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集市,初春的凉州城热闹非凡,暖暖的太阳洒下来,人们纷纷从自家屋子里走出来,或三五成群闲唠家常,或摆出摊位兜售货品。褪去冬日厚重的棉袄,有年轻的小姑娘已经着上轻盈亮丽的春装,三五成群,在春日的微风里摇曳生姿。小伙子们也像追花的蝴蝶,纷纷尾随其后,但都伪装着不让远处的姑娘们发现。
“这凉州城不愧是塞北的江南!”刘敏长吸一口气,看着满城热闹非凡,尽情地享受着。
这次好不容易说服父亲,到这千里之外的边疆,又有两个哥哥的关怀照顾,真是逍遥快活的好日子。在京城的将军府中,虽然日日锦衣玉食,家仆随从前呼后拥,但这些都及不上在这边塞小城自由自在的生活。
想起京城家中,她的心里就又黯淡下去。表面娇纵蛮横的大小姐,心中也有无限凄苦。
自己没有见过亲生母亲一眼,年幼的时候吵着奶娘要妈妈,到后来稍微知事才从家中仆人们口中渐渐得知,母亲在剩下她之后不久就过世了,因为产后风寒。当时哥哥才六岁,几个后母把持着家中的大小事,并不尽力施救。父亲在边疆征战,直到两个月之后才赶回来。
听说,母亲临死前还一直念着父亲和哥哥的名字,几个后母却在母亲死后表面对自己客客气气,实际上却处处排挤。于是她在父亲不在的时间只能隐忍。因为有爹爹的爱护,所以她又有骄纵的本钱,在父亲在的时间,她便牟足了劲,打击几个后母。
虽然有父亲和哥哥关爱,但她还是没有安全感,直到刘恒的出现。
六岁那年,一双有力的手将自己从后院冰冷的水池中救起来,当时的刘恒才十二岁但却稳重懂事。从此她就像个跟屁虫样地无时无刻不想跟着他,连对父亲和亲哥哥都没有那样依恋过。这个沉默寡言的兄长,只要一见到他,她就会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现在来到他的军营,就好像儿时被他牵住手一样,她相信无论出现什么危险,他都会像十年前一样,及时出现将她拯救出去。这种发自心底的安全感,她无论如何都会紧紧抓住,不让它轻易消失。
“小姐,小姐!您看要买些什么回去?”芙蓉见她一路逛下来根本没有停的意思,心想着这凉州城虽然表面看起来一派祥和,但毕竟是两国交界之地,是非自然多,还是早些回去的好。眼见快到中午,于是提醒刘大小姐赶紧买了中意的东西好回去。
“急什么!我还没逛够呢!”刘敏都不屑看她一眼,高昂着头继续朝那些热闹的摊位奔过去。
“唉!……”芙蓉想追上去说什么,却被嫣儿拉住。
“让她去吧,现在她是小姐,我们总是要听她的。”嫣儿看着前方雀跃的刘家大小姐对芙蓉说道。
“可是,可是……”芙蓉焦急不已,“这城里鱼龙混杂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不知道她是不是有预见的本领,刚说完,眼见着人群中的刘敏晃动了几下身形,就淹没在熙熙攘攘中。
“坏了?她人呢?”芙蓉看不到人了,心里顿时焦急起来,拉起嫣儿就追着去了。
芙蓉和嫣儿在人群中一阵寻找,这时,原本杂乱的人群似乎更加拥挤热闹起来。有一队杂耍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将她们围住,本来在街上闲逛的人们,看到奇异的玩意儿也跟着窜到杂耍队伍中欢呼鼓舞起来,一时间人们相互推搡避让。
芙蓉和嫣儿被众人拥挤得晕头转向,不一会儿就被人群冲散了。
“嫣儿,嫣儿!……”连嫣儿都不知道哪里去了,芙蓉心急如焚。
突然,远处人人群中出现刘敏的身影,芙蓉心中暗喜大叫着,“小姐,小姐!”
刘敏似乎并没有听到呼唤,仍自顾自地跟着人群往前走。芙蓉急了,眼睛死盯着刘敏的身影,拼命扒开人群往前凑。
眼看着就要靠近刘家大小姐了,这时,刘敏的身旁兀地窜出两个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她要往人群外拖。刘敏哪里料到会有这样的惊变,还没来得及呼救就已经被人捂住了嘴巴。
芙蓉惊呆了,瞬间缓过神来慌忙呼救,“小姐,小姐!”
那两个黑衣人本来已经控制住挣扎的刘敏,哪里想到会半路杀出个陈咬金。其中一个迅速朝另一个使了个颜色,接到示意的黑衣人转向芙蓉,朝她背后一击顺势将她也抱出了人群。
此时还在人群中焦急寻找的嫣儿并不知道歹徒将刘敏和芙蓉一起绑了去,还在苦苦叫喊着,“芙蓉,芙蓉!……”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杂耍的队伍走远,人群渐渐散去。嫣儿凝神立在原地,冷眼看着来往人群和摊贩。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集市此时似乎冷淡不少,摊贩不再热切招呼,来往的姑娘小伙也不见了。
哪里还有芙蓉和刘家小姐的影子!
阵风吹来,嫣儿有种不祥的预感。
城北刘家军军营,副帅营帐内。刘恒面色凝重地坐在首座上,嫣儿垂首立在一侧,刘仲心急如焚地来回走动,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念叨。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刘恒此时虽然表面镇静自若,但心里早已焦急不已。刘老将军的宝贝女儿自己的义妹,到这边塞还不到三日就不知踪影,怎么跟千里之外的义父交待!
到底是谁劫走了刘敏,至今没有丝毫蛛丝马迹,这叫自己这个镇守边关的副帅颜面何存!不管劫走刘敏的是谁,对方显然对这凉州城,对自己军营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军中有人与外敌私通!
“哎呀,哎呀,副帅大人,您倒是给句话啊!”刘仲还在来回踱着,仿佛只有不停地走动才能令他稍微镇定一下。
“慕容沣!”
“末将在!”
“速带领侦查营士兵,满城搜索,务必将大小姐找到!”刘恒朝一旁的慕容沣下命令。
“满城搜索?”慕容沣迟疑了片刻,他不明白从来冷静善谋的刘恒为何会下达这样一个并不高明,甚至有些愚蠢的命令。