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小桃来书房之际,房内三人一时无话,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上官夜阑心神恍惚地坐在书桌后,仔细回想“蓝兰即是草儿”的蛛丝马迹!但始终摸不着头绪!
祝音非见上官夜阑脸上复杂的表情,对事情仍然懵懵懂懂的他来说,等待是最磨人的事情!干脆道:
“夜阑!那字画真的只是我偷着拿的,你已经把她送得远远的了,就不要再追究她的责任了!都是我,鬼迷心窍地在她写完后,偷偷收起来的!”
又欲盖弥彰道:“我只是想学上面的画!你也不知道怎么画的吧?”
上官夜阑听后,冷冷道:
“哦!你怎么知道的?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画的啊?”
祝音非没有听出上官夜阑话语中的质疑,老实地将草儿当时作画的全过程详述一遍!包括她止不住的眼泪,和写后面那首词时的悲切!
上官夜阑紧紧地捏着那张被眼泪浸泡模糊的词,不用小桃证明,他几乎可以断定:草儿就是兰!或者说兰平日就住在草儿的身体里!这看似不可思议的答案,应该就是最为合理的解释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草儿在,蓝兰在!草儿走了,兰也走了!
再想起蓝兰和他最后的一句话:
“你会后悔的!”
他现在就很后悔,也很气愤!为什么兰不告诉自己这个真相?她为什么这么不相信自己?
胡玉轩见到他难看的脸色,连忙道:
“夜阑!你在想什么?不是还等小桃来证明‘先生’就是草儿吗?”
“啊!什么?你们说什么?”祝音非现在才算反应了过来,但是突来的消息更是炸得他蒙住了!
没人理会他的惊叫。胡玉轩继续说道:
“待会儿小桃来了,不管你问出什么来,你也不能怪责她!毕竟她只是丫鬟!”
上官夜阑理解胡玉轩的担心,深吸一口气,道:
“放心吧!我不会为难她的!如果真相就是我们推断那样的话,我……还要她帮我做点事情!”
小桃就在三人不同的期盼心情中到了!还未等她行礼,夜阑就急切道:
“免礼!”转身对祝音非道:
“玉轩、音非,你们先回避吧!放心,我不会对小桃怎么样的!只是有些隐私问题需要问她,你们不方便听!”
等到两人走后,见小桃还是一副愤懑的模样,上官夜阑无奈苦笑道:
“好吧!是我错了,我不该把王妃送走!真搞不懂,一个傻子值得你这么维护么?还为了她,不愿嫁给玉轩做正室?唉!”
“王爷,我现在已经不是奴婢了!不准你叫小姐傻子,小姐才不傻呢?只是说话不方便,脸上没表情而已!她那么好的人,你……”
小桃极力克制心里的气愤,辩解道。
“哦!她好?我怎么没发觉!她不傻?不傻,怎么不抓紧王妃的身份荣华一生?”上官夜阑技巧地询问着。
“小姐在我们服侍她的第一天,就为了维护我们,而得罪了皇后派去的霜嬷嬷!她相信小桃,教会了小桃很多东西!在临水城,小姐还交给我治理临水城环境的计划书,让我得到了好多奖励,回皇都后,我们四个丫鬟的家人全都靠这笔钱过上了好日子!她还撕毁了我们的卖身契!……呜……,小姐从来不让别人知道她的好,真笨……”
上官夜阑听到小桃真挚的哭声,心里一阵绞痛,片刻,待她哭声渐低,问出了最后一个纠结在心的小问题:
“你为什么叫她小姐?不是王妃吗?”
“呜……,还说,说起这个我就更为小姐不平了!阑王,你不配拥有小姐对你那么深的感情!”
满意地看到上官夜阑错愕的表情,小桃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冲动,反正,说完就拉着胡玉轩往溯边城而去,量王爷也不会因此迁怒自己!
“我就曾经问过小姐这个问题,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轻蔑地看了上官夜阑一眼,接着道:
“她说,我这么卑微的样子配当夜阑的王妃吗?还是不要困住他,迟早要被他所弃,不如早作准备!她一直告诉我们,一旦她被你冷落在重重深院的时候,就让我们离开,在皇上召你回宫的时候,她就想默默离开!就是因为放不下你,怕你遇到危险,她留了下来!”
“为了你喜欢喝的一碗汤,她不辞辛苦,提前三天就开始繁忙地准备;为了你在皇都不被人看轻,她忍受了她最不喜欢的拘束;为了你一个轻视的眼神,她会哭红双眼!她有一支奇怪的笔,一直放在我这,想到你爱吃什么,就会写个什么菜谱出来!……”
“你又为她做了什么?她总在你一个人关门躲进书房的时候也躲起来,也不知是不是病?我以前还想,到皇都会好一点,可是她还是总不分时候的睡着!……她总说,可能一辈子也等不到你对她本人的关心,等不到名副其实的‘王妃’了!”
