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刚下过雪，路不好走，幸好车夫赶车的技术精，又是马车，一路倒也相安无事。到汪红树家时，都已是巳时中了。
二凤和毛伢俩人下了马车，方氏正巧从大儿子家回来。
见到二凤，方氏的眸子里有光华闪烁了一下，当下扬了笑脸上前。
二凤眼角也余光也看到了方氏那魁梧的身材走了过来，和毛伢上前主动打了招呼：“给大舅娘拜年，大舅呢。”
“哟，凤儿，毛伢，是你们呐，我说怎么一大早就听到喜鹊叫唤呐，原是你们这贵客来了。家公家婆在你们家，我们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哩。”方氏夸张的笑着说道。
只是她一边说话，眼睛却直向马车里瞟。
二凤暗暗摇头，知道方氏这是想知道自己带了什么礼物过来。既然方氏急，她就不着急。
“大舅娘，您可真会说话，家公家婆也想回来过年哟，只是呢，这屋子不但旧了，回来过年什么东西都无，吃饭都成问题呢。这不，我们才劝了他们俩位老人家在我家过年，也是迫不得已啊。不过，就算家公家婆不住这边，我们这做小辈的还是要来拜年的，大舅舅还住在这儿呀。”二凤弯眼笑着说道。
她是故意扯话，顺便暗讽了一下方氏。
方氏的心思在马车里那未知的礼物，对二凤的话不以为意的咧嘴笑着，急归急，二凤没有去拿，她也不能主动上前去拿呀。
也只得陪着说话：“春生去丈母娘家了吧？”
“是呀，和我们一起出的门呐。”二凤继续笑着说道。
“这也是哟，成了亲，丈母娘可就最大了，舅舅舅娘可以不用来瞧啦。”方氏接话感慨着，或多或少有些不高兴。
二凤扯了扯嘴角，你这吃哪门子酸醋，初二去给丈母娘拜年那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你难道还想让春生不看丈母娘，然后来看你不成。
正好这时，不远处有一男一女带着三个孩子走了过来，他们的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那个女的好生眼熟。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哦，原来是方氏的大女儿汪玉环。
“大舅娘，玉环姐姐回来给您拜年啦，大姐夫现在也不能去他舅舅家拜年喽。”二凤用葱葱小手指了指方氏的身后，笑着将话还了方氏。
“家婆。”还没等方氏回头去瞧，身后已经传来了小孩子的呼喊声。
方氏忙回头，果然是自己女儿一家人，当下脸上的笑意更浓，直达眼底，这才是真心的笑容。
汪玉环一家走了过来，见到二凤，惊讶于她的变化，当下都打了招呼。
方氏看着女婿手里提着的篮子，里面放了一包面条，一包红糖，一肋肉，大约斤半的样子，一小坛子酒，一包点心，还有一包烟叶子，共六样东西，不少了。
“你们手头紧，人回来就成，还买这些东西做甚么，等会儿带回去，还可以去做做人情。”方氏看着女儿女婿嗔怪道，语气表情完全不一样，倒像个慈母的样子。
“娘，瞧您说的，我们孝敬您的东西，哪能带回去呐。凤儿，我们进屋去坐吧，外面冷着哩。”汪玉环笑着说道。
二凤笑着点头，然后和毛伢俩人上前，车夫帮忙将马车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方氏的眼睛眨也不眨了瞧着。
四盒包装精美的点心，两包红糖，两包冰糖，两条烘糕，两大袋子各色果脯，两大坛子陈年佳酿，整齐的摆放在马车门边。
汪玉环夫妇俩人对视了一眼，眼里讶色闪过，东西可真不少，和这些东西一比，自己的就太寒酸不入眼了。
“大舅娘，我们进去吧。”二凤笑着说道，准备去拿东西。
方氏的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掂着脚向马车里面看去，并问道：“凤儿，你们家年前没杀猪？”
脸上的笑容已经敛了下来，声音里分明透着不高兴。
“杀了啊。”二凤悠悠应道，也不撒谎。
方氏这下脸真的拉了下来，不快的责问道：“既然杀了猪，年前不送些肉过来也就算了，今日怎么连条子肉都不带，你娘也太精抠了些吧。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这人呀，可真是越有越抠。想当年，你娘被那女人欺负得日子过不下去时，是谁帮了她。如今连条肉都舍不得给，可真是做得出啊。”
“娘，您说啥呢。”汪玉环忙拉了下方氏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说这种话，同时小声在方氏耳边道，“娘，那一坛子酒不知要买多少斤肉呢”
汪玉环在镇上曾经问过这酒的价钱，惊得她当时瞪了眼。
“你懂什么，别说话。”方氏也低声说道，并用胳膊拐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作声。
