着自己说话。
徐子衿心里越发的怀疑,再看陈大娘笃定的模样,也把不准青水到底有没有嫁人。若是嫁了人,青水以一介有夫之妇之身进入状元府,难保没人参他一本抢妻之罪?可若是没有,这位大娘何必来得罪自己一个新科状元?
徐子衿连连看向花轿,希望青水能说上几句。
“表哥——”轿子里青水幽幽的唤,周边人立时竖起了耳朵,“表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徐子衿一愣,答道:“差不多要到申时了。”
暮双双连忙抬头,可不,这么一闹,日头早就跑远了。
青水一听,立时一叹。轿外之人只听得这声音委委屈屈,仿似有说不出的哀怨,甚至还夹带了一丝怨怼。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听得青水道:“表哥,吉时我们也赶不上了,先把这事儿料理清楚,我们择日再行礼。”
陈大娘听得青水的话,当即就要出声,却被沈木瑶斜睨一眼,登时闭紧了嘴巴。徐子衿微怔,随即答应下来。
暮双双瞧着迎亲的队伍就这么打道回府,细目当时就瞪圆了,一看沈木瑶招呼的手势,忙拽起白芷屁颠屁颠的跑了上去。
这不还得给沈木瑶说说,咱是如何跟陈大娘母子认识的嘛!暮双双想到这,当即噗哧一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