上官夜阑无力地对小桃挥挥手,小声道:
“你下去吧,不要和玉轩提起什么?也让他们都别打扰我!”
“王爷,那我出去了,我不会乱说的!”小桃也发现夜阑的表情有些奇怪,但又不好多问什么,离开了书房!
留下夜阑一人独自在书房坐立不安!
想到那悲切的两首词,想到草儿默默做的事情,再想到自己平日对她的态度,夜阑颓然地倚着墙壁滑到了地上,蜷缩着双腿,双手抱住脑袋埋进双膝!
此时的他是那么地无助!
懊丧!后悔!暗喜?……太多复杂的感觉萦绕在心!
他只知道:草儿不傻,还很喜欢他,但是他的一颗心早就系在兰的身上!而且草儿是个连沟通都存在困难的人,要他怎么去……
现在知道了又怎么样?接,肯定是要把她接回来的!想要问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一会儿是兰,一会儿是草儿?
小桃口中所说的草儿的“睡病”,那不是病,那是她在用兰的身份和自己嬉笑怒骂!
兰也是不得已的吧!她一定有她的苦衷!说到底,她还是不信任自己!
又想到那个被他刻意遗忘的晚上!他还记得那滑嫩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有那销魂的紧致!
明知草儿的虚弱,还出言侮辱了她!更是不顾她身体的不适,强行赶走了她!听舒安说,她几乎是被抬出去的,此时才感觉自己如此的混账!
难怪兰曾经想要离开自己,对心里的人视若珍宝,对感觉无关的人就弃如敝覆!真的太无情了!
……
上官夜阑整整在书房反思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匆匆进宫去了!
早朝前,上官夜阑在内书房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上官星棠!
还没等他开口“请假”,上官星棠就兴奋道:
“你们昨晚倒是先走了,不知道后面的精彩啊!潘先生果然不愧盛名,后来,咱们从盛唐里拿出的文题几乎被他破解完了!还好算术和杂学他不甚精通!此次文比,溯源险胜!至于武比,看了弓弩和祝音非的飞身取箭,牧野朝自动认输了,更别说大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O(∩_∩)O哈哈哈~!”
他狂笑了几声,见上官夜阑依然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思及昨日他离开的原因,担心地猜测道:
“难道我那七嫂真的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兰’?”
见夜阑微微点了下头,失声叫道:
“不会吧!那你不是惨了!女人好麻烦的啊!你这次做得那么绝情,她会原谅你么?”
然后表情猥琐地凑到夜阑耳边,小声说道:
“我表妹下的那药,据说,吃了能在mi幻中连御数女,还能促进女人怀孕哦!你确定你那晚只……嫂子一个?是的话,她就太惨了!不过,也说不定因那夜就怀上你的小世子了?”
这一段话让夜阑红脸之余,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幸好草儿没事,在路上的颠簸,她会适应吗?想想,从皇都到溯边城要二十来天时间,事情发生到现在也就十天左右,草儿应该还在半路,现在立刻启程应该可以随后到达溯边城,到时怎么对她解释?还是在路上慢慢想吧?
一旦做出决定,他的心情也轻松多了!郑重地拍拍上官星棠的肩膀,道:
“那你可要辛苦些时日了,我现在就出发,去把你七嫂接回来!万一你七嫂有孕在身的话,我们回来的时间可能要很久!”
上官星棠戏谑的笑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他们的“很久”着什么?意味自己要累很久,有夜阑在的时候,他只需动动嘴就好了,他走了……想象自己被埋在一堆事务里!哭丧着脸,扯着上官夜阑的衣袖,可怜兮兮道:
“七哥!我的好七哥,你看,各国使者还没走,我应付不来!不久就是新年了,还要主持祭天啊!年前皇都学子初试,你还没提个章程出来啊!你过完年再去吧!”
“不行!这些事情你能应付的,相信自己啊,九弟!要是朝堂之事有什么不能一力决断的,还有一班大臣,两位供奉在啊!最重要的是:你精神体力不好的话,不妨去白秋霜那儿去喝喝小酒!顺便告诉她,我回来后就有空谢她了!”
说完,不看他的反应,轻松道:
“舒安,回府!收拾包袱,追我家王妃去了!”
看着上官夜阑远去的身影,上官星棠勾起了唇角,低语:
“母后,七哥找到了他的幸福,我也可以找寻我的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