方氏的想法和汪玉环的想法可不一样，这酒再贵重，也是好了汪红树一人。若要是送了肉过来，这过年来人时，就不愁没荤菜，自己还能解解馋。且剩下的还能腌了作腊肉，能吃很久呐。
而且她认为二凤家杀了猪，就应该给他们家送来一些，她年前就在盼着这肉送来，结果没送，想着可能是忙没时间，认为今天肯定一起带来，谁知还是成了空，让她很是生气和不满。
二凤眸子里一寒，MD，你这老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过份呢，姐家杀了猪，凭什么要给你。
“大舅娘，难道这些东西不是不东西嘛，我娘待你不簿吧，今年给你的钱和东西加一起也足有十来两了吧，就这样，你还不知足呐。不要和我提以前，我可是记得，当年我家穷，大舅想要送粮食给我们，是谁挡着的，又是谁为了这事还跟我舅打架了。”二凤也冷着声音开了口。
反正自己和这老女人无亲无故的，不想也用不着给她面子，又是一个不识抬举的东西。真是有轿子不坐，像向屎框框里赖，无可救药。
“你这些话听谁胡说的呢？”方氏原本黑了下来的脸，听这话，又红了起来，黑红混在一起，很是难看。
汪红树听见了方氏的大嗓门，赶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到眼前这一幕，眉皱了皱。
二凤看到了汪红树，唇边重新带了笑意：“舅，本来今日是来给您拜年了，现在看来，大舅娘不欢迎呐。舅，正好姨妈他们今日都要去我家，您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汪红树看着方氏，恨不得上前甩她一耳光子，想了想，竟然同意了二凤的提议，对女婿道：“你们自己弄点吃的，我去你小姑家。”
二凤则让车夫让酒重新搬上了马车，拿了两盒点心递给了汪玉环的小儿子：“来，拿着，初次见面，姨也没啥好东西，这点心你们几人分着吃吧。”
然后看向汪玉环：“玉环姐，记住哦，这些点心是给几位小侄子小侄女儿吃的，不要给其他人吃哦，我们先回了。”
然后二凤不去理会方氏那喷火的眼神，上了马车，往回赶了。方氏则后悔得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子，这下子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二凤的脾气会如此的倔强和叛逆，原以为她会逆来顺受的，听自己发几句牢骚就算了，谁知会将东西全部拿了回去。
可惜世上无后悔药啊！
在车上，汪红树满脸愧色的替方氏向二凤道了歉：“凤儿，你大舅娘就是那种人，你别向心里去，别和她一般见识啊。”
二凤抿嘴笑着摇摇头：“其实也怪我沉不住气，不该和她对着干，大舅娘嫌东西少，让她说几句就是啦。怎么产，大舅娘也是长辈，舅对不住啦，让您难做人了。”
反正已让方氏不好看了，对汪红树服软也没什么，且这话摆明了是方氏不对在先。自己好心好意大老远的过来给她拜年，她却说三道四的，本就无这个道理。自己家人又不是仰她鼻息而活着，凭毛要受她的欺压。
汪红树也明白方氏的为人，当下摆了手不再作声，重重叹了一口气，脸沉了下来。
不过，这张阴沉着的脸在到了二凤家后，又展开了。
还未进二凤家院子，在外面就听到里面传出了欢声笑语来，进屋一瞧，二凤家的两位姨妈都带着孩子过来了。
姨父陪着汪老汉抽烟话家常，孩子们和毛伢在一旁玩耍，两位姨妈则和汪李氏、汪氏在厨房，既帮着干活，又说着贴心话。
厨房里已经溢出了诱人的香气，聊天的不时响起爽朗的笑声，好一派温馨。
不过，大家看到二凤和汪红树他们时，都惊讶的住了话头。
“大舅舅。”几个孩子和两位姨父先和汪红树打了招呼。
汪老汉则蹙眉看着二凤问道：“凤儿，你和毛伢怎么回来了？”看到车夫将礼物全都拎了进来，这眉蹙得更深了。
小毛伢板着小脸，一屁股坐在一小凳子上生着闷气。
汪老汉的话让汪红树红了脸，二凤忙笑着说道：“家公，我们离舅家约还有里把路时，正巧遇上了舅，他步行着说要来看您和家婆。见此，我们就和舅一起回来了，反正我们是给舅拜看的，且姨妈姨父们都在，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喝酒该多好呀。”
偷偷对汪红树眨了眨眼睛，汪老汉有些不信，看着毛伢问道：“毛伢，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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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神碗》小说作者：羊小懒 （2206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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